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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著吃的渾圓的肚子,江小團在夜色中頭前走著,淩慕白就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跟著。


    “孫家嬸子包的餃子真是一絕,以前初一一聽說嬸子家裏包餃子,就偷偷的往這兒跑,難怪呢,連我都吃了還想吃。”江小團打著飽嗝道,其實再好吃的東西,她又不是小孩子,不至於吃的這麽撐,實在是孫家媳婦太熱情了,一個勁兒的給她夾菜夾餃子,江小團都吃飽了,她又給添了五六個餃子。


    她也勸淩慕白多吃些了,不過到底是頭次見麵,也不好動手夾菜,淩慕白倒是沒有吃的撐,但是他同樣感受到了鄉下人的淳樸,好客。


    當然,江小團也沒有空著手去,她把一早就準備好的小禮物給孫家人帶了過去,這些都是從京城帶迴來的小玩意,還有江小團自己做的小頭花小發飾,孫家的小姑娘喜歡的不得了。


    夜色朦朧,仿佛給江小團穿上了一層薄紗一般,她舉手投足間都多了些韻味,不知道是誰家的狗聽到了動靜,狂吠了起來,打破了靜謐的一幕。


    撲麵而來的鄉土氣息,正是秋收的時候,家家戶戶都睡的格外的早,休息好了,明天才有力氣去收割莊稼。


    不過孫家大叔已經跟江小團說了,他會找幾個人幫著把江世顯給葬了的,反正就是挖個坑給埋了,不大會兒功夫,不耽誤幹活的。


    這倒是省了江小團去挨家找了,不過江小團也說了,她不會讓大家白幫忙的,村子裏的紅白喜事幫忙的人都不會讓大家空著手的,大多是給點米啊,肉啊,江小團覺得還是給錢最實惠,想買什麽就買什麽,不想買存起來也是好的。


    孫家大叔卻說不用,人家那是出殯大操、大辦才會這樣的,她這個不麻煩,可江小團堅持,後來他說,給別人就行了,他那份不要了。


    江小團也沒多說什麽,反正她是都要給的。


    第二天,江小團也起的很早,剛剛收拾妥當,孫家大叔就帶著人在外麵喊了,江小團不想叫淩慕白的,這也不是什麽好事,本想讓他在家裏休息,她很快就會迴來。


    但淩慕白非要跟著去看看,江小團無奈,下葬有什麽好看的,不過他堅持,她也沒攔著。


    沒有吹吹打打的鼓樂,也沒有哭嚎的不舍,江小團抱著江世顯的骨灰壇子,走在大家前頭,朝著後山江家的墳地走去。


    江小團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三年前,江世顯失蹤,江老太太就給他出殯過一次,當時江小團就是抱著江世顯的衣服去的墳場,所以這次也算輕車熟路,連墓穴的位置都不用選了。


    當年江老太太還操、辦了一次,從村民們手裏賺了些同情的錢,可惜一文錢都沒有給娘幾個。


    挖個坑,把骨灰壇子放下去,然後再埋點土,一座新墳就弄好了。


    孫家大叔見江小團從始至終都沒有眼淚,想著這場景有些怪異,“小團,哭兩聲吧!”


    大家夥看著呢,他這也是為江小團好,不然傳出去了,老子下葬,當閨女的連哭都不哭,這不像話。


    然而,江小團卻搖搖頭,她懶得做這個樣子,說實話,江世顯死,她並沒不傷心,而且她大老遠的送他的骨灰迴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不必了,咱們走吧。”


    下山之際,江小團把早就準備好的每人五十文的工錢分發給了大家夥,大家當然都是拒絕了,但在江小團一再的堅持下,最後還是收了。


    孫家大叔堅持不要,“我就算了,就這麽會兒功夫,也沒出啥力氣,別家抬棺材的也給不了這麽多,算了。”


    “您就拿著吧,幫我張羅了一大早晨,別家還會供飯呢,我這都省了,您拿著打壺酒喝吧。”


    江小團到底還是把錢給孫家大叔了,然後在路口各自迴家,他們還得收拾一下去收割莊稼。


    遠遠的江小團就見到家門口站著幾個人,辨識度那麽高,不可能不認識。


    “呀呀,迴來了,這是去哪兒了?”張鳳英依舊不改一驚一乍的性子,高聲的喊道。


    江老太太橫了眼江小團,身後的江世久不知道是等的久了還是站累了,不耐煩的走著,看到江小團也沒什麽好臉色。


    江小團大步的走了過來,江老太太昨天跟這兒鬧了一迴,也沒討到便宜,尤其她又知道淩慕白的身份,不大敢造次。


    到底是比大兒子和大兒媳多去了趟京城,長了些見識。


    江世久卻不曉得這些,橫眉冷目,“剛迴家就不著家,”他又掃了眼淩慕白,想說什麽,但被淩慕白冷漠的眼神嚇退了,“怎麽也不喊人。”


    江小團早就習慣了他們的自以為是,她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有事兒嗎?”


    江世久很不滿意她這樣的語氣,“啥叫有事兒嗎?你爹死了,這麽大的事兒,我們來幫你張羅張羅,怎麽cao辦。”


    “對啊,你個小姑娘家,哪懂這些門道,既然人都走了,別的也就不說了,你爹可是有身份的人,得大辦一下,我都找人給你看過了,三天後就是個好日子,適合下葬。”張鳳英道,而江老太太也在一旁點頭。33


    江小團嗤笑一聲,“不必了,他已經下葬了。”


    “什麽?”江世久提高了聲音,“下葬了?你跟誰說了,你這丫頭,你腦子有毛病吧?”


    當官的弟弟走了,江世久覺得這丫頭馬上就要從京城迴來了,迴來之後,她還是得住在村子裏,將來的事兒,還不得是自己這個長輩做主。


    江小團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骨灰是我帶迴來的,我自然有權選擇哪天下葬。”


    “你……都是骨灰了,又不是放不住,怎麽也得辦一下啊,你爹……你爹可是大官啊,你就這麽草草的給他下葬了,你……你怎麽想的?”


    江小團搖了搖頭,“我得提醒你一句,他呢,之前的確是個從五品的官,在你看來可能不下了,可是在京城那種地方,一塊磚頭能丟下來,能砸死七八個像他這樣的官,剩下那兩三個,還是比他管大的。”


    雖然沒她說的這麽誇張,但江老太太卻是領教過的,隨隨便便就碰上了惹不起的人物,那就是京城啊。


    “他官大不大也就算了,可是因為您閨女的事兒鬧的,他已經革職了,所以他現在就是平頭老百姓一個,至於風光大葬,三年前不是辦過一次了?難道當時的禮錢您還沒收夠?”


    “你……你這丫頭說啥呢,我是為了你爹的體麵著想,啥錢不錢的。”江世久趕忙道。


    江老太太卻深吸了一口氣,“你……你爹不是官了?”


    “不是了。”


    “哎呦~”江老太太下意識的捂住了胸口,那裏不受控製的狂跳著,不過她勸自己,還好,就算不當官了,還有那麽大的宅子呢,足夠她養老了。


    “那……那小幸娘倆怎麽沒跟你們一起迴來,也太不像話了,自己爺們下葬都不過來。”江老太太抱怨道。


    江小團冷笑著道:“他已經跟殷家二小姐斷絕關係了,被趕出了大宅子,臨死前跟芸娘住在個小院子裏,不過他死後,芸娘已經賣掉小院,不知所蹤了。”


    江小團再次斷了江老太太的所有念想,江老太太整個人愣在原地,“那……”


    “那我可怎麽辦啊?”江老太太悲痛的哭道。


    江小團聳聳肩,自求多福吧。


    “沒什麽事兒就別在我家門口站著了,早上起的太早,我現在得睡會兒了。”江小團當著幾人的麵打開了門鎖,轉頭看向淩慕白,“你不累嗎?”


    “累了。”淩慕白說完就一個閃身,溜進了門裏,隨後在江世久推門前,從裏麵落了鎖。


    江小團是真的想要睡覺,不想被打擾,“別人不知道,您是見過他的,知道他是什麽身份,脾氣也不大好,要是睡著了被人吵著了,出了什麽事兒,可別怪我沒提醒您。”


    江小團這話明顯是對江老太太說的,她正哭喊著,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止住了哭泣,大氣都不敢出了。


    張鳳英冷哼一聲,“啥身份啊,說的那個玄乎。”


    江老太太瞪了她一眼,“閉嘴吧你,老大,咱們走吧。”


    江世久不是很情願,“娘,這丫頭目中無人,就是欠教訓,也不知道老、二怎麽管教的,等她迴來了,還是得收拾一頓,不然她眼裏還有長輩嗎?”


    迴來?


    剛要進屋的江小團搖了搖頭,可笑,她幾時說要迴來了?


    江老太太擺擺手,這人都跟過來了,怕是死丫頭不能迴來了吧,“咋那麽多廢話呢,讓你走就走吧。”


    “娘……”


    “你不走我走了,待會兒那裏頭的人發脾氣了,你自己兜著。”


    “我就不明白了,他是什麽來頭啊,瞧把您嚇得。”


    江老太太不是瞞著他們,隻是還沒顧得上說,“哎呀,大人物,你惹不起的,趕緊走吧,不想活了。”


    張鳳英好奇的問道:“娘,多大人物?哪家的公子嗎?”


    江老太太搖了搖頭,覺得大兒子兩口子太沒見識了,“公子?想什麽呢,人家可是王爺,王爺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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