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淡淡的光暈逐漸匯聚、加深,開始由淺淡的紫紅色向著淡淡的藍紫色轉變。


    這一變化讓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提,他們的唿吸也在這一刻變得更加緩慢、更加小心翼翼。


    整個實驗室裏,除了那試管裏液體顏色變化發出的極輕微的“滋滋”聲,就隻剩下眾人緩慢的唿吸聲。


    郭明緊緊盯著桌上那支裝有基因液的試管,手微微顫抖,滿是血絲的雙眼忽地迸發出無比的興奮與激動。


    聲音因情緒的波動而變得沙啞:“成功了,我們真的成功了!這基因液,將改變一切!”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實驗室裏卻並未響起預期的歡唿與掌聲。


    其他研究人員們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陳慧下意識提問:“真的嗎?我們這一次真的...成功了?”


    實在是他們失敗的次數太多了,從末世來臨前一直到現在,就連...


    旁邊的小張也附和道:“教授,我們要不再看看?”


    眾人紛紛點頭,質疑聲此起彼伏。


    郭明看著他們,心中雖有無奈,但也理解他們的謹慎。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緩緩說道:


    “我知道大家有疑慮,畢竟我們一路走來太不容易了,但這次,我有十足的把握。”


    袁書瑤眸色微動,看著桌上那支如夢如幻的試管,腦海中不知怎地突然迴想起教授那張滿是褶皺的笑意。


    忽地出聲問道:“小張,這次的數據全部記錄下來了嗎?”


    被突然點名的小張猛地心中一緊,連忙低頭翻閱自己手中的所有記錄。


    確保自己的確全部記錄在冊後,扶了扶眼眶,“放心,全部都記了下來!”


    郭明側頭看向袁書瑤,眸中滿是反對。


    袁書瑤與其說是他的師妹,倒是更像是他一手帶過來的徒弟。


    兩人在一起做科研的時間少說也有十來年,說不上心有靈犀,卻也是默契十足,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自教授那次事件過後,首長最終還是決定將死刑犯用作一次性消耗人員。


    他們也不是沒想過用小白鼠,但末世來臨,誰又能確定小白鼠還是之前的“小白鼠”?


    不然當初,教授也不會見劍走偏鋒將自己作為實驗對象。


    上次沒能攔住,這次說什麽也不能再讓自己人冒這個險。


    萬一...


    郭明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在觸及到袁書瑤的神情時,緩緩閉上了雙眸。


    隻餘那雙顫抖的眼皮,訴說著內心的掙紮。


    見著師兄默認後,袁書瑤那雙早已疲憊不堪的眼眸一彎,恰似夜空中高懸的弦月在烏雲中乍現一抹亮色。


    如果放在平時,她肯定不會拿自己冒險。


    畢竟沒有人能夠在自己生死之際,真正做到雲淡風輕。


    可現在所有異能者皆在大戰中,或死或傷,又或是脫力地躺在病床上,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一旦死刑犯通過破解出來的基因液獲取了異能...


    哪怕她沒有親自前往戰場,卻也能想象得到戰後的場景。


    基地的圍牆之上,傷痕累累的士兵們拖著疲憊的身軀,目光悲切地掃過眼前剛平靜下來的戰場。


    血褐色的土地上滿是殘骸和碎肉,就連為曾經的戰友收屍都做不到。


    袁書瑤不敢賭,基地好不容易得以暫時的喘息,他們不能在這個時候給基地拖後腿!


    思及此,抬眸看向桌上的那支試劑,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試管拿到手中後,一飲而下。


    眾人的腦海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打手猛地扯迴了過去,再次置身於那場噩夢。


    郭明死死用牙抵著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並喊話將袁書瑤送往觀察室。


    所有人隔著特製的玻璃門看著袁書瑤,恐懼如冰冷的蛇在心底蜿蜒爬行。


    陳慧雙手合十,嘴裏不斷念叨著各路神仙保佑。


    若是換做平時,大家鐵定會打趣陳慧,身為科研人員還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可此刻,每有一個人發出笑聲。


    隻恨不得跟陳慧一樣,向神明祈求。


    自進組後,李博士一直跟在袁書瑤身後,此時他隻覺得坐立難安,不停在原地踱步。


    袁教授平時看著的確嚴肅了些,甚至於他們還會在背後叫她滅絕師太。


    但袁教授工作之餘還是很好的,會偶爾和他們開玩笑,還會叮囑他們注意身體。


    小張則緊咬下唇,直到嘴唇滲出血絲都未曾察覺,雙眼死死盯著袁書瑤。


    心中不斷自責,自己明明白離袁教授最近,他怎麽就沒能攔下來?


    如果...如果袁教授也...


    呸呸呸,袁教授肯定會沒事的,一定會!


    看似鎮定的郭明站在首位,可微微顫抖的手指卻出賣了他。


    眼神空洞地望著袁書瑤手中那支早已空蕩的試管,腦海中不斷老師那張灰白的臉。


    隻見袁書瑤的身體輕微地顫抖著,像是被一股冰冷的電流擊中。


    緊接著皮膚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青筋在脖頸和額頭處如蚯蚓般暴起。


    郭明的嘴唇開始劇烈地顫抖,想要唿喊袁書瑤的名字,聲音卻卡在喉嚨裏,隻能發出一陣嘶啞的嗚咽。


    雙腿更是在瞬間失去了支撐力,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卻險些踉蹌摔倒。


    他的內心被絕望和悔恨填滿,後悔自己沒有阻止袁書瑤的舉動。


    如果他當時說什麽也不同意,袁書瑤也不會...


    站在最角落的蔣婷皺眉盯著袁書瑤,嘴裏開始呢喃,“不對啊...”


    明明是幾不可聞的呢喃聲,卻好似成了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小張更是一把抓住蔣婷,“什麽不對?你快說是什麽不對!”


    蔣婷被小張這幾近癲狂的舉動下了一跳,但她很快就迴過神來,眼神中帶著一絲猶豫與不確定,說道:


    “你們看,袁教授隻是臉部泛紅,以及青筋凸起,或許你們都沒發現,距離袁教授喝下基因液已然過去了十分鍾。”


    十分鍾?


    眾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後紛紛將目光重新投向袁書瑤。


    或作其他人也許並不知道這十分鍾代表著什麽,可身為科研人員的他們,卻是比誰都還要清楚。


    在以往的實驗中,大多數實驗體在喝下“基因液”後,短則一兩分鍾,長則七八分鍾就會出現身體異變。


    然而袁教授十分鍾過去了,也隻不過是浮於表麵的變化。


    這讓眾人再次燃起希望,眼神緊鎖袁書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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