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警,犯妨礙公務罪,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周副隊長繼續說道。


    “也不多啊,加起來也才六年嘛。”孫易楊還是滿不在乎的說道。


    “故意殺人罪,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啊?死...死刑?”


    剛才還滿不在乎的孫易楊,在聽到故意殺人會被判處死刑的時候,他頓時愣住了,抬起頭,看著周副隊長,半信半疑的問道:“你在嚇唬我吧?”


    “嚇唬你?用得著我嚇唬你嘛,你難道沒聽人說過,欠債還錢,殺人償命的諺語嗎?”周副隊長譏笑道。


    “我...我不是沒殺死他嘛。”


    說這話的時候,孫易楊朝許琅看了過去,眼睛在許琅那徹底被鮮血浸紅的傷口處停留。


    周副隊長點點頭,說道:“你是沒殺死他,可是,他是警察,是公務人員,你說殺警察是什麽罪行啊,如果數罪並罰的話,最輕是無期徒刑。”


    “那最重呢?”孫易楊試探性的問道。


    周副隊長瞥了一眼孫易楊,反問道:“你說呢?”


    “死刑?”


    周副隊長沒有說話,隻是看了一眼孫易楊。


    盡管周副隊長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複,但是,孫易楊還是知道了結果,他頓時癱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的精氣神一下子就垮了下去,他低下頭,喃喃自語道:“怎麽會這樣呢?怎麽會這樣呢?”


    這時候,許琅開口說話了。


    “當然,也不一定會判處死刑。”


    “什麽?”


    孫易楊猛地抬起頭,看著許琅,露出期待的眼神,沒有人想死,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呢。


    “妨礙公務罪,也就是襲警,我可以不起訴你......”


    “真的?”


    許琅的話還沒說話,孫易楊就開口問道。


    許琅點點頭,說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老實交代問題,如果交代的問題給我們偵破案件帶來幫助的話,你這算戴罪立功,將來在庭審的時候,可以減輕處罰,當然,如果你拒不交代的話,結果你懂得。”


    聽到許琅這麽說,孫易楊原本希冀的眼神,頓時暗淡下去,他不在去看許琅,而是低下頭,開始糾結猶豫起來。


    看到孫易楊這個樣子,許琅和周副隊長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希望,很顯然,他們這一唱一和,已經突破了孫易楊的心理防線。


    其實,很多罪犯,在實施犯罪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所犯的罪行的嚴重性,很多人都知道殺人是會被判處死刑的,所以,大多數殺人犯在殺完人之後,不管出於什麽目的殺人,他們想到的都是如何逃避法律的懲處,而不是投案自首,而一些殺人未遂的犯人,他們可能覺得,我雖然有了殺人的動機和行為,可是,我沒有殺死對方,最多也就是故意傷人,頂多也就被判處幾年有期徒刑而已,抱著一種僥幸心理,其實,殺人未遂也屬於故意殺人,情節嚴重的話,也是會判處死刑的,當然,這種情況很少,畢竟,沒有真的殺死人,當然,如果罪犯身上還有其他的犯罪行為的話,數罪並罰,認罪態度不好的話,也是有可能被判處死刑的,畢竟,犯罪就是犯罪,懲治犯罪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審訊室隨著孫易楊的沉默,也變得安靜起來,所有人都在等著孫易楊的開口,然而,在沉默了大概十來分鍾之後,孫易楊卻出乎許琅他們預料的搖搖頭,說道:“我不能說。”


    “為什麽?”


    聞聽此言,許琅和周副隊長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疑惑和不解。


    “如果我說了,就算我不被判處死刑,他們也會殺了我的。”孫易楊低著頭說道。


    “他們是誰?是陳真嗎?”許琅連忙問道。


    孫易楊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不止陳真一個人,他們是一個組織,一個團夥,一個很強大的團夥,我不能說。”


    聞聽此言,許琅頓時心中一驚。


    在調查陳秋敏案件的時候,許琅就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攔他們的調查,而隨後陳望的死,也近一步的證明了這一點兒,陳望的遇害,很可能就是殺人滅口,而現在孫易楊的話,更加證明了這個推測。


    “宋晉中也是這個團夥的一員嗎?”許琅想了想,轉移話題問道。


    孫易楊點點頭,說道:“是的。”


    “那你和宋晉中是什麽關係?”


    “我是他外甥。”


    “外甥?”


    許琅皺了皺眉頭,雖然之前在詢問暢快公司員工的時候,知道孫易楊和宋晉中的關係不錯,好像是什麽親戚,但是,沒想到孫易楊會是宋晉中的外甥。


    隨即,許琅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許琅在和陳真對話的時候,陳真告訴許琅,宋晉中是他的小姨夫,


    在剛才調查宋晉中資料的時候,發現陳真沒有說謊,宋晉中的老婆姓孫,而陳真的母親也姓孫,看來孫易楊沒有說謊。


    “暢快公司真的是從事運輸的嗎?”許琅問道。


    孫易楊點點頭,說道:“算是吧。”


    許琅挑了挑眉頭,問道:“什麽叫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


    “這個你們警方自己去調查,調查清楚之後就知道了,我不能說。”


    聽到孫易楊這麽說,許琅頓時皺起了眉頭。


    “那你為什麽會持刀出現在辦公室內?是誰讓你這麽做的?是陳真嗎?”許琅又問道。


    讓許琅意外的是,孫易楊搖搖頭,說道:“不是他。”


    “那是誰?”許琅追問道。


    孫易楊卻不在開口說話,十分幹脆的搖搖頭,顯然,他不想說,或者說,他不敢說。


    “那幾個貨車司機是你們公司的人嗎?”許琅再次轉移話題問道。


    孫易楊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有兩個是,還有三個不是。”


    “那裏認識他們嗎?”


    “認識。”


    “很熟?”


    孫易楊點點頭,沒有在說話。


    接下來,許琅又詢問了孫易楊一些問題,然而,孫易楊卻再也沒有開口迴答許琅提出的任何問題,這讓許琅感到十分的無奈,在感到無奈的同時,也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暢快公司肯定沒有許琅他們現在看到的這麽簡單,尤其是孫易楊說他們是一個團夥。


    什麽是團夥?三個人以上就叫做團夥了,可是,從今天發生的一切來看,這個團夥很明顯不止三五個人那麽簡單,暢快公司的老板宋晉中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麵,公司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警方卻始終聯係不上他,而逃跑成功的陳真更不用說了,還有常存良,陳書豪和五個貨車司機,單單警方目前了解到的人,就有十個人了,至於這個團夥到底還有多少人,暫時還不清楚。


    事情變得愈發的嚴重起來,而案件的調查也變得錯綜複雜起來。


    在孫易楊選擇徹底沉默之後,許琅也沒有在對其進行審訊,而是離開了審訊室,去看對那三個被捕的貨車司機的審訊工作。


    而根據審訊同誌的匯報,這三個貨車司機一開始麵對審訊的時候,也是什麽都不肯說,在一番普法教育之後,他們終於開口了。


    根據他們說,他們是在今天突然接到宋晉中的電話,讓他們開著貨車去公司,製造混亂,至於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們不知道,宋晉中也沒有多說,隻是承諾他們,在事情辦好之後,給他們一筆錢,這筆錢很豐厚,於是,他們就選擇了這麽做。


    其實,他們一開始在看到警車的時候,還十分的猶豫,但是,在看到宋健率先開車朝著警車撞去的時候,他們也隻能跟著一起行動,而宋健就是死亡的那個司機,隻是,讓他們意外的是,有兩輛貨車在撞擊警車的時候,發生了側翻,油箱漏了,發生了爆炸,有兩個人死了,他們看到情況不對勁,就想逃跑,但是,被警方迅速的控製抓捕了,至於其他的東西,他們也不知道。


    這些供述是兩個司機交代的,而三名幸存下來的司機,陳磊就在其中。


    麵對警方的審訊,陳磊從始至終都是一言不發,既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做出什麽異常的舉動,他就是一味的沉默,好像是個啞巴一樣,但是,警方知道,陳磊不是啞巴,他隻是不開口而已。


    負責審訊陳磊的警員,不但給陳磊普法,還給他講政策,總之,審訊時候能夠用到的手段都用上了,他還是不開口,堅持了沉默是金的原則,對此,警方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不過,雖然陳磊沒有開口-交代問題,但是,警方還是查到了他的身份信息,知道他也是來自陳家河村的人。


    在得到了這些信息之後,許琅他們暫時停止了審訊,來到了會議室,把目前調查掌握到的信息進行了匯總。


    孫易楊是宋晉中的外甥,而宋晉中又是陳真的小姨夫,他們三個人算是親戚關係。


    五名製造混亂,引發爆炸的貨車司機,其中,宋健是宋晉中的侄子,而陳磊雖然暫時還不知道他跟陳真是什麽關係,但是,他是陳家河村的人,這一點兒就很能說明問題,陳磊和陳真之間肯定沾親帶故的,至於剩下的三名司機,都是一直跟著宋晉中幹活的人,他們沒有犯罪前科,至於他們曾經做過什麽,在審訊的時候,他們都沒有說。


    至於暢快公司運輸部經理常存良,他是一個意外,根據調查顯示,他不是s市本地人,戶籍在白洋市,而他跟陳真他們沒有親戚關係,隻是和宋晉中是同學而已,至於,他是不是這個團夥當中的一員,暫時還不知道,不過,他在事故發生之前離開了公司,繼而下落不明,這就很值得懷疑了。


    人事部經理陳書豪,他也出自陳家河村,根據調


    查,陳書豪好像是陳真的堂叔,更多的信息,暫時還沒有調查到。


    總之,在這起事件發生之後,所有值得懷疑的人,要麽是沾親帶故,要麽就是同學,而所有陳姓人,都來自恆通縣竹坪鎮陳家河村。


    陳家河村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呢?


    這是許琅現在在思考的問題。


    陳家河村第一次出現在許琅視野當中是在陳秋敏遇害案發生之後,而繼陳秋敏遇害之後,同樣是出自陳家河村的陳望也遇害了,而陳望的遇害很可能是殺人滅口,隻是,許琅他們在調查著兩起案件的時候,都沒有什麽突破性的進展,反而是去掃外圍的羅佳妍在調查陳真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司徒依諾於兩年前失蹤的案件,從而調查到了暢快運輸公司。


    在暢快公司遇到陳真是一個意外,而後麵發生的一切,也都是意外。


    陳真出自陳家河村,陳磊,陳書豪都是如此,包括宋晉中,孫易楊等人,他們雖然不是來自陳家河村,但是,都多多少少和陳家河村有著某種聯係,幾起案件的矛頭一下子都指向了陳家河村,那個被群山包裹的村莊,那麽,這個村莊到底藏著什麽秘密呢?又有什麽樣的能量呢?


    ————


    時間總是流逝的很快,很快,夜幕再次降臨。


    白天發生在城東區的事件,雖然已經被迅速的平息了,但是,關於這起突如其來的爆炸事件,還是在網上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尤其是居住在城東區的人,更是在茶餘飯後談論這件事。


    暢快運輸有限公司被查封了,警方封-鎖了現場,而痕檢人員也進入現場,勘察現場,收集證據,樊陽還沒有迴來,勘察現場的工作由城東刑偵支隊的人負責,現場遺留下來的痕跡和證據很多,此時,他們都還在現場忙碌。


    羅佳妍他們那邊,暫時還沒有什麽好消息傳來,而傳來的也都是壞消息。


    陳真在從暢快公司駕車逃跑之後,在被警方圍追堵截的情況下,還是逃走了,他逃跑時駕駛的車輛在城西公安分局的門口被發現了,而駕駛員不知所蹤,根據現場的監控錄像現實,從銀泰商城地下停車場把這輛車開到城西區的人不是陳真,而是一個大概三十來歲的高個子男人。


    監控拍到了他的長相,警方根據監控截圖,很快就知道了這個人的身份。


    董文卓,男,三十三歲,小學學曆,曾經因打架鬥毆,故意傷人,非法拘禁等犯罪行為,多次入獄,最後一次服刑記錄是在八年前,因故意致人重傷,被判處五年有期徒刑,在三年前刑滿釋放之後,就沒有在犯罪了,而其現在在從事什麽工作,警方暫時也不知道。


    在弄清楚了開車人的身份之後,警方又調取了銀泰商城的監控錄像,發現,在陳真開車進入銀泰商城地下停車場前半個小時,董文卓就開著一輛黑色轎車進入了停車場,而這輛黑色轎車,在董文卓駕駛著陳真的轎車離開停車場之後,也跟著離開了,朝著城北區開去了。


    警方根據天眼係統一路追蹤下去,最後在城北郊區,通往樂山縣的公路上失去了這輛車的蹤跡,而根據監控拍到的畫麵,駕駛這輛車的人,不是陳真,是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許琅他們近期一直在找的陳玉珍,陳秋敏兒時的小夥伴。


    而根據監控顯示,這輛黑色轎車當中,隻有陳玉珍一個人,在副駕駛和後排都沒有發現陳真,不過,羅佳妍他們根據經驗判斷,陳真肯定就在這輛車上,很可能是在後備箱裏。


    當警方調查到這裏的時候,開車去追捕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那輛黑色轎車早已經不知所蹤,而去往轎車最後出現的地方,有好幾條岔路,其中有一條是通往樂山縣的,還有一條是通往五海市的,還有一條是通往h省的。


    警方在追擊到這裏的時候,也犯難起來,陳玉珍駕駛的黑色轎車到底去往了哪裏,他們一時之間也無法確定,最後,警方選擇了兵分三路,每一條道路都有安排人去追擊,希望有所發現,然而,到了晚上,匯報迴來的結果也可想而知,三方都沒有追到那輛車,也沒有發現其蹤跡,這輛車似乎在從監控範圍內離開之後就消失了一般。


    陳真徹底的從警方的視野裏消失了,而隨著陳真的消失,一直找不到人的陳玉珍卻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這又說明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陳玉珍和陳真之間是有聯係,如果他們有聯係的話,那麽,陳望還有陳山,包括陳秋敏應該都有聯係,如此一來,這就說明,陳秋敏遇害之後,引發了連鎖反應。


    首先就是陳望的遇害,他的遇害很可能就是陳真他們做的,當然,也不排除其他人作案的可能性,但是,陳真他們是最大的嫌疑人,而陳真現在潛逃了,他會潛逃到哪裏去,這是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而在許琅他們在會議室開會的時候,許琅卻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而打電話來的人卻讓許琅大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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