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嚐試著給沈芳做做心理疏導?”許琅沉吟片刻之後,看著丁昊穹問道。


    丁昊穹搖搖頭,說道:“我已經嚐試過了,沈芳的情況很複雜,受到的傷害很大,她現在對任何人都不信任,也不記得任何人,之前,我沒有見過她,想要在短時間內和其建立信任關係,估計很難,晚些時候,我再去試試。”


    許琅挑了挑眉頭,又問道:“沈芳這樣的情況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精神失常一般有三種可能性,第一是遺傳,第二是心理壓力過大,第三是外界因素......”


    隨即,丁昊穹就詳細的解釋了一番。


    遺傳因素很好解釋,就是其父母,或者爺爺輩、姥爺輩的人曾經患有精神疾病,被遺傳下來了,在某個時間段突然爆發了,而沈芳的精神失常,丁昊穹問過了其家屬,根據其家屬反饋,他們家最近三代人,都沒有精神疾病,自然不可能遺傳了。


    心理壓力過大,這也很好解釋,現在的社會發展很快,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工作壓力大,生活節奏很快,尤其是像s市這樣的一線城市,生活節奏更快了,簡直解釋快餐型的工作模式,而教師這個職業,也麵臨著很大的壓力,尤其是小學老師,現在的家長都很忙,沒時間教育孩子,而小學生都比較頑皮,作為小學老師,又是班主任,壓力自然更大一些,學生不聽話,又不能體罰,甚至過分的批評都不行,不然,會引起學校方麵、學生家長還有社會的不理解和輿論,而沈芳又是一個單身女性,承受的壓力自然更大一些。


    但是,這種情況,一般都是輕微的精神失常,她們可能會得抑鬱症之類的,不會像沈芳這樣。


    至於第三種外界因素,這個就複雜很多,可能是遭遇了巨大的生理傷害,也可能是軟暴力傷害,而沈芳在失蹤之後,被囚禁過,這一點兒根據其身上的約束傷,和發現她的時候,看到的情況,基本可以確定,囚禁的地方沒有找到,但是,肯定是一個很少有人知道的地方,而一個單身女性被囚禁在裏麵,壓力是很大的,一個人在封閉的環境裏,負麵情緒是最容易爆發的,長時間待在裏麵,是可能導致精神失常的。


    當然,也可能是其他的軟暴力傷害,比如對方想要強-暴她,或者其他的威脅,當然,也可能是沈芳在被囚禁的時候,看到了、聽到了、經曆了一些常人無法接受的事情,從而導致其精神失常。


    然而,不管是什麽因素,如果是第三種可能性,那麽,治療起來會非常麻煩,尤其是現在,沈芳誰也不認識,這是人體自我保護的一種潛能,這說明沈芳在失蹤的這段時間裏,確實遭遇到了很大的傷害,尤其是精神傷害。


    想要治愈沈芳,需要長時間的陪伴和嗬護,一點點的走進她現在這個徹底封閉起來的心理世界,然而,這需要時間,短時間無法奏效。


    聽完丁昊穹的解釋,許琅就確定了,沈芳的精神失常可能是第三種因素,也可能是第二種和第三種因素結合起來的,如此一來,事情就麻煩了。


    “那有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知道她經曆了什麽?”許琅沉默很久之後,問道。


    丁昊穹猶豫一番,點點頭,說道:“有。”


    “什麽辦法?”


    “使用藥物再結合深度催眠來進行詢問,不過...不過,這對患者的傷害很大,會出現兩種非常極端的結果。”


    “兩種極端的結果?”


    “對,要麽在催眠的過程當中,她記起了所有的事情,要麽她會徹底的瘋掉,成為精神患者。”


    聽到丁昊穹這麽說,許琅再次沉默了。


    丁昊穹說的這個辦法,可行是可行,但是,風險太大了,誰都承擔不起,其家屬肯定不會同意的,沈芳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如果在強行對其催眠的話,可能會適得其反,許琅不敢冒險,也不能冒險,所以這個辦法,隻能到此為止了。


    接下來,眾人又商量了一番,還是沒有更好的結果,會議也就到此結束了。


    會議結束之後,許琅帶著丁昊穹再次去了醫院,看望沈芳,了解一下她現在的情況。


    到了醫院之後,進入病房,許琅看到了三個人,躺在病床上的沈芳,坐在床邊的沈芳的母親,最後一個是站在窗邊沈芳的父親。


    此時的沈芳很安靜,她安靜的躺在床上,睜著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一雙手絞在一起,放在胸口,對於許琅他們的到來,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沈芳的母親坐在床邊,不停的擦拭著眼淚,手裏拿著一個削好的蘋果,想要遞給沈芳,但是,沈芳一點反應都沒有,當她把蘋果放在沈芳眼前的時候,沈芳突然伸出一隻手,打掉了其母手裏的蘋果,嘴裏發出一聲嘶吼,聲音高亢而嘶啞,宛若領地被侵犯的野獸一般。


    沈芳的力氣很大,一巴掌拍在沈母的手背上,頓時殷紅一片,嘴裏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但是,她沒有責怪女兒,隻是抿嘴抽噎著,豆


    大的眼珠不停的滑落,她想要伸出手去撫摸沈芳,卻被沈芳躲開了,嘴裏再次發出一聲嘶吼,沈母隻好悻悻的收迴手。


    站在窗邊的沈父,在聽到身後的動靜之後,第一時間轉過頭,看到這一幕,這個男人也紅了眼睛,卻無法言語什麽。


    最苦父母心啊,沈芳是他們唯一的孩子,現在看到女兒變成這個樣子,那種心痛是可想而知的,雖然沈芳身體上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可是,她誰也不記得了。


    許琅走到床尾,居高臨下的看著沈芳,想要從其臉上看出什麽,然而,他什麽都沒有看出來,沈芳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一眼,隻是愣愣的盯著天花板。


    看了一會兒之後,許琅歎了口氣,走到窗邊,看著沈父,問道:“沈芳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沈父憐惜的看了一眼沈芳,閉上布滿血絲的眼睛,痛苦的搖搖頭。


    “哎......造孽啊。”


    過了很久,沈父才睜開眼睛,歎了口氣,聲音嘶啞的說道。


    “她現在情緒是逐漸穩定下來了,卻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一開口就是嘶吼,誰也不敢靠近她,她媽給她清洗身體,換衣服,都得等到她睡著了,或者打針之後,才能進行,我這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啊,遇到這樣的事情。”


    許琅無言以對,沈芳的情況比許琅想象的還要嚴重。


    沈芳從醒過來開始,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除了嘶吼就是尖叫,這讓人很無奈,她徹底封閉了自己的世界,拒絕跟任何人交流,哪怕是心理專家丁昊穹,在跟沈芳進行交流的時候,都十分的困難,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有交流。


    “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許琅沉聲說道。


    沈父抬起頭,深深地看了許琅一眼,然後點點頭,最後看向沈芳,又搖搖頭,沒有說話。


    或許,對於一個父親來說,找到傷害女兒的兇手,是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讓沈芳康複起來,哪怕隻是稍微的有些起色也是好的,然而,看現在的情況,沈芳能否康複起來,還是個問題,就算能夠康複,也需要很長時間。


    “咚咚咚......”


    “沈芳......”


    就在許琅準備說幾句安慰沈父的話語的時候,門口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


    寧嫣然穿著一身警服,手裏提著一個水果籃,大口喘氣的來到了病房。


    當她看到沈芳之後,一下子愣住了,眼淚頓時就下來了,她三步並作兩步,直接來到了病床前,想要伸出手去撫摸沈芳的手。


    “啪...”


    “啊...啊...啊...”


    然而,不等寧嫣然的手靠近沈芳,她就伸出手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寧嫣然的手背上,打的寧嫣然一個踉蹌,緊接著,沈芳就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這刺耳的尖叫讓在場的所有人很不舒服,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而沈芳和剛蘇醒的時候一樣,猛地從床上跳起來,蜷縮到了角落,整個人瑟瑟發抖起來。


    寧嫣然沒有捂耳朵,她扶著病床上的把手站穩之後,愣愣的看著沈芳,眼淚不要錢的掉落下來,而手裏的水果籃也掉落下來,滾到了床底。


    “怎麽了?怎麽了?”


    病房的門沒有關,沈芳的尖叫聲很大,頓時引起了醫護人員的注意,幾個護士匆匆的跑進來,詢問情況。


    “沈芳,我是寧嫣然啊,你怎麽了?”寧嫣然泣不成聲道。


    “啊...啊...啊...”


    然而,迴應寧嫣然的隻有這一聲聲淒厲無比的尖叫聲。


    醫護人員進來之後,看到這一幕,先是一愣,隨即惡狠狠的瞪了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穿著警服的寧嫣然,沒好氣的說道:“你們幹什麽?”


    說完這句話,其中一個護士就去叫來了醫生,然後,幾個護士走過去,製服了沈芳,給其打了一針鎮定劑,把其從地上拉起來,重新放在床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醫生看著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寧嫣然和許琅他們,冷冷的說道:“病人才蘇醒過來沒多久,受不了任何的刺-激,你們不要再過來了。”


    顯然,在醫生看來,是許琅他們這些警察,為了破案,問了很多刺-激病人的話語,才導致這樣的,可事實卻是,許琅他們什麽都沒做,也沒問,不過,許琅他們沒有辯解什麽,隻是鄭重的點點頭,然後把還想要說什麽的寧嫣然,從病房裏拉出去了。


    等到許琅他們走出病房之後,醫生又對沈父沈母說了叮囑了幾句,才帶著護士離開病房,關上了病房的門,來到了許琅麵前。


    “這位警官,我不管這個病人對你們來說多麽的重要,也不管她跟什麽案件有關,總之,她現在是個病人,需要的是休息,需要的是安靜,對於你們想要偵破案子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也請你們理解理解我,也理解理解病人,她現在隻是一個病人


    。”


    醫生的話非常的不客氣,但是,許琅他們卻沒有反駁什麽,連忙點頭。


    看到許琅他們這個態度之後,醫生的臉色這才緩和幾分,然後,看著寧嫣然說道:“不要穿著警服來看望病人,這會嚇到她的。”


    說完這句話,醫生就轉身離開了。


    臨走時,醫生嘟囔了一句:“現在的警察都是怎麽了?一個個的這麽沒有素質。”


    醫生走了,護士也離開了,其他病房因為沈芳的尖叫而出來看熱鬧的人,也紛紛離開了,走廊內暫時安靜了下來。


    “許琅,她到底怎麽了?怎麽會變成這樣呢?怎麽會變成這樣呢?嗚嗚嗚......”


    寧嫣然在也忍不住了,頓時哭泣起來,然後,轉身撲倒許琅的懷裏,不停的拍打著許琅的胸口。


    丁昊穹看到這一幕,挑了挑眉頭,當做什麽都沒看到,說道:“我在樓下等你。”


    說完,丁昊穹也離開了。


    寧嫣然和沈芳是很要好的朋友,也是閨蜜,當初,許琅迴到s市的時候,小月月上學的問題還是她幫忙解決的,而沈芳對小月月也很好,格外的關注,這當然不是因為許琅是警察,也不是因為許琅是什麽csy刑偵小組組長的緣故,而是因為寧嫣然的原因。


    許琅跟沈芳私下接觸的不多,更多的還是在學校的接觸,盡管,接觸的很少,但是,許琅知道,沈芳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孩,不管是對學生,還是對朋友,都很好,而這樣一個女孩卻遭遇了這樣的事情,許琅也很惋惜。


    當初,在h市的時候,沈芳打電話讓他幫忙,許琅答應了,除了是考慮到沈芳是小月月的老師和班主任之外,更多的還是把沈芳當成了朋友,隻是,許琅也沒有想到,才過去一個多月,曹思喆死了,沈芳卻瘋了。


    許琅作為一個還不是沈芳好朋友的人就如此的惋惜和痛心,更何況是寧嫣然呢?


    寧嫣然還在不停的哭泣著,許琅隻好不停的安慰著她。


    寧嫣然是一個很要強的女人,不管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許琅基本上都沒有看到她流淚,可是,今天,她卻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哭了,由此可見,她跟沈芳的感情有多好。


    安慰了很久,寧嫣然才慢慢的止住了哭泣,開始詢問沈芳的事情,而許琅也一一道來。


    在得知沈芳現在誰也不認識,精神失常之後,她又忍不住哭泣起來,嘴裏喃喃自語道:“怎麽會這樣呢?怎麽會這樣呢......”


    醫生在給沈芳注射了鎮定劑之後,睡著了,沈父沈母也走出了病房,看著哭紅了雙眼的寧嫣然,又看了看許琅,沈母的眼淚再次跌落下來,他們知道沈芳跟寧嫣然的關係,既高興也傷心。


    寧嫣然和沈母走到一邊去說話了,而許琅和沈父站在一起。


    許琅本來想要說些什麽,隻是看到兩個正在抱頭痛哭的女人,又想到剛才沈芳那過激的表現之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的話語到了嘴邊,卻無法道出。


    沈父蒼老了很多,他看了看寧嫣然和沈母,又看向許琅,語氣沉重的說道:“許警官,我知道你是s市有名的警察,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希望你們盡心盡力的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好嗎?”


    許琅沒有說話,隻是重重的點頭,這是一個父親的祈求,許琅能說什麽,他又該說什麽呢?


    看了一眼還在哭泣的寧嫣然,許琅猶豫一番,沒有去叫她,轉身離開了醫院。


    離開醫院,上了車之後,許琅坐在副駕駛上,臉色凝重無比,他點燃了一根煙,大口大口的抽著,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冷靜下來。


    丁昊穹看著大口抽煙的許琅,緊蹙眉頭,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說什麽。


    許琅察覺到了這一點兒,轉過頭,看著丁昊穹問道:“怎麽了?”


    丁昊穹猶豫一番,說道:“沈芳剛才的反應太強烈了一些。”


    “嗯?”


    許琅先是不解的看著丁昊穹,隨即就想到了什麽,搖搖頭,說道:“沈芳才蘇醒沒多久,我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也是這樣,寧嫣然剛才穿著警服,肯定是嚇到她了。”


    丁昊穹皺了皺眉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許琅,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不在說話了。


    抽完一根煙之後,許琅把煙蒂丟出窗外,說道:“走吧。”


    “去哪?”


    “去城南刑偵支隊。”


    “去哪做什麽?”丁昊穹一愣,不解的問道。


    “王鴻禎的案子出現了新的變化。”


    “王鴻禎的案子不是洪斌在調查嗎?我們csy還要插手?”


    許琅轉過頭,看了一眼丁昊穹,說道:“曹思喆遇害案,王鴻禎遇害案,還要沈芳的事情,三者之間可能存在聯係。”


    聞聽此言,丁昊穹不在說什麽,啟動車子,離開了醫院,朝著城南區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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