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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看著那滿滿當當的一驢車的東西,都快傻了,拉過江小團,壓低了聲音,深怕門口那些個張望的女人們聽見,“咋買了這麽多東西,娘不是讓你把錢留著嗎?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呢?”


    “娘,我看到大哥了。”


    “文成?”李氏喃喃的道:“他這個時候迴來幹啥?”


    “不對,他迴不迴來跟你買這麽多東西幹啥,桌椅板凳咱們都用不上,要不待會你還是跟那個小哥商量商量退了吧?”


    原本是沒多大關係,可是江文成迴來了,就能夠扯上關係了。


    “娘,大哥迴來了,咱家就不能有錢。”


    李氏一時沒轉過彎來,可是梅三姑等人看的已經眼熱了,江家二房不是一向不受寵嗎?


    怎麽分家的時候還能拿到這麽多的銀子呢?


    梅三姑想不通,幹脆直接問了,“李氏,你們家老太太沒少給你銀子吧?瞧這些家夥事兒,都是新的,那桌椅板凳瞧著就是好木頭的,得花不少錢呢吧?”


    李氏麵帶尷尬,支支吾吾的迴答不上來,她現在哪還有心情閑扯啊,她還在擔心錢的事兒,而且她也覺得小團丫頭這麽做,太過張揚了些。


    江小團就是要張揚,她恨不得敲鑼打鼓的讓所有人知道,她花了一筆錢買了不少的東西。


    “三姑,您說對了,我奶奶待我們親厚,體諒我爹不在了,我娘一個人帶著我們姐倆日子不好過,銀子雖然沒給,卻給了我們一頭大黃牛,這些東西都是賣了大黃牛買的。”


    李氏聽說賣了大黃牛買了這些東西,雖然已經被江小團說服,知道大黃牛留不住,可是買這麽些東西,她還是覺得劃不來。


    桌椅板凳那些個,都是體麵人家才有的,如今她們娘幾個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還要什麽體麵。


    隻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也不好說什麽,小夥計搬完了東西就趕車迴去了。


    梅三姑幾個人也沒再說什麽,迴去的路上,幾個人的都在議論著江小團這丫頭太敗家了,好好的大黃牛說賣就賣不說,賣了的錢也不知道留著,都給糟踐了。


    人都走了,江小團把從鎮子上帶迴來的包子分給了李氏和小月丫頭,李氏心裏有事兒,沒吃兩口就放下了。


    猶豫再三,她覺得還是得說,身為母親,教兒女們勤儉持家這是責任,“小團,雖然鐲子是你撿來的,牛也是你爭取來的,賣了的銀子自當歸你,娘不該過問,可是有些話,娘還是得說,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把錢都花在了這些東西上真的沒必要,勤儉持家是美德。”


    江小團重新把包子塞迴她的手裏,“娘,錢還有,我是故意跟她們那麽說的。”


    李氏又驚又喜,“真的?”


    江小團笑著朝她炸了眨眼,“真的,我手裏的錢夠咱們花上一段時間的了,您就不用操心了,江文成迴來了,您想想,他以前哪次迴來,家裏不是跟遭了土匪似的。”


    李氏稍稍一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


    第二天一早,江小團就用連夜搭建起來的鍋灶煮了稀粥,原諒她前世雖然是吃貨,可是鮮少下廚,要想在這裏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美食來,的確有點難度。


    可煮白粥卻還是可以的,何況大清早的吃的清淡點好,白粥配雞蛋,再加上從鎮子上買來的小醬菜已經是極好的了。


    不過小醬菜的味道,江小團卻不是很滿意,除了齁鹹外沒有其他的味道,待她有時間好好的研究研究。


    新買的家具擦擦洗洗,外加上歸置那些衣物和碗筷就要一段時間,李氏一直想幫忙,可江小團瞧她那大肚子,也不敢讓她上手,倒是小月丫頭嘴上說不出來,可秀氣的臉蛋上卻掛著天真的笑,久久不散。


    不出江小團所料,還沒等到中午呢,江家那頭就來人了。


    江文成這個人其實也不笨,隻是沒長讀書的心眼,這麽多年了連篇像樣的文章都做不出來……他要是能考個秀才,太陽都得打西邊出來,可就是這樣,江老太太還把他送到那麽好的學堂裏去。


    他這次提早迴來,肯定是錢不夠用了,江老太太剛賠了四兩銀子,剩下的錢肯定是要大房和三房平分的,錢進了三房的口袋,肯定是要不出來的。


    大房不管拿不拿的出這些錢,都是不願意的,又眼見著大黃牛沒病沒災了,心裏肯定不服氣,還不趁機搶迴去。


    幸好她昨天就把牛給賣了,而且還把錢給花了。


    張鳳英跟江文成從家裏到老屋這一路,逢人便炫耀自家兒子多出息,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江文成極不情願來這裏,但是到了大門口卻換上了另一副嘴臉。


    張鳳英站在院門口朝著裏麵張望了兩眼,院子裏半人高的雜草已經拔掉了,而且打掃的幹幹淨淨,隻是那破敗的院牆和坍塌的房角沒什麽變化。


    “二弟妹,在屋呢嗎?文成迴來了,聽說你們來了這兒,不放心,非要過來瞧瞧,這孩子就是心細還孝順。”張鳳英喊的很大聲,深怕別人聽不到似的。


    李氏聽到動靜就下了炕,江小團扶著她一道出來了。


    等她們出來的時候那娘倆已經來到院子裏了,張鳳英還四處的瞧了瞧,像是在找什麽,可院子裏光禿禿的連個雞窩都沒有,更別說牛棚了。


    “文成迴來了,屋裏坐吧?”李氏客氣的道。


    江文成昨天就聽說了,二房除了一頭牛就沒什麽能入眼的東西了,裏頭肯定是破破爛爛的,而且房子看起來好像隨時都要倒了似的,他就搖頭拒絕了。


    “不用了,今天天氣好,曬著舒服,二嬸懷著身孕,也該常出來曬曬才是。”


    “看吧,我就說咱家文成心細,連這個都想到了,將來有了功名,咱們家人他肯定都是要照顧到的。”


    李氏也順著她的話說了幾句。


    江小團倒是覺得張鳳英今天客氣的有點過了,分家那天的晚上還一副深怕她兒子發達了之後,誰占他們家便宜的樣子,今天倒是主動提起這茬來了,要說不圖點啥,她是不相信的。


    “二嬸,分家的事兒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不過分家了也是好事兒,二嬸這兒獨門獨院,也不用一大家子人混在一起,聽說還分了牛和地,以後春種秋收全隨著自己的心意了。”


    江小團挑了挑眉,死胖子話裏話外就跟她們撿到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張鳳英接過話茬,“唉,小團,你們家牛呢?走的時候我看馱了不少東西,應該是病好了吧?”


    總算是繞到正題上來了,江小團淡淡的道:“大伯母你說這事兒怪不怪,昨天早上我們要搬家了,它就好了。”


    “好了好呀!”張鳳英拍著大腿,老臉笑的皺在了一起,可笑著笑著,她卻歎起氣來,拉著李氏的手,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唉,二弟妹,其實這次來呢,我是想跟你商量件事兒。”


    李氏一臉的茫然,“啥事兒啊?”


    張鳳英看了看江文成,歎息著道:“還不是文成嗎?讀書太費錢了,虧的你們家世顯沒去縣城讀書,不然真的要了命了,又迴來要錢了,可是咱們剛分家,咱家最值錢的牛老太太給了你們二房,我們啥也沒有,哪有錢啊?”


    要不是昨天江小團提了那麽一嘴,李氏怕是這會兒還轉不過彎來,好在她聽懂了,還真的被小團給說中了,大房盯上她們的牛了。


    李氏並沒有接話,心裏卻已經有些抵觸了,隻是她一貫軟弱,麵上看起來也沒什麽不悅,張鳳英見狀,也就自顧自的說下去了。


    “我知道二弟妹你最是心腸軟了,沒理由見著你大侄子書讀了一半沒錢讀了是不是?不如這樣,你先把牛讓我牽走,賣了錢給他先拿去應急,等你大侄子高中了,肯定好好報答你。”


    江小團心頭冷笑,淡淡的說道:“有點晚。”


    張鳳英不悅的瞪了她一眼,但為了正事考慮,沒有發火,“不晚不晚,文成明年春天就下場考試了,很快就能中秀才了。”


    江小團搖搖頭,“大伯母,我不是說這個晚了,我是說您來晚了,牛讓我給賣了。”


    “賣了?”張鳳英震驚的說道。


    江文成也同樣是一臉懵逼,肥大的五官也皺在了一起,他平日裏也不下地幹活,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皮膚到是聽白的,這麽看起來就像是特大號的包子。


    江小團沒什麽表情,淡淡的道:“對啊,賣了,昨天就牽去賣了。”


    “賣了也行,省得我們跑一趟了,銀子給我們先用用,隻是可惜了你們不懂行情,要是讓你大伯出麵,許是能多賣上點銀子。”


    “錢沒了!”江小團攤開手,有些無辜的道:“所以我才說,您來晚了呢。”


    “那牛最低也能賣二兩銀子,你們幹啥了都用了,小團丫頭,可真沒你這麽扣的,自家人有事兒用錢,還是全家享福的大事兒,你還跟我撒謊,這可是你的不對了。”張鳳英板起臉來訓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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