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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幾天的毛毛細雨,天氣終於有了好轉,氣溫也開始轉暖,易晴和易陽被楊女士帶到外公外婆家拜年。


    他們剛進門就聽到一個小女孩奶聲奶氣地說:“易陽哥哥你來了,快來陪我玩。”手裏拿著一個頭上紮滿蝴蝶結的芭比娃娃。


    然後易陽就被小不點拉走了,走的時候還向易晴拋來求救的眼神,表示並不想和小女孩一起玩芭比娃娃。


    易晴攤了攤手,表示她也無能為力,乖乖陪小姑娘玩吧。


    易晴沒事做,和外婆聊了一會兒天便安靜地到一旁坐下,開始低頭刷手機。


    過了一會兒進來一個鄰居阿姨,到廚房和舅媽聊了兩句便走到了易晴旁邊,一臉驚喜的表情,說:“你是小楊的女兒吧!”


    這個阿姨易晴眼熟,便禮貌的點了點頭,繼續把視線放到手機上,隻聽她一個口快,說:“哎喲,長得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是不是瘦了,越來越像爸爸了……”


    說到最好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了,越說越小聲,最後又弱弱地補了一句:“學習太辛苦了。”


    易晴冷冷地抬頭看了眼一臉驚慌的鄰居阿姨,知道她並無惡意,便又低頭悶聲繼續看手機。


    大拇指在手機屏幕上漫無目的的滑著,一條條看點從手機上快速滑過,沒有停頓片刻。


    場麵一度尷尬,空氣降到零下好幾度。


    這時還是一邊路過剛好聽到他們對話的楊女士出來打破了僵局,開玩笑道:“小胡你這就過分了啊,難道她胖胖的就像我了。”一邊說一邊不忘關切地看一眼低頭默不作聲的易晴。


    看有人來解圍,鄰居阿姨連忙答道:“沒有沒有,我瞎說的。”


    聽著楊女士看似隨便開的玩笑話,易晴不禁紅了眼眶,眼裏有淚花在打轉,抬頭看了眼楊女士,楊女士也在默默看著她。


    易晴迅速低頭,一滴眼淚重重地砸在發光的手機屏幕上。


    ……


    江麵上波光粼粼,夜色漸漸籠罩上江麵,易晴目光平靜地望著,就看著江水緩緩流淌,不知過了多久。


    “姐,你怎麽晚飯不吃就管自己走出來了?”易陽突然走到易晴身旁。


    易晴沒有看他,說道:“小不點放過你了?”


    “沒有,我偷偷溜出來的。”易陽一臉得意。


    然後兩人都沉默了,各自有各自的心事,卻看著同一片江麵陷入了沉思。


    月牙彎彎在雲間穿梭,憑著僅有的一絲微光衝破雲層,照開一個小口。氣氛沉重又壓抑,過了一會兒,易陽開口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姐,你想爸爸了嗎?”


    這個平時隻會和易晴互懟的小男孩臉上竟表現出了難得的成熟和認真,易晴頓了頓,裝作毫不在意地說了句“沒有”。


    “哦,你不想我想。”易陽看著江麵,“記得爸爸在的時候經常會帶我們來這條江邊散步。”那個時候易晴還很不情願,隻想宅在家裏。


    現在想來,當時那些平平常常的事現在迴想起來卻也成了彌足珍貴的記憶。


    三歲那年不巧趕上非典,易晴不巧又在深夜發了高燒,楊女士和她爸爸都急壞了,最後,還是他老爸義無反顧地把易晴背下樓,易晴發燒憋紅了臉安安靜靜地趴在她老爸背上,那時外麵還下著大雨,道路上水泄不通,到了醫院確認不是染上非典後,她老爸才放心地鬆了鬆皺眉。等她打完退燒針,天都快亮了,她老爸就一直守在她旁邊,片刻沒有離開。


    微涼的月光灑在江麵,微風飄過,江麵掀起一片波瀾。易晴眼裏閃著淚光。


    暑假軍訓剛剛結束,易晴就收到了爸爸病危的消息,一個勁兒衝到病房後看到爸爸插著氧氣管十分痛苦地躺在床上,易陽雙手牽著爸爸的左手坐在床邊哭泣,楊女士站在一邊默默地掉眼淚,易晴咬著牙,眼淚一滴滴滑落,當時想著要是能幫他分擔痛苦就好了,如果她是醫生就好了,一定會拚盡全力讓爸爸不那麽痛苦。沒過多久,爸爸就離開了。


    所以後來易晴才會那麽想當醫生,才會放棄高分,奮不顧身地選擇化學。


    她爸爸離世後的那段時間,易晴經常悶不吭聲地離開家一個人躲起來,楊女士也知道她被打擊的不輕,便都隨她去。


    以前易晴還是個開朗灑脫,會哈哈大笑的女孩,可自從爸爸去世後,便再也沒有開開心心放聲大笑過了,即使後來接受了這一切,性格還是發生了很大轉變,整個人看起來成熟了很多。


    “姐,別難過了,我心裏也很不好受。”易陽臉上帶著與他這個年齡不相符合的表情,“姐,你放心,爸爸不在了,我會保護你的。”


    其實易陽很暖,也很懂事。就跟楊女士一樣,表麵上沒心沒肺,卻在默默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護自己在乎的人。


    易陽也許就是不想讓易晴把自己悶起來,才會經常跟她鬥嘴吵架。


    易晴轉過頭,眼裏含著淚水看著麵前這個像騎士一樣的男孩。易陽被看得不自在了,又沒心沒肺的說:“我開玩笑的,你是姐姐,當然要你罩著我了,哈哈哈。”


    易晴“切”的一聲扭過頭,其實心裏很感動。


    迴到外公家,剛推開家門,小不點就撲了過來:“易陽哥哥你去哪裏呀,你都不陪我玩,哼。”說著說著就要哭出來了。


    易陽沒有辦法,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一邊抓狂一邊叫;“行行行,好好好,別哭別哭,陪你玩就是了。”


    明天就要迴學校準備返校考了,易晴先楊女士他們一步迴了家,最後再臨時抱抱佛腿,雖然除了不在她手上的化學書以外,該看的書她都已經看了,但還是決定再翻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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