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無瑕的浴缸裏,此刻,躺著一具屍體,與其說是一具屍體,不如說是一具屍骸要更加的準確一些。


    這些年,隨著各種文化的快速發展,許琅在過去的五年時間裏,閑來無事,也曾看到很多影視作品,除了男人都喜歡的動作片和軍旅片之外,許琅也看過盜墓類型的影視劇,以前,許琅在看到盜墓題材的影視劇,看到裏麵鏡頭拍攝的那些在地底的棺材當中沉睡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屍體的時候,許琅都有些不以為然,他知道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導演利用道具和後期做出的樣子,然而,許琅今天卻親眼看到了類似影視劇當中的濕屍。


    死者的皮膚大部分都已經脫落,露出的骨頭呈現出烏黑色,而僅剩的皮肉組織,就像是一層薄膜一般,覆蓋在死者的屍骸上麵。


    許琅看到,秦明月戴著手套,拿著鑷子,輕輕的夾了一下死者身體上的一點皮肉組織,就發現,平日裏十分有彈性的皮肉,此時此刻,就像是棉絮一般,秦明月沒有廢什麽力氣,就把它給夾下來了。


    在浴缸的底部,有一大灘的黑色粘稠的液體,散發著極其難聞而刺鼻的味道,這種味道不但難聞,而且還有些辣眼睛,死者的下半身,就泡在這灘液體當中,看不清楚裏麵到底都有什麽。


    “嘔......”


    負責拍攝的警員,他在摁動相機快門的時候,喉嚨不停的蠕動,時不時發出輕微的幹嘔聲,隻有秦明月麵無表情的繼續翻看著浴缸當中的屍體。


    似乎是察覺到許琅進來了,秦明月頭也沒抬的說道:“死者是被濃硫酸之類的化學品給腐蝕成這個樣子的,根據這灘液體,加上屍體的毀壞程度,初步推斷,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今天淩晨的零點到一點左右。”


    “是自殺?”


    許琅的喉頭也下意識的蠕動了幾下,然後,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


    秦明月站起身,轉過頭,看了一眼許琅,搖搖頭,說道:“死者在生前沒有掙紮過的痕跡,也沒有被束縛的痕跡,死者死前曾經飲用了大量的白酒。”


    秦明月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指了指,距離浴缸不遠處的馬桶。


    許琅順著秦明月手指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發現馬桶的蓋子是打開的,在馬桶裏麵還有一灘嘔吐物,看來,死者在死前應該曾經趴在馬桶上瘋狂的嘔吐過,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死者沒有衝馬桶,不知道是因為喝多了,神誌不清,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就在許琅看著馬桶皺眉沉思的時候,樊陽的聲音在衛生間門口響起。


    “初步勘查,衛生間內除了死者本人的足跡和指紋之外,沒有其他的足跡和指紋,不過,在衛生間門口,發現了一組鞋印,不屬於死者本人的,鞋印已經采集了,需要帶迴去進行化驗。”


    聽到樊陽的報告,許琅隻是微微的點點頭,沒有說話,他的眼睛卻在這間不大的衛生間內四處掃視。


    衛生間內,所有的洗漱用品,一應俱全,毛巾、牙刷牙杯、洗麵奶、洗發水、沐浴露等等都有,許琅的視線隻是在這些物品上麵,一掃而過,他在尋找東西。


    “你是不是在找這些東西?”秦明月發現了許琅的異常,就橫移兩步,對許琅說道。


    在秦明月讓開之後,許琅豁然在浴缸的角落位置,發現了好幾個盛放強硫酸的容器,這些容器七倒八歪,靜靜地躺在地板上,容器裏已經空了。


    看到這些容器之後,許琅的眼眸微微的收縮了一下,然後,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浴缸內的屍體,就退出了衛生間。


    在許琅退出衛生間之後,秦明月就讓人進來開始打撈屍體,而他則把浴缸底部的那灘黑色黏稠的液體,取樣,放進了工具箱。


    許琅走到客廳,看著樊陽問道:“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是步鵬甫本人嗎?”


    “是他本人。”秦明月的聲音從衛生間內傳來。


    許琅點點頭,然後繼續問道:“是誰發現的現場?”


    “是住在樓下的鄰居,叫劉安陽。”丁昊穹這時候開口說道。


    許琅轉過頭,疑惑的看著丁昊穹,丁昊穹酒吧劉安陽是如何發現屍體的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劉安陽是早上起床去衛生間上廁所,在上完廁所,衝馬桶的時候,發現水是暗紅色的,而且,在水裏麵還漂浮著棉絮狀的物體,散發著極其難聞的味道,他就懷疑是不是樓上在馬桶裏倒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於是,他就來到樓上,準備找步鵬甫問問清楚。


    隻是,當他來到樓上的時候,發現步鵬甫家的門沒有關,他感覺十分的奇怪,當時的時間cia淩晨四點多,步鵬甫家的門卻是開著的,他覺得奇怪,就走進了房屋,然後,他就聞到了特別難聞的味道,他循著這股難聞的味道,就找到了衛生間,發現衛生間的門也是虛掩著的,於是,他就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當他把門推開之後,就看到了一個光禿禿的腦袋,露在浴缸的外麵,這把他嚇了個半死。


    在看到這恐怖的一幕之後,他沒有敢進入衛生間,而是連滾帶爬的跑出了步鵬甫的家,迴到家之後,就撥打了報警電話,而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在接到電話之後,就趕到了現場,隨即,他們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公安分局的局長,而公安分局局長知道死者是步鵬甫之後,就聯係了csy小組的成員。


    丁昊穹在接到電話之後,就帶著樊陽和秦明月趕到了現場,並且封-鎖了現場,之後,他就聯係了許琅。


    許琅在聽完丁昊穹的講述之後,就問道:“那個劉安陽現在在哪?”


    “在他家裏呢,賴邳和羅佳妍正在對他進行詢問。”丁昊穹說道。


    許琅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麽,而是打量著房間的布置。


    樊陽注意到許琅的視線,就說道:“我已經對整間房子進行了勘查,門窗是完好的,門沒有被撬過的痕跡,應該是死者自己用鑰匙打開的門。”


    樊陽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指了指,被隨手放在鞋櫃上麵的鑰匙,然後,她繼續說道:“從現場的鞋印來看,死者在開了門迴到家之後,就直接去了衛生間,沒有去其它的地方,鞋印隻在門口和衛生間之間,其它的地方沒有。”


    聞聽此言,許琅點點頭,然後就看到兩名幹警從衛生間抬出來一個裹屍袋,許琅連忙讓開位置,在兩名幹警出來之後,秦明月也拎著工具箱走了出來。


    許琅看到這一幕之後,就對樊陽問道:“現場都勘查完了嗎?”


    樊陽點點頭,說道:“已經勘查完畢了。”


    “封-鎖現場,我們迴csy。”


    說完這句話之後,許琅就轉身離開了案發現場。


    ————


    在csy的辦公區,csy小組成員再次聚集在一起,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了步鵬甫那淒慘的死狀,被嚇到了,還是因為沒有休息好,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許琅站在大屏幕前,雙手環胸,一隻手摸著下班,他緊蹙著眉頭,臉色格外的凝重和陰沉,聶方的案子還沒有調查清楚,現在,又發生了一起命案,而且,步鵬甫和聶方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他在這個時候死了,這讓許琅感覺這起案子越來越不簡單了。


    等到所有人都到齊之後,許琅看著呂星問道:“找到聶方在三月五號淩晨離開別墅去了哪裏沒有?”


    呂星從電腦前麵抬起頭,看著許琅說道:“聶方在離開別墅之後,開著車,一路去了海邊,最後,在一個十分偏僻的海邊消失在了監控探頭裏麵,沒有查出來,他最後去了哪裏。”


    許琅皺了皺眉頭,隨即,他就釋然,s市是個沿海城市,靠近大海的地方有很多,雖然現在天眼係統已經普及到了s市大部分的角落,但是,有些地方還是沒辦法普及,比如海邊,對於這個結果,許琅雖然有些不滿,但是,也沒有辦法,畢竟,這不是呂星的錯。


    “在此期間,他有沒有在什麽地方停留過,車上是否下來人?”許琅問道。


    呂星搖搖頭,說道:“沒有,因為是晚上,街道上的人非常少,聶方駕駛著車子,除了在幾個紅綠燈進行了短暫的停留之外,一直到他的車子消失在監控當中,都沒有停留過。”


    聽到這,許琅的臉色有些陰沉,顯然,許琅想要通過監控探頭找到那個和聶方一起離開別墅的人,是不太可能了,對方顯然知道街道上都有監控探頭,所以,他沒有下車,顯然,對方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但是,一個新的疑惑出現在了許琅的心上。


    既然對方沒有在離開別墅之後,就讓聶方停車,顯然,他是知道一路上都有監控探頭的,也知道,聶方一家出事之後,警方肯定會沿著監控探頭這個方向尋找線索,那麽,他為什麽在離開別墅的時候,會被門口的監控探頭拍到呢?是不小心暴露的,還是他刻意為之的?在沒有弄清楚這個人的身份之前,許琅也不知道答案。


    “聶方消失的地方在什麽地方?”許琅問道。


    “在博海灣。”


    呂星一邊說著話,一邊把地圖放在了大屏幕上,然後,他在地圖上做了一個標記。


    許琅是地地道道的s市本地人,對於s市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十分熟悉的,但是,這個博海灣,許琅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看了看地圖,然後轉過頭,一臉疑惑的看著呂星。


    似乎是知道許琅在疑惑什麽,呂星連忙解釋道:“博海灣是前兩年,因為土地開發加上填海,形成了一個人工海灣,知道博海灣的人不多,平時去那裏玩的人也少,而且,那個地方也沒什麽好玩的。”


    聽到呂星這麽說,許琅沉吟了片刻。


    博海灣是最近新形成的海灣,知道的人肯定不多,那麽,聶方是怎麽知道的?他深夜開車去哪裏又是做什麽?許琅想不通。


    “他是幾點抵達的博海灣附近?”


    呂星看了看監控上的時間,說道:“是五號的淩晨四點十分左右。”


    “那他什麽時候出現在監控裏麵的?”


    “是淩晨五點左右。”


    “聶方在博海灣逗留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那麽,他在這一個小時裏,都做了什麽?”


    許琅似乎是在csy小組的其它人,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呂星他們幾個人對視一眼,都紛紛的搖搖頭,博海灣沒有監控探頭,自然不知道當時裏麵發生了什麽。


    許琅在沉吟了片刻之後,突然想起什麽,就看著呂星問道:“在聶方從博海灣迴去的路上,車上是幾個人?”


    呂星在鍵盤上敲擊了一番之後,說道:“一個人。”


    “一個人?”許琅皺著眉頭看向呂星。


    “對,就是一個人,因為聶方在迴去的路上,有兩個車窗是打開的,其中一個是駕駛座的車窗,還有一個是他身後的後排車窗,監控拍到了這個畫麵,裏麵隻有聶方一個人。”


    許琅摸了摸下巴,然後,對呂星說道:“博海灣那邊有什麽居民嗎?”


    呂星搖搖頭,說道:“沒有,之前我去過一次博海灣,那裏隻是一個才形成的海灣,除了礁石和沙灘之外,隻有一望無際的大海了,那裏沒有什麽居民。”


    許琅挑了挑眉頭,然後對賴邳說道:“待會兒,你去一趟博海灣,看看那裏有什麽異常沒有。”


    賴邳點點頭。


    “對了,關於聶方和盧芬的通訊記錄查的怎麽樣了?”許琅問道。


    “哦,我昨天聯係了通訊公司,調取了聶方和盧芬近三個月的通訊記錄,盧芬平時撥打電話不多,而她聯係的人,不是聶方,就是三個孩子的老師,或者是跟她走的比較近的幾個女性朋友而已。”


    “那聶方呢?”


    “聶方的通訊記錄就太多了,他一個月接打電話的次數高達數百次,其中,大部分都是他公司的人,還有一部分是他有生意往來的人,這些人,我都查過了,沒有問題。”


    “沒有異常嗎?”許琅皺著眉頭問道。


    “有,我查看了聶方近三個月的通話記錄,發現,裏麵有汪永逸,還有一個叫李愛愛的人,他們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裏,前後和聶方通了十幾次電話,每次通話的時間都不長。”


    許琅微微沉吟了片刻,然後繼續問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嗎?”


    “有,還有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在聶方一家人出事前,曾經三次聯係了聶方,最早一次是在二月底的一個晚上,最後一次聯係聶方,是在三月二號的傍晚,通話時間三分鍾左右。”


    “查到戶主的身份信息沒有?”


    呂星搖搖頭,說道:“沒有,這個號碼在很早之前就辦理的,一直按時繳費,但是,沒有使用過的記錄,根據調查,這個號碼給聶方打電話是第一次使用。”


    “黑-卡?”許琅問道。


    呂星點點頭。


    既然是沒有使用身份證辦理的黑-卡,那麽,想要根據手機號碼找到對方,是不太現實了,這讓許琅感到十分的鬱悶,似乎,無論許琅他們按照哪個方向調查,似乎,都沒有什麽新的發現,這讓許琅心裏很不爽。


    不過,不爽歸不爽,許琅還是問道:“對了,關於聶文星的調查怎麽樣了?”


    呂星再次搖搖頭,說道:“我查了聶文星的身份證、手機卡、銀行卡的使用情況,他們最後一次使用,都是在三月四號的早晨,自那以後,這些證件都沒有使用過的情況。”


    呂星這邊關於聶文星的調查沒有什麽進展,許琅就看向羅佳妍問道:“你那邊的調查怎麽樣了?”


    “我去了聶文星的學校,找到了他的英語老師陳波,根據陳波的講述,她平日裏確實對聶文星比較照顧,但是,也僅僅隻是照顧而已,她和聶文星之間沒有什麽戀愛關係,聶文星屬於單相思,她也承認,聶文星確實曾經跟她表白過,而且不止一次,但是,都被她給嚴詞拒絕了,這一點,有很多人可以跟她作證。”


    “陳波為什麽那麽照顧聶文星?”許琅問道。


    “陳波有個妹妹叫陳歡,在富源公司擔任副董事唐春冬的私人秘書,因為這個原因,陳波認識唐春冬,所以,對聶文星比較照顧。”羅佳妍說道。


    “陳波是不是收了唐春冬的錢?”


    “你怎麽知道?”羅佳妍有些詫異的看著許琅。


    “你剛才都說了,陳波有個妹妹陳歡,陳歡是唐春冬的私人秘書,而這個女人,我和丁昊穹見過,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陌生人好的,雖然陳波是老師,聶文星是學生,但是聶文星的學習成績,在他們班裏算不得最好的,按理來說,作為老師的她,應該不會注意到聶文星才對,而她既然對聶文星那麽照顧,肯定是有別的原因,那是什麽原因呢?聶文星是個富二代,他長得不出彩,學習也不好,除了錢之外,我想不到別的。”


    聽到許琅的分析之後,羅佳妍連忙點點頭,顯然,許琅分析的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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