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


    其實,大多數人都是善良的,都是寬容的,很多案件當中的受害者,在最後,都選擇以寬恕而原諒了施暴者,使得這些罪犯真正的開始自我懺悔,這種寬容,這種善良是華夏國一種所提倡的,可是,有些善良,有些寬容,不但不會讓這些施暴者改過自新,進行懺悔,反而會變本加厲,人們的善良和寬容,在他們的眼中就是軟弱和可欺。


    許琅在從田永春的辦公室迴來之後,立即把csy的成員召集過來,一群人來到了城中派出所,也見到了陳曉紅和其女兒周佳美。


    許琅來到這裏之後,沒有立即去跟陳曉紅了解情況,而是找到了馬豐華了解情況,因為許琅知道,每當人們去詢問一次陳曉紅這對母女,就是在她們那還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撒鹽,讓她們再一次迴憶當初的事情,這種詢問對於警方來說是必然要做的,可是,對於受害者來說,卻是又一次的傷害。


    許琅在看到那個比自己女兒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的時候,他的身上就散發著一股暴虐的氣息,讓人感到十分的膽戰心驚。


    在看完了馬豐華的詢問筆錄之後,許琅痛苦的閉上眼睛,他可以想象得到,年僅十一歲的周佳美,在遭到傷害的時候,那種絕望的心情,這樣的事情,別說發生在一個未成年人的身上,就算是發生在一個成年女性的身上,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更何況,周佳美隻有十一歲啊。


    當然,在看完詢問筆錄之後,許琅出了對周佳美的遭遇感到同情和憐憫之外,對兇手的獸行也感到了無盡的憤怒,同時,許琅還發現了馬豐華之前想到的問題,那就是,周佳美的遭遇肯定不是兇手第一次作案。


    麵對強-奸案,首先要做的,除了詢問受害者在遇害的時候的具體情況之外,其次就是給受害者的身體進行檢查,從受害者的身上提取施暴者遺留下來的一些信息和證據,比如,指紋。毛發、人體皮膚組織還有最關鍵的精-液,一旦采集到了這些東西,那麽找到兇手的途徑就簡單很多了。


    於是,許琅就讓羅佳妍和秦明月去找到陳曉紅母女,進行溝通,給周佳美進行身體檢查。


    陳曉紅在聽到羅佳妍和秦明月的要求之後,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點點頭,同意了。


    陳曉紅是同意了,可是周佳美在麵對陌生的羅佳妍和秦明月的時候,她表現的十分的抗拒,甚至是深深的恐懼,麵對擁有蘿莉臉龐的羅佳妍,周佳美還好,可是,在麵對麵無表情,有些冷冰冰的秦明月的時候,周佳美根本都不敢去看秦明月,甚至,到了最後,直接躲在了陳曉紅的背後,死死的抱著陳曉紅的大腿,把一顆小腦袋埋在陳曉紅的後背,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麵對這種情況,羅佳妍開始好言相勸,以哄小孩的方式去哄周佳美,說要給她買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可是,周佳美還是拚命的搖頭,緊咬著嘴唇,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看的人心都要碎了,而在羅佳妍提出要給周佳美買好吃的時候,周佳美突然開始尖叫起來,大聲的喊道:“不要,我不要。”


    那尖叫聲在派出所的辦公區內是那麽的刺耳,那麽的響亮,同時也那麽的讓人揪心,尤其是最後那一聲聲嘶力竭的我不要,讓羅佳妍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一向沉默寡言,冷冰冰的秦明月,在麵對周佳美的時候,也罕見的露出了一個笑容,他試圖靠近周佳美,去安撫這個女孩,可是,迎接他的卻是小女孩恐懼的後退,還有那絕望的眼神。


    秦明月沒有在上前一步,為了讓周佳美冷靜下來,秦明月還舉起雙手,退後了兩步,表示自己沒有惡意,可是,饒是如此,周佳美還是警惕而畏懼的看著秦明月,死死的盯著秦明月的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雙抓住陳曉紅衣角的手,都因為太過於用力,而變得蒼白起來。


    麵對這種情況,羅佳妍和秦明月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周佳美對所有靠近她的陌生人都十分的抗拒,甚至是畏懼,這種抗拒和畏懼是來自她的潛意識,是一種幾乎本能的反應。


    許琅和賴邳還有丁昊穹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切,許琅沒有過去,他知道,現在這個小女孩,除了身邊的媽媽陳曉紅之外,她誰都不會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更不敢去相信,尤其是男人。


    樊陽看了一會兒之後,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試圖去安撫這個猶如受驚的小獸一般的小女孩,可是,小女孩還是這樣,十分的抗拒,而陳曉紅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許琅緊蹙著眉頭,想了一會兒,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時,秦明月罕見的開口說道:“我讓任雪過來試試?”


    許琅一愣,隨即想到了任雪,猶豫了一下,就點點頭,同意了。


    這樣繼續僵持下去也不是什麽辦法,不如讓任雪來試試,說不定可以取到好的效果,權當死馬當活馬醫了。


    沒多久,任雪就急匆匆的趕來了,然而,任雪的到來,也沒有取到什麽好的效果,反而讓周佳美開始變得無比的焦躁起來,她開始不停地大哭大鬧起來,嘴裏嚷著要迴家,還一個勁的拉著陳曉紅的手,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棘手起來。


    許琅的眉頭愈發的緊蹙起來,他也不想二次傷害這個女孩,可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給女孩檢查身體是必須要做的事情,然而,周佳美的抗拒,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束手無策,也許,麵對兇狠異常的歹徒,在場的每個人都不會慫一下,麵對那些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他們可以舍生忘死,但是,在麵對受害者那殷切的眼神,麵對受害者那絕望而恐懼的眼眸的時候,他們往往都是無奈的。


    接下來,派出所的幾個女民警也嚐試了一番,都沒有好的效果,在這個時候,許琅突然想起一個人,而這個人不是警察,而是他的女兒許月月。


    許月月比周佳美小幾歲,她們都是女孩子,而且還是同齡人,或許,小月月可以幫到他們,於是,許琅就讓在場的人等一會兒,許琅親自開車去了實驗小學,跟沈芳道歉幾聲,就把小月月從學校接走了。


    在來到城中派出所的路上,許琅把周佳美的事情簡單的跟小月月說了一遍,同時,也說明了他接下來讓小月月做的事情,而小月月在聽完之後,奶聲奶氣的說道:“放心吧,保證完成任務。”


    對於許琅的離開,留在派出所的所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他們相信,許琅肯定是想到了什麽好的辦法,而當他們看到許琅牽著一個背著小書包,留著兩個小辮子的小月月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反應都不同,csy的成員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已經感覺到小月月這個隻有六歲多的小女孩,有著不同尋常的能力,從懲罰者一案就可以看出來,而派出所的民警,則一個個麵麵相覷,他們不明白,csy組長許琅離開能力這麽久,卻帶來了一個小女孩,到底想要幹什麽,他們充滿了疑惑和不解,更多的還是懷疑,而陳曉紅也是一臉的茫然,隻有周佳美,她在看到小月月的時候,就一下子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小月月的身上,而小月月也看到了周佳美。


    許琅帶著的小月月走進來之後,許琅停下腳步,拍了拍小月月的腦袋,小月月仰起頭看了一眼許琅,許琅點點頭,說道:“去吧。”


    小月月鬆開了許琅的手,慢慢的朝周佳美走過去,而眾人以為周佳美會像剛才一樣抗拒小月月的時候,卻驚奇的發現,周佳美沒有抗拒,她隻是好奇的看著小月月,看著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女孩子。


    終於,小月月走到了周佳美的麵前,她臉上洋溢著天真的笑容,伸出一隻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許月月,今年六歲,你叫什麽名字啊?”


    周佳美看到小月月伸出手的手,下意識的朝陳曉紅的身後縮了縮,同時,也抬起頭,看了一眼陳曉紅,發現陳曉紅也看著自己,她就低下頭,繼續看著小月月,還有小月月懸在空中的那隻手。


    一秒鍾過去了,三十秒過去了,一分鍾過去了,周佳美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伸出手和小月月的手握在一起,而小月月也沒有絲毫不耐煩的表情,還是那樣伸著手,一臉好奇的看著周佳美。


    就在眾人以為周佳美不會理會小月月的時候,他們卻驚奇的發現,周佳美從陳曉紅的背後朝前走了一步,然後,鬆開緊緊攥著陳曉紅衣角的一隻手,顫顫巍巍的伸出去,手指剛觸碰到小月月的小手的時候,她就像是受驚了一般,想要縮迴來,然而,小月月卻在這個時候,一把握住了周佳美的手,笑著問道:“我六歲了,你幾歲了啊?”


    “十一歲。”


    聲音很小,還十分的沙啞,可是,現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是在他們看到周佳美之後,在其發出那聲撕心裂肺的尖叫之後,第二次開口說話了,這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同時,也變得緊張起來。


    “哦,你比我大,那我該叫你姐姐咯。”小月月拉著周佳美的手,笑著說道。


    周佳美看著小月月,任由其把自己的手握著,沒有說話。


    “我叫許月月,很高興認識你,你叫什麽啊?”小月月再次問道。


    “周佳美。”


    聲音還是很小,但是,周佳美臉上的表情卻柔和了很多,眼中的恐懼也減少了很多。


    “我上一年級了,你呢?”


    “五年級。”


    “我在實驗小學上學,是學習委員,你呢?”


    “十三小學,我是班長。”


    周佳美在說這話的時候,流露出她這個年齡該有的那種自豪和得意。


    “那你的學習應該很好咯。”


    “嗯,當然了,我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


    “哇,這麽厲害啊,我有幾道題不會,你能幫我講講嗎?”


    小月月鬆開了周佳美的手,轉身取下背上的小書包,從裏麵拿出一個數學的課本,遞到周佳美的麵前。


    周佳美沒有去接,而是轉過頭看向媽媽陳曉紅,而陳曉紅則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周佳美,點點頭。


    看到媽媽點頭了,周佳美這才轉過頭,看著這個新認識的小朋友,猶豫一番,鬆開了另外一隻手,接過了小月月手上的課本,然後問道:“你哪道題不會啊?”


    小月月隨便翻了翻書本,指著最後幾道題,說道:“這,這,還有這道題,我都不會。”


    周佳美這個時候,完全被課本上的題目所吸引了,這些題對於她來說,早已經算是小兒科了,隻看了一眼,就知道該怎麽做,於是,就說道:“這幾道題很簡單啊。”


    “哦,是嗎?可是我不會耶。”


    小月月這個時候表現的像是一個不想在同伴麵前露怯的小女孩一般,而這也成功的吸引了周佳美的注意力,她那紅腫的嘴角微微上揚,臉上也浮現出一抹久違的笑容,雖然笑容很淺,但是,在場所有人都看的真真切切。


    “我們到那邊去做題好不好?”


    小月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空著的警察辦公的位置,說道。


    周佳美順著小月月手指的方向看去,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邁步走到小月月的身邊,伸出手主動握住了小月月的手,然後,兩個人一起朝那邊走去。


    在周佳美走路的時候,眾人這才發現,小女孩走路的姿勢很怪,一瘸一拐的,所有人都知道怎麽迴事兒,心中的憤怒又多了一層。


    “嗚嗚嗚.......”


    看著和小月月一起來到座位前,小聲的跟小月月說著題目的周佳美,她的母親陳曉紅,再一次紅了眼睛,眼淚奪眶而出,嘴裏發出啜泣的嗚咽聲,她連忙伸出一隻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的聲音,打擾到這久違的氣氛。


    直到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才鬆了一口氣,尤其是派出所的民警,在看到小月月三言兩語就和周佳美玩到一塊去,讓這個猶如受傷的小刺蝟一般的小女孩,收起了自己的尖刺,他們都大感意外,紛紛艸小月月投去敬佩和詫異的目光。


    往日裏喧囂不已的派出所,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裏,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當中,每個人交談的時候,都刻意的壓低了聲音,生怕打擾到那邊的兩個小女孩,而派出所內除了空調吹出的冷氣傳來的唿唿聲,隻有兩個小女孩的竊竊私語聲,還有筆尖劃在紙上的沙沙聲。


    題,早已經講完了,其實,那些題目小月月早就會了,隻不過是假裝不會而已,而周佳美確實是一個很有耐心,也很有責任心的小女孩,她每次在給小月月講述完畢之後,都會問一句:“會了嗎?”


    這活脫脫的就像是一個老師在詢問學生的語氣。


    而當小月月點頭說自己會了的時候,她都會讓小月月重新在做一遍,不許看答案,而當小月月真的做出來之後,她都會笑笑。


    似乎,這個時候的周佳美再一次迴到了幾天前的樣子,而她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在題目講述完畢之後,小月月就開始和周佳美咬耳朵,開始說起了悄悄話,在場的眾人誰也不知道她們再說什麽,但是,看的出來,這兩個年齡相差不大的小女孩,聊得很開心,最後,周佳美被小月月牽著手,來到了任雪麵前,說道:“任雪阿姨,幫我們做身體檢查吧。”


    周佳美在看到任雪的時候,她還是很緊張,多多少少還有些抗拒,下意識的朝小月月的身後躲了躲,而握住小月月的手加重了力道,但是,在小月月轉過頭看向她的時候,周佳美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小月月的身後站了出來,跟著小月月一起抬起頭,看著任雪。


    任雪先是一愣,隨即就反應過來,笑著牽著小月月的手,拿著工具箱,走到了一個早已經空出來的房間裏麵。


    在看到一大兩小三個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麵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長長的唿出一口氣,這個讓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難題,在小月月出現之後,就立即迎刃而解了,這讓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而在剛才的閑談當中,他們這才知道,這個隻有六歲的小女孩是許琅的女兒,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陳曉紅在看到周佳美接納了小月月之後,頓時喜極而泣,她走到許琅麵前,伸出手,緊緊地握住許琅的手說道:“這位警官,謝謝你,謝謝你們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要給許琅鞠躬,但是,被許琅給攔住了。


    “陳女士,是我們要感謝你啊,謝謝你能夠及時來報案,謝謝你還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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