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琅在402的陽台站了一會兒,然後,他就轉身離開了,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唿,這使得原本就十分疑惑的樊陽,愈發的感到疑惑起來。


    “老秦,你剛才跟琅哥說了什麽?”


    樊陽看了一眼402敞開的門口,轉過頭看向正蹲在地上,從冰箱拿屍塊出來的秦明月問道。


    秦明月搖搖頭,說道:“沒說什麽啊,怎麽了?”


    “沒說什麽,琅哥怎麽走了?”樊陽又問道。


    秦明月沒有迴答這個問題,不知道是懶得迴答,還是因為他本身不關注這件事。


    樊陽自己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她就走到秦明月身邊。


    “老秦,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嗯?什麽事兒?跟案件有關嗎?”秦明月還是沒有抬起頭,隨口問道。


    “跟案件沒有關係。”


    “哦。”


    原本樊陽以為秦明月會問一下跟什麽有關係,可是,秦明月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就沒有了下文,這讓樊陽有些無語。


    “你有沒有發現,自從過完年之後,琅哥整個人都變了嗎?”


    秦明月愣了一下,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沒感覺,他還是以前的那個許琅嘛。”


    “你真的沒有感覺到變化?”


    樊陽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秦明月。


    秦明月終於放下了手裏的工作,抬起頭,看著樊陽,反問道:“他哪裏變了?”


    當聽到秦明月這麽問的時候,樊陽也愣住了,她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許琅到底哪裏變了,仔細想想,許琅好像還是那個許琅,隻是,她總覺現在的許琅跟以前的許琅不一樣,嗯,怎麽說呢,如果說以前的許琅是一把無鞘的劍,鋒芒畢露的話,那麽,現在的許琅就是一把藏在劍鞘裏的劍,整個人內斂了很多。


    想到這,樊陽就把心中想的說了出來。


    城中派出所的警員複雜在外麵維持秩序,不讓人來打擾樊陽他們的工作,而樊陽他們在初步勘察完現場之後,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現在許琅走了,樊陽就開始跟秦明月聊天,一來確實跟許琅本人有關,二來則是樊陽自己在打小算盤,她想跟秦明月多聊聊,找找話題。


    “這不是挺好的嘛,說明他成熟了。”


    秦明月以為樊陽想要說什麽呢,聽到她這麽說,秦明月想了想,點點頭,覺得許琅變成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聞聽此言,樊陽頓時無語了,心說許琅好歹是他們的領導,領導出現了異常情況,作為下屬的不應該關心一下嘛,隻是,這樣的話,她沒辦法跟秦明月明說,不然,會讓這割榆木疙瘩以為自己對許琅有什麽想法,如果是這樣的話,樊陽整個人都不好了。


    許琅確實很容易讓人產生好奇心,而好奇心害死貓,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產生無限好奇的時候,那麽,她距離淪陷已經不遠了,或者說,她已經淪陷了,而樊陽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了,她經曆了很多事兒,對於許琅這樣的男人,她好奇,但是不會去深入探究的,因為她知道,這樣做的話會很危險,這一點兒,從寧嫣然還有葉雪菲這個兩個女人身上,就可見一斑,相對於鋒芒畢露的許琅,樊陽還是更喜歡沉默寡言,顯得有些木訥的秦明月一些,這可惜,秦明月就是一個榆木疙瘩,不肯接受樊陽的情意,這讓樊陽感到很無語。


    雖然秦明月對於自己提出的疑問,沒有給出什麽意見和看法,但是,秦明月說的很對,許琅能有這樣的改變,挺好的,說明許琅愈發的成熟,這讓樊陽愈發的放心起來,對徐璐璐案件的偵破愈發的有信心起來。


    然而,許琅真的如秦明月說的那樣嗎?


    ————————————————


    402的現場初步勘察完畢了,許琅沒有繼續待在那裏的必要了,或者說,402的現場沒有太大的勘察價值。


    許琅從來到402室之後,就發現402不是第一作案現場。


    第一,現場沒有血跡和屍體碎塊。


    第二,現場沒有發現作案工具,402室根本不像是有人生活和居住過的樣子,廚房內別說刀具了,連最基礎的鍋碗瓢盆都沒有。


    第三,現場太幹淨了,房間不大,牆壁上卻沒有一丁點的血跡,而且402所在的單元樓,住戶很多,隔音也不算好,不是理想的作案現場。


    結合這幾點兒,許琅就判斷出402不是第一作案現場,而他剛才在陽台上詢問樊陽,隻是想確定一下。


    離開單元樓之後,許琅直接上車,啟動車子離開了廣浦小區,他沒有迴csy辦公大樓,而是徑直朝百悠娛樂公司駛去,他要去驗證直接的一個猜測,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們還在百悠娛樂公司嗎?”


    許琅一邊開車,一邊撥通了上官雪的電話。


    “嗯,我就在唐總的辦公室裏呢,怎麽了琅哥?”


    “在公司就好,你問唐悠悠一


    件事。”


    “什麽事兒?”


    “問問她,百悠娛樂公司有沒有地下室,如果有,你們在地下停車場等我,我馬上到。”


    “啊?找地下室做什麽啊?”上官雪在電話那頭不解的問道。


    “按照我說的去做,我馬上就到了。”


    說完這句話,許琅也不等上官雪繼續問下去,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上官雪看著已經掛斷的手機,愣了愣,她被許琅搞得有些莫名其妙,雖然她不知道許琅要做什麽,但是,許琅這麽要求肯定有他的目的。


    “唐總,我想問一下,你們公司有地下室嗎?”


    “有啊,怎麽了?”唐悠悠不解的說道。


    “哦,是這樣的,我們組長想要去看看你們公司的地下室,你看方便嗎?”上官雪有些為難的看著唐悠悠說道。


    “方便是方便,但是,我們公司的地下室,自從我們公司在這裏辦公開始,幾乎都沒有用到地下室,你們要去地下室幹什麽?”


    “......”


    麵對唐悠悠那不解的詢問,上官雪也沒辦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唐悠悠看到上官雪的表情,就猜到了一個大概,她沒有在問下去了,而是轉過頭對助理阮曉彤說道:“你帶上官警官去地下室。”


    阮曉彤點點頭,沒有說話,看向上官雪。


    上官雪站起身來,跟唐悠悠道了聲謝,就跟著阮曉彤離開了。


    在上官雪離開之後,剛才臉上還保持著微笑的唐悠悠,頓時緊蹙起了眉頭,她有種不好的預感,而且,這種預感愈發的強烈起來。


    想到上官雪剛才提出要去公司的地下室看看,上官雪除了疑惑,更多的還是不解。


    沉思了一會兒,唐悠悠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她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連忙站起身來,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


    百悠娛樂公司地下停車場。


    許琅停好車之後,走下車,沒有看到上官雪,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就猜到上官雪應該還沒到地下停車場,於是,許琅就來到了電梯口,等著上官雪的到來。


    “叮咚。”


    伴隨著電梯的一聲響動,電梯門打開了,上官雪和祁向明還有阮曉彤一起走出了電梯。


    上官雪看到許琅之後,就走過來問道:“琅哥,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要去查看地下室呢?”


    許琅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轉過頭,看向阮曉彤,發現她手裏拿著一串鑰匙。


    “走吧。”


    阮曉彤也沒有猶豫,轉身走在前麵,帶著許琅朝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百悠公司的地下室在停車場下麵,沿著電梯饒了半圈,順著一個樓梯向下走去。


    樓梯不長,也就七八個台階,這裏很黑,在沿著樓梯朝下走的時候,許琅看到樓梯口有一個燈的開關,他摁了兩下,發現沒有任何作用,就知道這可能是個擺設。


    “以前這裏裝修的時候,燈還是好的,但是,這裏幾乎沒有人來,所以燈壞了之後,就一直沒修。”走在最前麵的阮曉彤說道。


    此時,阮曉彤一隻手拿著鑰匙,一隻手拿著手機,借著手機的手電筒照明。


    阮曉彤走在最前麵,許琅緊隨其後,跟在許琅後麵的是上官雪,走在最後的是祁向明。


    許琅手裏也拿著手機,他沒有去看阮曉彤的背影,而是拿著手機,接著手機的光線四處掃視著,尤其是樓梯間的台階和扶手等位置。


    隻聽到阮曉彤這麽說之後,許琅卻停下了腳步,皺起了眉頭,看著腳下的一處台階。


    許琅停下之後,走在後麵的上官雪和祁向明自然也停下了。


    上官雪走到許琅身邊,輕聲問道:“怎麽了?”


    許琅沒有說話,而是蹲下身來,看著麵前的台階,緊蹙著眉頭。


    上官雪順著許琅的目光看過去,很快就發現問題了。


    剛才,阮曉彤說,自從百悠公司選擇在這裏辦公之後,除了裝修的時候來過這裏之外,平時幾乎沒有人來,百悠公司創立的時候阮曉彤就在這裏工作,她是公司的老人了,她說的話還是很有說服力的,按理說,一個地方長期沒有人走動,地麵上應該有厚厚的一層灰塵才對,而事實也確實如此,眼前的台階上確實有很厚的一層灰塵,但是,在灰塵當中卻有幾個腳印,腳印還比較新,應該是最近才留下的。


    根據腳印的大小來看,這應該是男人留下的,因為腳印很大很寬,而在這個腳印旁邊,還有一個高跟鞋的腳印,這應該是女人留下的,除此之外,在靠近牆壁那邊,上官雪還發現了輪子的痕跡,根據兩個輪子之間的間距來看,這應該是一個行李箱留下的。


    “怎麽了?”


    走在最前麵的阮曉彤在沒有聽到後麵的腳步聲之後,就下意識的停下來,發現許琅他們沒有跟過來


    ,就開口問道。


    此時,阮曉彤正站在樓梯的拐角處,在說完話發現許琅他們沒有搭理自己之後,她就準備走過來。


    “別動,站在原地別動。”


    阮曉彤腳上穿著的是一雙黑色的高跟鞋,走路的時候會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在她剛剛邁動第一步的時候,許琅就抬起頭,眼神冰冷的看著阮曉彤喊道。


    本來還一臉疑惑的阮曉彤,被許琅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給嚇了一大跳,她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先是看了看許琅,然後又拿著手機四處照了照。


    “怎麽了?你們發現什麽了?”阮曉彤聲音微顫的問道。


    “沒什麽,你站在原地別動就好。”


    許琅看了一眼阮曉彤,發現她沒有走過來之後,重複了一句,然後,就轉過頭對祁向明問道:“工具帶了嗎?”


    “帶了。”祁向明迴了一句。


    上官雪十分識趣的站起身,退後了兩步,祁向明走上前,先是拿出手機,借著許琅手機的光線,對著台階上的鞋印拍照,拍完照片之後,這才拿出工具,開始拓取鞋印。


    在祁向明拓取鞋印的時候,許琅叫上官雪拿出自己的手機給祁向明照明,而他則順著旁邊走了下去,來到了阮曉彤的身邊。


    許琅先是看了一眼緊張的阮曉彤,安慰了一句沒事兒,然後,他就蹲下身,開始觀察樓梯間的地麵。


    台階上的鞋印不是很明顯,而且那枚男人的皮鞋印被阮曉彤踩過了,基本上失去了拓取的價值,但是,在這裏,許琅看到了清晰的鞋印。


    現場有五組鞋印,除了許琅和阮曉彤剛才留下的鞋印之外,還有三組鞋印,其中一組是男人的皮鞋印,另外一組是女人的高跟鞋的鞋印,除此之外,還有一組運動鞋的鞋印。


    男人的鞋印大概在42碼左右,鞋底花紋是v字形的,地麵的灰塵很厚,鞋印十分的清晰,根據鞋印來看,這應該是一雙八成新的鞋子,從現場留下的鞋印的深淺和角度來看,男人走路有些外八字,體重應該在一百五左右;女人的鞋印很淺,除了高跟鞋的鞋跟留下的一個小小的橢圓形之外,剩下的隻有一個前腳掌的鞋印,根據鞋印的痕跡來看,女人走路姿勢很標準,應該受過特殊訓練的,但是,引起許琅注意和重視的,不是這兩組鞋印,而是第三組運動鞋留下的足跡。


    運動鞋的鞋印不大不小,許琅用手隔空對比的一下,大概在38碼左右,看起來像是女人的,但是,從現場留下的鞋印的深淺和角度來看,許琅懷疑,要麽這是個體型偏胖的女人留下的,要麽是一個腳小的男人留下的,相對於前者,許琅更偏向於後者。


    現場除了三組多次往返的足跡之外,還有兩個輪子在地麵上留下的痕跡,而在許琅蹲著的旁邊,有一個長方形的淺坑,大小剛好是一個大號行李箱的樣式。


    看到這個行李箱,許琅就想到了曾經在凱悅大酒店5116房間,多次出現的那個大號的行李箱。


    在許琅觀察這些足跡的時候,祁向明和上官雪已經走了過來,祁向明還是按照流程,先是拍照取證,然後就是拿出工具拓取鞋印。


    在許琅他們做這些的時候,阮曉彤一直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阮曉彤的動作,她整張臉都在黑暗當中,看不清楚表情,唯獨那雙眼睛,因為反光顯得異常的顯眼。


    拓取鞋印模型需要時間,許琅沒有再在這裏逗留,他讓上官雪留下來協助祁向明,而他則讓阮曉彤繼續帶路,順著樓梯朝地下室走去。


    沿著樓梯又走了七八個台階,他們在一扇門前停下了。


    或許是因為是因為這裏是地下室,附近比較潮濕,也許是這棟樓從建成之後,地下室就很少使用,鐵門顯得很破舊,上麵布滿了鐵鏽,鐵門上有些地方的漆已經剝落了,顯得十分的殘破不堪,跟整棟大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鐵門是上鎖的,阮曉彤把手裏的手機遞給許琅,她開始在一串鑰匙當中尋找地下室的鑰匙。


    阮曉彤手裏鑰匙很多,可能這是她第一次來這裏,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相對應的鑰匙,那是一把一字型單麵齒的鑰匙,這種鎖在城市裏已經很少用了,因為其材質不好,再加上,這種鎖很好打開,作為家庭的大門不是很安全,另外,這種鑰匙很好負責,而現在不大部分人用的都是防盜門了。


    鑰匙找到之後,阮曉彤就把鑰匙插-進鎖孔裏麵,扭動鑰匙。


    原本許琅以為這扇門長期沒有使用,應該很難打開的,然而,出乎預料的是,門鎖打開的很順利,阮曉彤根本沒有費什麽力氣,輕輕一扭門鎖就開了。


    在阮曉彤把門打開之後,許琅就伸出手,示意她退後,而他則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打開了鐵門,緊接著,他就站在了房門口,舉起手機,朝裏麵看去。


    隨著鐵門打開,一股黴味撲麵而來,味道有些難聞,許琅皺起了眉頭,然而,讓他皺眉的不是這股難聞的黴味,而是在黴味當中,許琅嗅得到血腥味,還有肉質燒焦之後散發出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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