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空的夕陽把最後一絲光輝灑在s市的這片大地上,天空上的雲彩都被照耀成金黃色,那些冰涼涼的建築,也披上了一件金黃色的外衣,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孩,留著一個馬尾,背著一個粉紅色的書包,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腳上穿著一雙新買的白色運動鞋,快步朝家的方向駛去。


    “乒乒乓乓”


    女孩在經過一條很少有人出沒的巷子的時候,聽到巷子裏麵傳來了一陣打鬥聲,有物體撞擊在牆壁上發出的沉悶聲響,也有東西砸在******上的悶響,還有人的呻吟聲,咒罵聲,唿喝聲。


    聽到這些聲音,本來因為在圖書館看書而忘記了迴家時間,急著趕迴家的女孩,她下意識的放緩了腳步,轉過頭朝巷子裏麵看去,那張還略顯稚嫩的臉上,除了本能的緊張之外,還有深深地疑惑和好奇。


    女孩下意識的朝巷子口走去,身體緊緊地貼在牆壁上,伸出半個腦袋,隻有一隻眼睛,朝巷子裏麵看去,隻看了一眼,她就連忙伸出手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喊叫出來。


    這是一條死巷子,巷子的那頭被一堵高高地牆壁擋住了,而在巷子裏麵,五六個和她差不多,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男孩,正在和一個體型瘦弱的男孩發生激烈的打鬥,男孩鼻青眼腫,稚嫩的臉上浮現著和他和這個年齡並不相符的兇狠和決絕,一絲鮮血順著男孩的額頭流了出來,順著臉頰緩緩流淌,讓男孩看起來愈發的猙獰。


    男孩身上穿的是一件很廉價的白t恤,原本潔白的衣服,此刻上麵沾滿了灰塵,還有幾個殘缺不全的腳印,鮮血順著臉頰滴落下來,滴在肮髒不堪的地麵上,滴在了那間白t恤上。


    男孩手裏拿著一根一件斷了的木棍,正在朝著那幾個圍著他的男孩,不停的揮舞著。


    “小子,把東西放下,我們找的不是你。”


    “艸,小子,有種放下武器,咱們單挑。”


    “媽的,跟他費什麽話,大家一起上。”


    那幾個圍著男孩躍躍欲試的非主流小夥子,嘴裏不是吐出幾句髒話,他們每次想要上前的時候,都會被男孩手裏的木棍逼退,雙方就這樣僵持下去了,畢竟,他們隻是來收保護費的,不想和人打架,尤其是和眼前這個看起來和瘋子沒什麽區別的男孩打架,沒必要,也不值得。


    女孩躲在巷子口,一雙潔白的手緊緊地捂著嘴巴,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瞪大了一雙會說話的漂亮眼眸,朝裏麵看去。


    她發現,在那個渾身是血,時不時揮舞一下手裏木棍的男孩身後,還站著一個穿著同樣樸素的男孩,這個男孩右臉頰上有一個紅紅的巴掌印,此刻,他正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一雙手緊緊握著一塊凹凸不平的板磚,躲在男孩的身後,緊張又畏懼的看著麵前這幾個流裏流氣的男孩。


    那個渾身是血的男孩,女孩不認識,但是,那個手裏拿著板磚的男孩,她認識,那是隔壁班的一個好像叫沈凱文的男孩,她經常會在圖書館看到他,因為沈凱文經常去圖書館看書,借閱一些關於司法的書籍,而女孩也對司法很感興趣,久而久而,也就認識了,不過,彼此沒有怎麽說過話。


    雙方在僵持了幾分鍾之後,為首的一個混混,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然後伸出手指了指站在男孩身後的沈凱文,說道:“行啊你小子,居然還學會找幫手了,你給我等著。”


    說完這句話,小混混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額頭上還在不停淌血的男孩一眼,眼角微微抽搐幾下,沒有說什麽狠話,轉身就朝巷子口走去,而其他的幾個小混混,也跟著一起轉身離開了。


    女孩看到這群兇神惡煞的混混朝巷子口走來,她連忙縮迴腦袋,朝著四周看了看,發現有一個很隱蔽的角落,她連忙轉身躲了進去,眼睛死死的盯著巷子的出口。


    就在女孩剛剛躲好之後,那幾個小混混就走了出來,他們站在巷子口,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人之後,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一個留著黃頭發的小混混,一邊揉著胳膊,一邊罵罵咧咧的說道:“艸,這小子屬瘋狗的吧,媽的,胳膊都快讓他給打折了。”


    另外幾個小混混也跟著附和,咒罵起來,很顯然,他們在剛才的那場鬥毆當中,沒有占到什麽便宜,甚至還吃了虧。


    “大哥,就這麽放過他們了?”一個染著紅頭發的小混混,轉過頭,朝巷子裏麵看了一眼,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為首的那個混混,右手微微顫抖的從口袋裏拿出一盒廉價的香煙,掏出一根點燃,然後把手裏的煙盒丟給紅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不然呢?你能打得過他?”


    紅毛結果香煙,掏出一根,又把煙盒遞給身邊的其他人,點燃之後,看著老大,訕訕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老大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紅毛之後,轉過頭朝巷子裏麵看了一眼,就轉身離開了,臨走時,罵了一句髒話,而其他人見到老大都走了,他們連忙跟上。


    女孩在角落裏等了大概五六分鍾,確定那群人真的走了,她這才從角落裏走出來,再次來到巷子口,伸出腦袋,朝裏麵看去。


    那個頭上還在流血的男孩,在那群人走了之後,身體一個踉蹌,連忙伸出手扶住了斑駁的牆壁,把手裏的木棍丟棄在一旁,男孩靠在牆上,朝著地麵狠狠地吐出一口帶血的吐沫,然後,伸出手,擦了擦臉頰上的血跡,轉過頭,朝著那個手裏還拿著板磚,身體猶如篩糠一般在顫抖的沈凱文笑了笑。


    “丟了吧,他們走了。”男孩對沈凱文說道。


    也許是男孩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也許是因為有男孩在身邊,沈凱文聽話的丟掉了手裏的板磚,身體也不在那麽劇烈的顫抖起來,他看著男孩,聲音沙啞的問道:“真的走了嗎?”


    “走了。”


    男孩點點頭,想要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但是,表情才做了一半,就牽扯到了頭上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樣子看起來既滑稽又可笑,哪有剛才的那股狠辣的氣勢。


    也許是因為那群混混走了,也許是被男孩的滑稽樣子給逗樂了,女孩站在巷子口,不由得笑出聲了。


    “嗬嗬......”


    剛剛放鬆下來的兩個人,聽到這聲笑聲之後,都猛地抬起頭朝巷子口看去,男孩瞬間從牆壁上站直身體,把丟棄在不遠處的木棍拿在手裏,站在了沈凱文的麵前,而沈凱文也是下意識的彎腰撿起地上的板磚,身體不自覺的又開始顫抖起來。


    女孩出現了巷子口,背著手,一臉笑意的看著這對緊張萬分的兄弟二人,她不由得又笑了笑。


    男孩見出現在巷子口的不是剛才那幫人,他頓時放鬆不少,但是,眼睛還是警惕的看著女孩,開口問道:“你是誰?”


    女孩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先是看了看躲在男孩身後的沈凱文一眼,這才把視線投向男孩,反問道:“你又是誰?是s大的學生嗎?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女孩說這話,伸出一隻白淨的手指指著沈凱文。


    男孩被女孩的問的愣了愣,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然後轉過頭看了看放鬆下來的沈凱文,又轉過頭看向女孩,問道:“你也是s大的學生?”


    女孩點點頭,目光投向沈凱文,說道:“我們見過。”


    “你們見過?”


    男孩露出了疑惑和好奇的表情。


    “在圖書館。”女孩補充道。


    男孩看了看女孩,放鬆下來,他把手裏緊握的木棍丟棄在一旁,轉過頭看向沈凱文,投去詢問的目光。


    沈凱文下意識的點點頭,說道:“她確實是s大的學生,我們經常在圖書館牌碰到。”


    聞聽此言,男孩徹底的放鬆下來。


    女孩見狀,雙手放在書包的背帶上,緩緩地走進了巷子,來到他們的麵前,她看著男孩問道:“我叫李昭菁,你叫什麽。”


    “陸建偉。”


    “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好朋友。”


    “剛才為什麽打架?”


    “他們欺負凱文,我看不過去,就打架咯。”


    “你很能打?”


    “我不會打架,隻是身體素質比較好而已。”


    “真的嗎?”


    “真的。”


    “給,擦擦吧,你流血了。”


    “啊?哦。”


    陸建偉看著李昭菁遞過來的白色手帕,猶豫一下,還是接了過去,捂住了額頭上的傷口,然後,感激的看著李昭菁說道:“謝謝。”


    李昭菁隻是笑了笑,搖搖頭,說道:“我要迴家了,不跟你們聊了,明天學校見。”


    說完,李昭菁就背著書包,轉身離開了巷子。


    這是他們三個人第一次見麵,而且還是在那種情況下,陸建偉當時顯得格外的狼狽。


    也許是被李昭菁看到了自己狼狽的模樣,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沈凱文在圖書館看到李昭菁,都不敢看她,可能是怕她把那天看到的事情說出去吧,然而,李昭菁並沒有這麽做,她每次在圖書館看到沈凱文的時候,都會衝對方笑笑,算是打個招唿了。


    也許是那天看到的事情,讓女孩記憶深刻,也許是男孩為了好朋友,奮不顧身的樣子,讓她覺得很有意思,李昭菁總是希望再看到那個男孩。


    果然,沒多久,李昭菁就再次看到了陸建偉,當時,她正在和一個同宿舍的室友,在操場上散步,看到陸建偉正在操場上跑步,而沈凱文則拿著兩瓶水和一件衣服,站在操場邊上,等著對方。


    雙方見麵自然又是一陣閑聊,就這樣,三個人慢慢地熟悉起來,李昭菁這才知道,那天打他們的幾個人,是s大附近的幾個小混混,他們經常欺負這些大學生,找他們收取保護費,不給就打,而沈凱文隻是一個文科生,打架之類的事情自然不擅長,每次被對方找到的時候,他都會乖乖的把手裏的錢交給他們,後來,陸建偉知道了,就和對方打了一架。


    也許是那群混混忌憚陸建偉的不要命,也許是因為那段時間,警察對社會治安打擊的比較厲害,從那之後,那群混混再也沒有出現了,而沈凱文也終於沒有再受到欺負了。


    ————


    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在臨海小區的703室內,一張簡單的餐桌前,坐著三男兩女。


    這五個人分別是陸建偉、沈凱文、李昭菁、周小茹還有一個看起來比他們要小很多的男孩。


    桌子上放置的是一個火鍋,火鍋正在咕咕的冒著熱氣,深紅色的湯底在小火的炙烤之下,不停的上下翻滾著,帶動著鍋裏的事物時隱時現,在桌子上還放著很多等待下鍋的食材。


    五個年輕人圍坐在桌子前,吃的不亦樂乎,時不時的發出悅耳的大笑。


    陸建偉最終和李昭菁走到了一起,對於他們能夠走到一起,沒有人覺得奇怪,當然,那些喜歡甚至追求過李昭菁的男孩們,自然很意外了,除了最開始的不甘心之外,久而久之,他們也都習慣了,畢竟,大學的生活還是很單純的。


    沈凱文在大學幾年裏,也收獲了自己的愛情,女友正是周小茹,是個很文靜,也很多愁善感的女孩,和沈凱文的性格很類似,對於他們能夠走到一起,既感到意外,又覺得不那麽意外,正所謂,人以類聚嘛。


    餐桌前,主要是陸建偉他們幾個人在那裏說說笑笑,而那個年齡最小的男孩,則緊盯著火鍋裏麵,隻顧著下筷子夾菜吃,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


    “凱文,你畢業之後準備做什麽?”


    桌子上大部分的事物都被消滅幹淨之後,幾個人也不再頻繁的動筷子了,陸建偉臉色微紅的看著沈凱文問道。


    沈凱文放下筷子想了想,說道:“我想當一名律師,給那些受害者們說話。”


    陸建偉看著沈凱文,半天沒有說話,而其他人也看著沈凱文。


    沈凱文被眾人看的有些臉紅起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怎麽了?難道我的這個選擇有問題嗎?”


    陸建偉笑著拍了拍沈凱文的肩膀,說道:“沒問題啊,我覺得挺好的,我支持你。”


    聽到陸建偉這麽說,沈凱文頓時笑了起來,他笑的很開心,就像小的時候,在學校裏考了一個一百分,拿著試卷給父母看的時候,被父母表揚了一般開心。


    “偉哥,那你呢?畢業之後準備做什麽?”


    其他人又紛紛看向陸建偉。


    陸建偉拿起筷子,從鍋底夾了一塊蔬菜,放進嘴裏咀嚼一番之後,吞咽下去,緩緩地說道:“我準備畢業之後去當兵。”


    “當兵?”


    李昭菁愣了一下,她抬起頭有些詫異的看著陸建偉,顯然,她也不知道陸建偉畢業之後的打算,之前,她還打算等大學畢業之後,她就跟李淳安說說她跟陸建偉的事情,讓父親在他所在的公司給陸建偉安排一個工作,這樣,他們就可以繼續在一起了,要不了多久他們就可以結婚了。


    相對於李昭菁的詫異,沈凱文沒有感到意外,點點頭,說道:“去當兵也好,你身體素質好,去當兵肯定沒問題,反正你從小就想著要去當兵嘛。”


    “李昭菁,你呢?”沈凱文看著表情複雜的李昭菁問道。


    李昭菁原本是打算說去她母親的公司上班,因為她媽媽已經給她安排好了,隻要大學畢業,就去她媽媽所在的單位工作,但是,她再看看沈凱文,又看了看陸建偉之後,想了想說道:“我想考公務員。”


    “公務員?可以啊,公務員可是鐵飯碗啊,偉哥,等你當兵退伍迴來,工作就有著落了,啊?哈哈......”


    “去你的......”


    在一陣嬉笑打鬧之後,李昭菁看著周小茹問道:“小茹,你呢?你畢業之後打算做什麽?”


    周小茹被李昭菁問的有些猝不及防,本來就有些靦腆的她,頓時就紅了臉,她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凱文,然後聲音很小的說道:“我和凱文打算畢業之後就結婚。”


    “哦,天啊,你們都打算結婚了,這麽快啊,什麽時候?我可要去蹭頓喜酒喝啊。”陸建偉先是一愣,隨即就調侃起來。


    沈凱文和周小茹都屬於哪種很靦腆,臉皮薄的人,被陸建偉這麽一打趣,這對小情侶頓時紅了臉,而周小茹更是直接低下頭,不敢去看陸建偉他們。


    大家在一番嬉鬧之後,沈凱文看著那個始終沉默的男孩問道:“羅權,你畢業之後打算做什麽?”


    “我?”


    男孩抬起頭,有些茫然的看著沈凱文,顯然,他沒有想到沈凱文會問自己。


    “我...我......”


    羅權囁嚅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畢業之後做什麽,而陸建偉他們對此也見怪不怪了,陸建偉直接說道:“羅權才大一,離畢業還早呢,這麽著急問他做什麽嘛。”


    眾人聞聽此言,也都紛紛點頭,開始去聊別的事情了,沒有在為難羅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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