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商業帝國的建立,可能需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而一個商業帝國的坍塌,往往隻在一瞬間,輕輕一推,它就轟然倒塌。


    仁江集團,在鄒仁江沒有遇害之前,不管外人怎麽看待這個商業帝國,對其褒貶不一也好,還是毀譽參半也罷,它已久是s市最大的企業公司,鄒仁江是s市的首富,很多人,不管是嫉妒還有覬覦仁江集團手裏的蛋糕,他們都不敢輕易的出手,畢竟,鄒仁江不是那麽好說話的,從他的崛起之路就可窺探一二。


    現在,鄒仁江死了,鄒氏家族也隨著一些人的變故,成為了過去式,牆倒眾人推,在短短的不到一個月時間,曾經叱吒s市幾十年的仁江集團,轟然倒塌。


    仁江集團現在除了一棟辦公大樓之外,很多產業都被凍結,很多蛋糕都被人瓜分殆盡。


    九月二十號,天氣陰沉。


    早晨,許琅醒來之後,打開窗戶,看到的是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著這個即將蘇醒的城市,光線昏暗,站在窗邊,可以清晰的聽到那熟悉的叫賣聲和談笑聲,今天,許琅他們要去仁江集團,目的是把逮捕鄒元良。


    當許琅他們一行人來到仁江集團的時候,往日裏人頭攢動,熱鬧無比的仁江集團,現在閑的格外的冷清,因為公司的資金被凍結,大部分員工無事可做,他們被放假了,趁著這個時間,四處投遞簡曆,希望能夠重新獲取一份工作,從而養家糊口。


    對於那些高管來說,無論他們是在仁江集團,還是在其他的公司就職,薪資和地位都是不用擔憂的,畢竟,他們有著豐富的工作經驗和強大的人脈關係,是每個公司都不得不重視的存在。


    s市的市場經濟,隨著仁江集團的倒塌,發生了一次海嘯,不過,隨著葉氏集團的強勢進駐,這場看起來會影響深遠的動蕩,很快就平息下來了,葉氏集團獲得了仁江集團三分之二的產業,很多以前在仁江集團工作的人,都想在第一時間抱上葉氏集團的大腿,可是,真正被接納的人卻寥寥無幾,更多的還是被葉氏集團拒之門外,而他們隻好另擇它路,去往其他的公司。


    一個企業,隻要做大做強之後,肯定會有一些問題,隻要想找,肯定有,隻是,這些問題在其強大的時候,往往會被人忽略,或者說刻意的裝作看不見,而現在,這些平日裏看起來不起眼的問題,都成為了壓死駱駝身上的稻草。


    在上次,許琅被田永春叫到辦公室,進行一番嚴厲的訓斥之後,迴到csy,許琅就開始從各個部門抽調警員,對仁江集團展開了深入的調查,而隨著調查的深入,仁江集團內部很多問題都一一暴露出來了,經濟方麵有經警部門去負責調查,而許琅他們隻要負責的還是刑偵方麵的事情。


    前幾日,經過大力的調查工作,警方抓捕了兩個參與綁架鄒仁江的綁匪,根據他們的供述,在八月九號的淩晨,他們確實在城南區綁架了鄒仁江,向仁江集團勒索了五億資金,而指使他們這麽做的就是唐婉清。


    這兩個綁匪之所以這麽快就被警方找到,不是因為警方本身的行動導致的,而是他們主動投案自首的,至於他們自首的理由也很簡單,唐婉清一家人都死了,他們也被人追殺,他們擔心自己會被人滅口,為了保命這才來自首。


    聞聽有人在追殺他們,許琅自然很重視,經過一番審訊之後,他們對追殺他們的人知道的不多,但是,他們卻一口咬定,追殺他們的人是鄒元良派出去的。


    根據他們的描述,正在四處追殺他們的人叫張少興,而這個人是鄒元良的貼身保鏢,在警方調查鄒仁江和鄒溫可案件的時候,他們已經遭遇了兩次追殺,但是,因為他們之前參與綁架,做賊心虛,警惕性很高,這才沒有被滅口,最近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四處逃竄,最後,無路可逃,隻好選擇自殺,尋求警方的庇護。


    對於這兩個主動投案自首的家夥說的話,許琅自然不可能全然相信的,但是,也不得不信,許琅他們立即調查了這個叫張少興的人。


    一番調查之後,確定張少興確實是鄒元良的貼身保鏢之一,自從鄒仁江出事兒之後,張少興就沒有再出現在鄒元良身邊了,至於其去了哪裏,根據調查,發現他去了五海市,是緊隨唐婉清去的,後來,他又去了博海市,在博海市待了幾天之後,他就出國了,而在其出國不久,唐婉清的家人就因為‘意外’死亡了,就在幾天前,張少興迴國了,至於,他現在在哪,暫時還不知道。


    不過,根據調查的資料顯示,在鄒仁江出事兒之後,他就一直緊盯著唐婉清,唐婉清他們在哪,張少興就緊跟著去哪,而在他出現的地方,這些人都死了,先是唐錢波,然後是唐婉清,接著是唐婉清的家人,許琅嚴重懷疑,唐婉清等人就是張少興殺害的,而指使他殺人的,很可能就是鄒元良。


    在調查張少興的時


    候,警方還發現了一個細節,鄒元良以前有兩個貼身保鏢,一個是張少興,還有一個就是張尚傑,不過,張尚傑在鄒嘉懿畢業之後,就被鄒仁江安排跟著鄒嘉懿,去負責打理嘉豪俱樂部,而現在張尚傑死了,還是死在鄒嘉懿的手裏,本來張尚傑的死就透露著很多疑點,現在,張尚傑的身份有了新的變化,這讓許琅不得不懷疑,張尚傑的死和鄒嘉懿的受傷,很可能跟鄒嘉懿說的差不多。


    現在,有很多證據和線索指向了鄒元良,鄒元良涉嫌故意殺人,許琅他們不得不對鄒元良采取措施。


    仁江集團頂樓,鄒元良辦公室。


    “哢嚓。”


    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許琅他們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鄒元良坐在辦公桌後麵,低著頭,手裏拿著鋼筆,正在低頭簽署文件,在辦公桌上放著幾十份文件,都等著鄒元良簽署。


    聽到開門聲之後,鄒元良微微抬起頭,朝門口看了一眼,發現來人不是他的私人秘書,而是許琅他們之後,他手裏的動作隻是微微的停頓了一下,然後,就繼續工作。


    “請等我一會兒。”鄒元良低著頭,輕聲說道。


    聲音不大,但是卻不容置疑,跟著許琅他們的幾個警員,聞聽此言,頓時皺了皺眉頭,其中一個警員剛想說什麽,卻被許琅攔下了,他看了一眼忙著工作的鄒元良,微微笑了笑,也沒有說話,徑直走到沙發前麵對著鄒元良坐下,而其他的警員看到許琅這麽做,也都不好再說什麽,隻好跟著坐下。


    孟秘書很快就端來了幾杯茶,放在許琅他們麵前,而許琅也沒有客氣,拿起茶杯,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鄒元良。


    大概過去了半個多小時,鄒元良終於處理完了手裏的工作,把孟秘書叫到身邊,安排了一下工作的事情,然後,就讓孟秘書拿著他已經簽好的文件離開了辦公室。


    做完這一切之後,鄒元良從辦公桌後麵站起來,邁步走到許琅麵前。


    鄒元良沒有坐下,而是許琅麵前,看了看許琅,又看了看幾個警員,伸出雙手,說道:“許警官,你是來逮捕我的對嗎?”


    許琅放下手裏的茶杯,抬起頭,看著鄒元良,笑了笑,點點頭。


    “鄒元良,你涉嫌故意殺人罪,我們依法進行逮捕,這是逮捕令。”一個警員拿出逮捕令,遞到鄒元良麵前說道。


    鄒元良看了一眼逮捕令,點點頭,說道:“我跟你們走。”


    這名警員立即拿出一副鋥亮的手銬,就要給鄒元良戴上。


    “算了,不用這個了。”


    就在手銬即將銬上鄒元良手腕的時候,許琅從沙發上站起身,說道。


    警員一愣,轉過頭看向許琅,看到了許琅那毋庸置疑的眼神,他就默默地收迴了手銬。


    “謝謝。”鄒元良放下手,沉聲說道。


    “不客氣。”


    “走吧。”


    聽到許琅這麽說,鄒元良沒有反抗,轉身朝門口走去,在即將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他停下腳步,轉過頭,環顧一周,似乎想要把這裏的一切都記在腦海當中。


    ————


    csy的審訊室內,鄒元良雙手戴著手銬,坐在審訊椅上,許琅就坐在他對麵,當然,和許琅一起審訊鄒元良的還有丁昊穹。


    此刻的鄒元良比之前許琅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要疲憊和蒼老很多。


    不過,饒是如此,現在的鄒元良看起來,還是不像一個犯罪嫌疑人,而是一個職場精英,頭發被梳理的一絲不苟,身上穿著價格不菲的西裝,胡子被刮得幹幹淨淨,布滿血絲的眼睛,十分明顯的黑眼圈,鬢角的頭發已經出現了斑白,看起來,他老了大約十歲,但是,整個人看起來,沒有頹廢,反而很精神。


    看到坐在對麵的鄒元良,許琅不得不暗暗對鄒元良產生了幾分欽佩之意。


    一個人,在父親死後,還能穩定大局那麽久,雖然,現在仁江集團已經倒塌了,但是,他還是保留下來了一份產業,這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如果許琅坐在鄒元良的位置,他肯定沒有鄒元良做得好。


    “鄒元良,你是聰明人,知道我們把你帶到這裏的原因吧?”許琅開門見山的說道。


    鄒元良點點頭,說道:“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說說,我們為什麽逮捕你?”許琅說道。


    “我讓張少興殺害了唐婉清一家人。”


    鄒元良沒有絲毫的辯解,直接說出了許琅他們想要的答案,而且在說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的遲疑,這讓許琅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詳細說說,你為什麽要殺害唐婉清一家人,又是如何安排人殺害他們的?你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許琅的話直指關鍵


    。


    “因為,他們殺死了我父親。”鄒元良語氣平靜的說道。


    聽到鄒元良這麽說,許琅挑了挑眉頭,轉過頭和丁昊穹對視一眼。


    “你說的他們是誰?”許琅問道。


    “唐婉清還有她的家人。”


    “你怎麽確定就是他們殺害了你父親鄒仁江?”


    “在我父親遇害之前,是他們綁架我了父親,而現在,我贖金給了,該做的都做了,我父親卻死了,不是他們殺害的還能是誰?”鄒元良看著許琅的眼睛說道。


    “詳細說說吧。”許琅沉默了幾秒鍾說道。


    ————


    一切都得從鄒仁江的發家史開始說起。


    鄒仁江的發家史和警方之前調查的差不多,但是,警方調查到的都是明麵上的,而還有一些私底下,不能見人的事情是警方不知道的。


    鄒仁江是第一批下海經商的人,那時候,國家的政策就是把市場經濟搞活,而鄒仁江確實是一個做生意的好手,他下海之後,首先從服裝行業做起,而他在做正經生意的時候,其實,還和當時的黑社會團夥有聯係。


    幾十年前,那時候,很多東西都不是特別的規範,而鄒仁江是從體製內走出來的人,他知道很多政策和法律有漏洞,於是,他就開始鑽漏洞,從而達到其牟利的目的。


    鄒仁江在服裝生意慢慢做大之後,他就開始把目光投向其他的行業,其中,礦產行業才剛剛興起,而鄒仁江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兒,於是,他把做服裝賺來的錢,開始投入到礦產行業當中,那時候,礦產行業還是可以私人承包的,而他也因此大賺了一筆,等到其他人注意到這個商機的時候,鄒仁江已經在該行業站穩了腳跟,他一個人就占據了大頭,其他人隻能跟在其身後喝湯。


    鄒仁江在礦產行業賺取了豐厚的利益之後,他就開始投資下一個行業,而這個行業就是房地產。


    以前s市的房價是很便宜的,而鄒仁江就是在那個時候,利用從礦產行業賺到的錢,瘋狂的投資房地產,而他隻是買地囤地,不著急建設,畢竟,那時候,想要放開手腳在房地產上是需要投入大量資金的,而鄒仁江那時候沒有那麽多錢,他隻是不停的買地囤地。


    等到礦產行業賺取的利益已經足夠多的時候,而國家對房地產也出-台了一係列的新政策,於是,鄒仁江就趁著這個機會,開始投入大量的資金,開始大力搞房地產,不停的蓋樓。


    因為鄒仁江之前是以極低的價格拿到的地,而且還拿了很多,等到房地產的政策出-台之後,他一邊繼續買地,一邊開始蓋樓,於是,鄒仁江就成為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也因此,鄒仁江又提前一步,走到了被別人的前麵,也因此賺取了豐厚的利益。


    鄒仁江對市場經濟的判斷,對商機的敏銳把控,確實讓人佩服,他知道,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的鐵律,從服裝行業,到礦產行業,再到房地產行業,鄒仁江每次都走在別人的前頭,鄒仁江賺錢很有一手,而其做事的方式,也十分的簡單粗暴。


    鄒仁江的第二任妻子喬娜娜和第三任妻子張婉君,都給了鄒仁江很大的幫助,喬娜娜給了鄒仁江強大的經濟支持,而張婉君,因為父親的緣故,給了鄒仁江很多政治上和人脈上的支持,不然,鄒仁江不可能每次都走在別人的前麵。


    在礦產行業的後期,國家把這些礦產從私人手裏收迴,成為國家的,而鄒仁江也在這個政策出-台之前,他就開始急流勇退,把手裏的那些礦產大部分都給拋出去了,轉而專心的從事房地產行業。


    而在房地產行業開始遍地開花之後,鄒仁江就開始投資其他的產業,比如互聯網行業,比如自媒體行業,凡是能夠賺錢的行業,鄒仁江都會去插一腳,用鄒仁江的話說,“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做到最大。”


    事實也確實如此,鄒仁江確實把他投資的很多行業,都做到了最大,最好,他積累了數不清的財富,也一躍成為了s市的首富。


    鄒仁江涉足的行業很多,很多行業他都占據了大頭,這讓其他人就少了很多賺取的機會,減少了他們手裏的利益,自然而然,就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可是,不滿歸不滿,他們不敢和仁江集團硬碰硬,畢竟,論資金,論資源,論背景,論關係,仁江集團無疑是大哥當中的大哥,在鄒仁江成為s市首富的路上,不知道弄垮了多少公司。


    一將功成萬骨枯,鄒仁江就是踩著很多的肩膀走向巔峰的。


    想賺錢,想獲取巨大的利益是一會兒事兒,而如何在不觸及仁江集團利益情況下賺錢又是一迴事兒,行內人都知道,鄒仁江是有名的貔貅,他是個商業鬼才,但是,他又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想要扳倒仁江集團,其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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