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琅他們趕到現場之後,發現現場比他們想象當中的還要混亂。


    因為今天是恆達大樓的開業典禮,而恆達大樓又是仁江集團最近幾年來,投資最大的一筆,鑒於鄒仁江s市首富的身份,前來捧場的人自然不在少數,而會場附近的停車場早已經停滿了各種豪車,許琅他們的警車根本沒有地方停放,隻能停在路邊,走著進入現場。


    在現場周圍,停放著很多媒體的麵包車,而很多媒體記者們,都扛著長槍短炮對著混亂不堪的現場進行拍攝,希望得到第一手的資料。


    現場很多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出事兒之後,第一時間都進入了恆達大樓,原本應該熱鬧非凡,辛辛苦苦布置的典禮現場,此時,滿地狼藉。


    恆達大樓的門口拉起了警戒線,除了警方的人在維持秩序之外,恆達大樓這邊的安保人員也參與了維持秩序的行業當中。


    消防車在許琅他們來的路上,就已經離開了,看樣子,現場應該沒有火災,不管是對於仁江集團來說,還是對於警方而言,這也算是不幸當中的萬幸了。


    許琅他們好不容易在人群當中擠開一條通道,來到警戒線前,拿出證件,說明他們的身份之後,就進入了現場,而在許琅他們進入現場的時候,就有眼尖的記者發現了許琅他們,於是,就簇擁過來想要采訪許琅他們,詢問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而對此,許琅他們的迴答很簡單,自然是無可奉告。


    進入大樓,乘坐電梯,直奔恆達大樓的樓頂。


    原本,許琅他們以為,附近的民警在趕到現場之後,封-鎖了現場,樓頂應該沒有多少人才對,可是,許琅錯了,當他們來到樓頂的時候,發現,樓頂出現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仁江集團的人,還有幾家媒體的記者,當然,這些人現在都被驅散到了一個角落,警方已經在現場拉起了警戒線。


    一口半人高的大鍋,此時已經停止了沸騰,而那些原本應該在燃燒的柴火散落一地,還在冒著青煙。


    許琅站在警戒線外麵,看著現場,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果然,一切就和他們來的時候,在路上猜測的一樣,現場被徹底的破壞了,在大鍋附近的地麵上到處都輸鞋印,亂七八糟的,一看就是有人進入了現場了,而在這些鞋印附近,許琅還看到了一些嘔吐物,而許琅在那些被驅散到一旁的人的臉上一一看過去,發現有幾個人的臉色異常的蒼白,嘴角還有穢-物,很明顯,這些嘔吐物就是他們留下的。


    許琅頓時頭大不已。


    老規矩,許琅他們戴上手套,鞋套,開始進入現場勘察情況,其實,在這個時候戴鞋套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畢竟,現場已經遭到了破壞,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必須的做。


    樊陽是痕檢人員,她首先進入現場,而法醫秦明月和助手任雪也跟著進入了現場,丁昊穹找到最先感到現場的警務人員了解情況,羅佳妍也跟著一起過去了。


    許琅沒有急著進入現場,而是環顧四周,發現,現場除了那口還在冒著熱氣的大鍋,以及地上的柴火之外,許琅還在靠近天台的地方,發現了一個手提旅行包,包是灰色的,拉鏈已經打開了,手提包的兩個提手被兩根鐵絲固定在天台旁邊的扶手上。


    許琅走過去,先是看了看手提包,發現手提包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但是,許琅卻在手提包裏麵發現了很多百元大鈔,不過,這些鈔票隻有三分之一不到,根據手提包的痕跡來看,這個手提包當中應該裝了滿滿一袋子錢,這些錢現在去了哪裏,許琅想,應該就是在上樓之前,許琅看到有人正在樓下撿的那些錢。


    除了發現了手提包之外,許琅沒有在看到其他的東西,於是,許琅就轉身進入了現場。


    秦明月和任雪戴著手套,穿著法醫製服,站在大鍋旁邊,沒有任何動作,這讓許琅有些疑惑。


    “怎麽了?為什麽不把屍體弄出來?”


    許琅看了一眼油膩膩的大鍋問道,油鍋當中,有一具被高溫烹煮過的屍體,正在上上下下的起伏著,樣子看起來很嚇人,也很詭異,幸虧現在是白天,太陽很大,如果是晚上看到這一幕,估計要嚇死人了。


    聽到許琅這麽問,秦明月轉過頭,看著許琅翻了個白眼,說道:“現在的油溫最起碼有八十度,如果你不怕和他一個下場,你來,我看著。”


    許琅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起來,確實,他剛才隻顧著看屍體了,沒有注意到油溫。


    “你說這些液體是油?”許琅看著渾濁不堪的黃色液體,皺了皺眉頭問道。


    秦明月點點頭,說道:“對,是油,而且還是食用油。”


    “能看出來死者是怎麽死的嗎?”許琅問道。


    秦明月搖搖頭,說道:“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從屍體現在的狀態來看,死者應該是被高溫油活活燙死的。”


    聞聽此言,許琅頓時皺起了眉頭。


    他看了看屍體,又看了看秦明月說道:“你確定?”


    秦明月看了一眼許琅,沒有說話。


    雖然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但是,許琅也知道秦明月的意思了,許琅雖然不是法醫,但是,根據屍體目前呈現的狀況,確實是被高溫油燙死的,但是,讓許琅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一個大活人進入高溫油當中,怎麽可能不掙紮呢?就算無法掙紮,最起碼的唿喊還是應該有的,別說是個人了,就是一隻動物,被丟進滾油當中,也會掙紮的,可是,許琅卻沒有看到死者有什麽掙紮的痕跡,在大鍋的附近,也沒有看到太多噴濺出來的油漬,這很不正常。


    “他為什麽不掙紮呢?”許琅喃喃自語道,似乎是在問秦明月又似乎是在問自己。


    秦明月搖搖頭,他也緊蹙著眉頭,這也是他暫時想不通的地方。


    許琅他們雖然趕到了現場,看到了現場的情況,可是,現在也隻能幹看著,除了拍照取證之外,什麽都做不了,畢竟,屍體是在高溫油當中。


    許琅和秦明月看了一會兒屍體,就轉過頭,想看看樊陽在做什麽。


    當許琅轉頭的時候,樊陽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琅哥,你過來一下。”


    聲音是從大鍋的另外一邊傳過來的,許琅聞聲走了過去,發現樊陽正蹲在大鍋旁邊,眼睛緊盯著大鍋。


    看到許琅過來之後,就伸出手指指著大鍋上的一道被煙熏黑的地方,說道:“你看這個。”


    許琅順著樊陽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上麵有一個數字。


    “3。”


    “三?什麽意思?”


    許琅眉頭緊鎖的說道。


    樊陽看了看大鍋上的數字,又看了看許琅,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道:“琅哥,這會不會又是他做的案子啊?”


    聞聽此言,許琅心中一驚,他知道樊陽所的他是誰,除了孫文耀還能是誰,其實,許琅在來的路上就有這個猜測,他祈禱鄒仁江的死和孫文耀無關,可是,當許琅看到這個數字的時候,許琅就知道,鄒仁江的死肯定是那家夥做的。


    楊榮偉遇害案當中,許琅他們在監控當中發現了一的手勢,在陳秋敏遇害案當中,許琅他們在現場看到了二的字條,現在,鄒仁江遇害了,他們又在鐵鍋上發現了三的數字,如果說這不是孫文耀做的,恐怕沒人會相信,可是,問題也來了。


    孫文耀為什麽要殺害鄒仁江?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還有,他在每一起案件當中,都留下一個數字,到底想要表達什麽意思呢?


    許琅一直很疑惑,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孫文耀到底想要幹什麽。


    樊陽看到許琅陷入了沉思,她沒有打擾許琅,而是去其他地方展開勘察工作。


    鐵鍋很大,裏麵的油很大,想要把鄒仁江的屍體從裏麵弄出來,需要等油溫冷卻之後再說。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丁昊穹走到許琅身邊,對許琅說道:“事情的情況基本弄清楚了。”


    許琅站起身來,和丁昊穹走到天台的另一邊,聽著丁昊穹的匯報。


    死者是仁江集團的董事長鄒仁江,這一點兒已經確定無疑了,畢竟,鄒仁江是個名人,認識他的人不少,這一點兒很容易確定。


    恆達大樓是仁江集團近幾年來投入最大的一次開發了,大樓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徹底的建成了,本來,在最初的規劃當中,在大樓建成和裝修完畢之後,就可以開業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鄒仁江卻在大樓一切準備工作都完成之後,選擇了暫時不開業,這在集團內部引起了不少的爭議,不過,最後還是這個結果。


    今天,是恆達大樓開業的時間,這個計劃是在一個多月前就確定下來的,為了這次開業慶典,仁江集團邀請了不少企業家和名流,當然,還有政-府官員,鄒仁江也明確表示過,在今天的開業典禮上,他會親自出席,參與剪彩活動,然而,根據對恆達大樓負責人的詢問得知,鄒仁江在確定了恆達大樓的開業時間之後,就很少出現在公司了,而在半個月前,他們都聯係不上鄒仁江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本來,在昨天晚上,仁江集團的人還在商量,要不要在今天開業,但是,在一番商議之後,他們還是決定今天開業,而導致他們做出這個決定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昨天晚上在仁江集團大樓下的那一場鈔票雨,他們雖然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但是,都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宣傳,趁著這個熱點,讓恆達大樓開業,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原本,一切都進行的十分順利,之前邀請的那些人,今天幾乎都當場了,可是,作為主角的鄒仁江還是沒有出現,而等他出現的時候,卻在恆達大樓的樓頂,在油鍋當中,淪為了一具屍體。


    之所以發現樓頂有情況,是因為在他們即將開業的時候,樓頂突然下了一場鈔票雨,引起了騷動,而仁江


    集團的人第一時間來到了樓頂,結果就發現了鄒仁江的屍體。


    根據調查,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除了主持今天恆達大樓開業的負責人,唐錢波之外,還有仁江集團的幾個領導,和他們集團的安保人員,除此之外,還有兩家新聞媒體的記者,其中一家就是s市電視台生活新聞的記者江琳兒。


    他們在發現屍體之後,第一時間報警,而附近的警務人員也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封-鎖現場,維持秩序,而這些人也都沒有離開,但是,現場還是因為他們的到來,而遭到了嚴重的破壞。


    ————


    聽完了丁昊穹的匯報之後,許琅想了想,問道:“通知鄒仁江的親屬沒有?”


    丁昊穹點點頭,說道:“已經聯係了鄒仁江的妻子和三個兒子,他們已經在趕到的路上了。”


    “那仁江集團的高管呢?”


    “一部分高管在這了,還有一部分在總部工作在。”丁昊穹說道。


    “今天到這裏來的人,都在嗎?”


    “都還在,已經有人在給他們做筆錄了,我讓羅佳妍和賴邳去協助他們了。”


    許琅點點頭,這些事情都安排的不錯,想到這,許琅暫時鬆了一口氣,他轉過頭,看向那邊的幾個人,皺了皺眉頭。


    因為,許琅發現還有一個男人正扛著攝像機還在進行拍攝。


    看到許琅皺眉,丁昊穹也發現了這一點兒,連忙讓人阻止他們繼續拍攝。


    在丁昊穹離開之後,許琅看到站在攝影師身邊的那個女人,許琅挑了挑眉頭,他感覺這個女人有些麵熟,似乎在哪裏看到過,不過,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而已。


    “琅哥,油溫冷卻了。”


    任雪這個時候走到許琅身邊說道。


    許琅點點頭,說道:“那就抓緊時間把屍體弄出來吧。”


    任雪點點頭,看了看許琅,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那群人,猶豫一下說道:“琅哥,屍體的情況很複雜,是不是讓他們先離開啊?”


    許琅一愣,隨即點點頭,任雪提醒的很對,許琅就走了過去,跟丁昊穹說了幾句,讓人把這些人暫時帶離案發現場,方便秦明月他們處理屍體。


    這些人都沒有抗拒,十分配合的離開了。


    油溫已經冷卻,秦明月他們找來了一個大桶,把這些油從大鍋裏麵放出來。


    隨著油一點點的減少,鄒仁江的屍體漸漸的出現在許琅他們的眼前。


    鄒仁江的屍體一塌糊塗,除了臉部比較完整之外,脖子以下的部位,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他的皮膚以及呈現角質化,就像是被油炸的魚一般,表麵硬邦邦的,泛著金黃色,散發著肉香味,卻讓人感到一陣的反胃。


    在油徹底被弄出來之後,秦明月和任雪兩個人,小心翼翼的把屍體從大鍋裏麵抬出來,但是,在抬的時候,出現了意外,死者和大鍋底部接觸的部分,因為高溫的緣故,緊緊地貼在鍋底,如果靠蠻力肯定會損害屍體的,秦明月沒辦法,隻好暫時放棄把屍體抬出來,而是用專業的工具,把屍體切割隻好,才完整的抬出來。


    當屍體被抬出來,放在裹屍布上的時候,許琅發現,鄒仁江的姿勢很怪異,就像是寺廟當中打坐的泥塑一般,他雙腿盤膝,一雙手放在膝蓋上,整個人佝僂著身體,腦袋低垂,整個人呈現焦糊狀,身體上很多地方的皮肉都已經脫落,然後呈現角質化,除此之外,死者的全身都出現了大麵積的水泡,可以看到裏麵的肌肉,有的地方可以看到白骨,整具屍體的樣子十分的恐怖和血腥。


    秦明月在把屍體抬出來之後,就進行了初步屍檢。


    沒多久,秦明月就站起身,看著許琅,說道:“死者確實是被高溫灼傷其內髒死亡的。”


    “這麽說,鄒仁江還是被活活燙死的咯?”許琅緊蹙著眉頭問道。


    秦明月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初步屍檢結果是這樣的。”


    “那他為什麽沒有掙紮的痕跡?”許琅又問道。


    “因為他已經是個植物人了。”秦明月緩緩地說道。


    “植物人?”


    聽到這個結果,許琅抬起頭,詫異的看著秦明月,似乎是想確定秦明月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而,麵對許琅投來的疑問的眼神,秦明月點點頭,說道:“我剛才初步檢查了一下,發現死者自脖子一下,已經沒有知覺了,至於,死者在死亡的時候,是否還是清醒的,需要進一步的屍檢,不過,就目前看到的情況,死者在被放進油鍋之前,他還是活著的。”


    “嘶......”


    聽到秦明月這麽說,饒是經驗豐富的許琅,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震驚不已,堂堂一個s市的首富,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死亡,根據情況來看,這肯定不是自殺,而是謀殺,想到這,許琅頓時頭大如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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