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夏時間晚上十點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早早的下班了,要麽迴家休息,要麽去各個娛樂場所放鬆一下,亦或者還在進行著各種應酬,而在英國,此刻,剛好是黎明到來的時候。


    天才蒙蒙亮,周小茹就從睡夢當中醒了過來,或者說,她是在噩夢當中驚醒過來的,當她滿身汗水的醒過來之後,下意識的伸出手朝身邊摸去,可是,摸到的卻隻有薄薄的被子而已,本應該躺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男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自己身邊了。


    周小茹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愣愣的發呆。


    良久,周小茹從床上坐起身來,身體半靠在床頭上,伸出手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她很想他,此時此刻,很想給他打個電話,然而,當她拿出手機,找到那個不用去看就被背誦出來的號碼的時候,她猶豫一番還是放下了手機,拿起了煙盒,從裏麵抽出一根香煙,點燃。


    天已經亮了,初升的朝陽散發著令人舒適的眼光,照耀著對於周小茹來說,還十分陌生的城市,隨著淡淡的煙霧的升起,煙頭上那微弱的火光明明滅滅,讓周小茹的臉也時明時暗。


    房間內拉著窗簾,雖然外麵已經天亮了,可是,房間內還是略顯昏暗,如果是以前,周小茹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起床拉開窗簾,讓窗外的陽光照耀進來,整個人沐浴在陽光裏,可是,自從兩年前開始,她有些畏懼光明,喜歡待在昏暗的房間裏,不但如此,她越來越不喜歡出門,習慣一個人待著,以前,經常聯係的閨蜜和朋友,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很久沒有聯係了。


    以前的周小茹是很討厭香煙的,周光霽是個大煙槍,每天至少要抽兩包煙不止,周小茹記得,在她小的時候,母親沒少因為父親抽煙的事情而發生爭吵,可是,麵對母親的責備,父親總是一言不發,默默地抽煙,久而久之,父母也不再絮叨父親了,在周小茹略微長大一些之後,她也開始反對父親抽煙了,一來,香煙的味道確實難聞,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對人體的傷害也很大,二來,她不想父母因為這件事而爭吵,她曾經無數次勸過父親戒煙,可是,每次周光霽都隻是溫和的笑笑,伸出手揉揉周小茹的腦袋,一句話也不說,但是,當他煙癮犯了的時候,還是會抽煙,隻不過,不會當著周小茹的麵抽煙罷了。


    周光霽是個大煙槍,這導致周小茹在找男朋友的時候,第一個要求就是對方一定沒有抽煙的惡習,而沈凱文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抽煙,不喝酒,沒有複雜的男女關係,這讓周小茹很有安全感,可是,當父親去世之後,周小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那個由警方給出的結果,她始終認為,父親的死肯定和啟航公司有關,然而,既是老公沈凱文是律師,起訴了孫世豪父子,最終還是敗訴了,這讓周小茹始終走不出那道陰影,於是,以前對抽煙這件事十分反感,甚至是深惡痛絕的她,卻也學會了抽煙,不但學會了抽煙,還學會了喝酒。


    在尼古丁的刺激激下,原本還有些睡意的周小茹,徹底的清醒過來,其實,她還是討厭抽煙,討厭香煙在空氣當中燃燒的味道,然而,她又常常沉浸在尼古丁帶來刺激激裏麵。


    兩年過去了,周光霽也去世了兩年,在這兩年的時間裏,她表現的十分的頹廢,經常無緣無故的衝著沈凱文發火,而每次她發火的時候,那個男人,都是默默地聽著,受著,忍著,一言不發,亦如當年她的父母那般,其實,周小茹知道,沈凱文為了自己父親的事情,已經盡力了,自己不應該去責怪他,可是,每每想起躺在冰櫃裏,父親那支離破碎的屍體的時候,她都忍不住發火。


    半年前,沈凱文看到她還是走不出周光霽去世的陰影的時候,就決定帶著她來到英國生活,剛到這裏的時候,也許是換了一個新的環境,身邊沒有了熟悉的人,周小茹冷靜了一段時間,可是,沒多久,她還是無緣無故的衝著沈凱文發火,瘋狂的抽煙,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頹廢。


    三個月前的某天早晨,當她再一次從睡夢當中哭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沈凱文正在收拾行李,她不知道他要幹嘛,但是,她知道,他是打算離開了,而沈凱文在看到她醒了之後,也輕聲的告訴她,他要迴國一趟,處理一些事情,要過段時間才能迴來。


    對於沈凱文的離開,周小茹沒有挽留,沒有反對,她什麽都沒說,隻是默默地把沈凱文送到了機場,看著他過了安檢,上了飛機,然後,就獨自一個人迴到了家裏。


    母親在自己小的時候去世了,自己和周光霽相依為命,而自己好不容易成了家,結了婚,準備要孩子的時候,父親卻被他辛辛苦苦工作了幾十年的公司開除了,對於父親被開除,她除了感


    到強烈的不滿之外,也沒有太多的反應,反正她和沈凱文已經有了自己的工作和事業,有足夠的錢可以養活自己,可是,父親在被開除之後,沒多久,就去世了,雖然是意外車禍,可是,她怎麽都不相信,開車一向謹慎無比的父親,會遭遇車禍而身亡,父親就這樣離開了自己,隻剩下自己和沈凱文相依為命了,可是,現在,他也離開了自己。


    在沈凱文上飛機的那一刻,周小茹就知道,這個男人這次離開,可能永遠都迴不來了,失望、苦笑、無奈,各種情緒充斥在心間,在離別的時候,兩個人其實有很多的話要說,然而,他們卻相顧無言,各自把心裏想說的話都咽迴了肚子裏,她希望他不要走,他希望她出言挽留,然而,各自都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凱文最後還是走了,離開了自己。


    在沈凱文走後,周小茹每次從噩夢當中驚醒過來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轉過身朝身邊摸去,然而,每次都摸了一個空,偌大的一個雙人床上,隻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空虛、寂寞、茫然,各種負麵的情緒,都會在第一時間充斥在她那顆已經殘破的心間。


    周小茹抽煙的動作很慢,姿勢也很優雅,但是,一根香煙也就那麽長,很快,一根香煙就抽完了,她把煙蒂丟進煙灰缸裏,抬起手搓了搓臉頰,掀開被子,走出了臥室去洗漱起來。


    等周小茹剛剛洗漱完畢,從衛生間走出來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周小茹穿著睡衣,站在衛生間的門口,看著門口,眼神有些疑惑,難道是他迴來了


    想到這,周小茹那黯淡無光的眼睛,刹那間散發出奪目的光彩,她快步朝門口走去,一把拉開房門,然而,房門打開之後,她看到的不是自己期待的那個人,而是一個穿著快遞服飾的外國小夥兒。


    小夥子手裏拿著一份快遞,看到周小茹之後,就問道“請問是周小茹小姐嗎”


    沒有看到熟悉的那個人,周小茹是很失望的,但是,她還是點點頭,說道“我就是。”


    “這裏有你一份快遞,麻煩你簽收一下。”


    聽到快遞小哥這麽說,周小茹下意識的看向快遞小哥手裏的快遞盒子,她伸出手,接過快遞單子,瀟灑的在上麵簽完字,然後,從對方手裏拿過快遞,說了一聲謝謝,就關上門,走進了房間。


    快遞不大,也很輕,周小茹拿著快遞盒子,感覺很疑惑,當他看到快遞是從國內發過來,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的時候,她的心髒劇烈的跳動了幾下,這裏麵會是什麽呢


    周小茹拿著快遞,走到客廳的沙發前坐下,小心翼翼的拆開快遞的包裝,裏麵是一個文件袋,她打開文件袋,從裏麵拿出了一張紙,當她看到這張紙的時候,剛才還一臉疑惑的她,頓時臉色一片慘白,眼眶濕間濕潤,眼淚奪眶而出,拿著快遞的手,也微微的顫抖起來。


    那是一份離婚協議,協議的內容很清楚,沈凱文選擇淨身出戶,他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周小茹,而且,對方已經簽了名字,現在,隻要周小茹簽完字,他們就可以離婚了。


    在沈凱文離開之後,周小茹沒有主動聯係過沈凱文,一次都沒有,盡管她很多次都想要拿起電話,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事情辦完沒有,什麽時候可以迴來,然而,每次拿起手機,猶豫一番之後,都會選擇放棄,而每當家裏的門鈴響起的時候,她總是以為是他迴來了,可是,每次打開門,都和剛才一樣,隻有無盡的失望,他沒有迴來,正如她送他離開的時候猜測的那樣,他選擇離開了自己,而現在,看到這封離婚協議,周小茹沒有感到太大的意外,隻是,不感到意外是一迴事兒,能不能接受又是一迴事兒。


    “吧嗒,吧嗒”


    周小茹的眼淚悅流越多,最後淚流滿臉,眼淚凝結成淚珠,滴落在那張沈凱文已經簽完字的協議上,她愣愣的發呆,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的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冷,她抱著那張薄薄的紙張,徹底的癱軟在沙發上,開始無聲的抽噎起來,然後,開始嚎啕大哭。


    晚上十點,市,中級人民法院門口。


    當沈凱文點燃手裏的打火機之後,他整個人都瞬間燃燒起來,刹那間,沈凱文就被火焰給包裹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周圍停下看熱鬧的眾人,頓時發出了一陣陣的驚唿聲,有一些人還拿出手機準備撥打報警電話,然而,當他們摁下報警數字的時候,這才想起,警察就在現場,他們沒必要報警,於是,就拿著手機開始現場拍攝起來。


    剛才還表現的一臉輕鬆的許琅,在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


    幕之後,還帶著笑容的臉瞬間僵硬。


    許琅以為沈凱文選擇出現在這裏,肯定有他的目的的,很可能是想對警方,還有法院說些什麽,亦或者是準備進行下一次的犯罪活動,許琅曾經有過很多設想,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沈凱文出現在這裏,不是來自首的,也不是進行犯罪的,而是來自殺的,而且,是以一種最痛苦,最殘忍的方式自殺。


    火焰瞬間包裹住了沈凱文全身,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火球一般,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在那衝天的火光當中,許琅可以看到,沈凱文在看著自己,甚至,臉上還帶著解脫般的笑容看著自己。


    “罰當其罪,為惡者鹹懼,為惡者們,顫抖吧,懲罰者不會消失的,它會一直存在,一直盯著你們的,哈哈”這是沈凱文在最後拚盡所有力氣喊出的最後一句話。


    衣服燃燒的焦糊味,脂肪燃燒的怪味,還有汽油揮發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沈凱文全身冒著熊熊燃燒的火焰,緩緩地轉身,朝著法院的門口,一步步走去,他每一步都走得那麽的艱難,又那麽的沉穩,最後,他來到了法院的門口,沒有在繼續前行,而是坐下,繼而躺下,身體開始掙紮,扭曲,蜷縮,痙攣起來。


    許琅在看到沈自焚自焚之後,稍微一愣神,立即就丟下了手裏的手銬,朝著沈凱文快步奔跑過去,一邊跑,一邊脫掉身上的衣服,同時,也衝著杜子喬大喊道“快想辦法滅火。”


    杜子喬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不用許琅去說什麽,就已經招唿跟著他們一起趕來的人,想辦法滅火。


    火焰燃燒的很快,也很迅速,當許琅終於衝到沈凱文麵前的時候,沈凱文早已經蜷縮在地上,整個人一片焦黑,身體還在無意識的痙攣著。


    許琅揮動著手裏的衣服,去拍打沈凱文身上的火焰,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無論許琅怎麽拍打,火焰都沒有減小的趨勢,反而因為許琅的揮舞動作,原本漸漸減弱的火苗,又劇烈的燃燒起來,許琅的衣服也舔舐著舔舐著,也開始燃燒起來,到了最後,許琅的身上都沾上了零星的火苗,如果不是杜子喬趕到許琅身邊,第一時間把許琅身上的火苗撲滅,也許,下一刻許琅就會和沈凱文一個下場。


    警察的動作很快,不知道他們從哪裏找來了水源,快步跑到沈凱文身邊,把那一桶桶清水澆在沈凱文的身上。


    隨著清水的潑灑,沈凱文身上的火苗逐漸減小起來,而剛才還停息下來的雨滴,也在這個時候,突然毫無征兆的開始繼續飄落下來,滴滴答答的拍打在沈凱文的身體上。


    過了大概五分鍾,火終於被撲滅了,然而,沈凱文此刻卻變成濕漉漉濕漉漉的焦屍,靜靜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身體蜷縮,雙手緊握,呈現出鬥拳狀。


    沈凱文死了,就在許琅的眼皮子底下死了,而且還是被大火活活燒死的,沈凱文臨死前,沒有大聲的叫喊,隻有那壓抑到極致的呻吟。


    許琅站在沈凱文身體的旁邊,蹲下時,默默地看著沈凱文那已經徹底焦黑的屍體,沉默無言,臉上的表情格外的陰沉,臉部的肌肉在不規則的劇烈抖動著,一雙敏銳的眼睛,此刻瞪得大大的,布滿了血絲。


    雨點從天而降,拍打在現場所有人的身上,也拍打在沈凱文的屍體上,屍體散發著一股極度難聞的味道,此刻,還在冒著黑煙,那些站在遠處圍觀的人們,在雨點飄落的時候,紛紛打開手裏的雨傘,仰起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夜幕,又看了看法院門口的方向,小聲的咒罵幾句,就轉身離去,而還有一部分人則選擇繼續留在現場,饒有興趣的看著法院門口,看看警察他們接下來會怎麽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弄清楚這些,明天在上班的時候,就有足夠的談資可以和同事聊起了。


    雨越下越大,雨點密集的拍打在許琅的身上,很快,他的濕身衣服都濕透了,雪白的長發濕被雨水打濕,糾結在一起,雨水順著許琅的頭發,緩濕流下,打濕了他那張還在劇烈顫抖的臉龐,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寒冷,還是因為身濕被雨水打濕了,亦或者是其它的原因,許琅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他蹲在沈凱文的屍體旁邊,看著沈凱文那早已經漆黑一片的眼睛,聲音嘶啞的問道“為什麽”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為什麽要幫助王文若殺人你為什麽要選擇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為什麽


    然而,許琅的質問,在嘈雜的現場顯得是那麽的微弱,而沈凱文已經死亡,自然不可能迴答許琅的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沒有真相,似乎,一切都隨著沈凱文的死亡而徹底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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