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馬葵,北羌草原的攻城並未因三大宗師的到來而有絲毫停滯,北城牆之上,不斷有那悍不畏死的北羌士卒蟻附上城頭,在被大秦銳士挑翻墜落下城頭後,無數後來者居上,密密麻麻,在如此這般不計代價的迅猛衝鋒下,北羌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那城牆下由北羌戰死士卒堆壘而起的人形長城就是最好的證明。


    “今日這下馬葵城能否守住,就全仰仗三位了”李寶林對著三位武學大宗師深深抱拳行禮,麵對北羌三十萬大軍的全力攻城,如果能得到三大宗師的支持,無疑是足以改變整個局勢的力量。


    “我等此番前來本就是受陛下所托,自當盡心竭力,何況老夫許久都未曾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了,今得如此良機,豈能有不鬆鬆筋骨之理啊!”素有美髯公美譽的神武城城主捋了捋下巴處烏黑的胡須他朗聲開懷道。


    “家國有難,怎能少的了我們讀書人,古人雲,雖萬千人吾往矣,今日老夫就要告訴天下人,莫笑書生無膽氣,敢叫天地沉入海。”沈從文捋了捋他那比之徐無道要短小精悍許多的灰白胡子,意氣風發。


    徐無道聞言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對於讀書人所謂的那些大道理,他聽不懂,也不想懂,今日他之所以會答應那位皇帝來到此處,不過是有人侵犯了他的家鄉,他就得打迴去,僅此罷了。


    將徐無道方才行為盡收眼底的沈老夫子氣的七竅生煙,吹胡子瞪眼的可就是拿他沒辦法,他可不認為自己能打過眼前的這個匹夫,大秦武榜榜首,同時也是大秦帝國唯一的一位武帝,僅是近些年才步入武王境的沈從文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剛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李寶林站在一旁有些尷尬,這個木納的漢子對於兩位老人之間的互不順眼顯然不知作何反應。


    “李將軍,你等隻管死守城池,我先下去會會他們。”一直冷眼旁觀的張繡他拍了拍李寶林的肩膀,說完後也不管李寶林作何反應,一個縱身躍下城頭。


    本就心生悶氣的沈老夫子見張繡躍下城頭後也不甘落後於人,倒不是說他要與張繡這個晚輩較勁,對於這位後來居上的槍仙他是頗為欣賞的,以他的氣度自然不會因為一個晚輩的崛起而心生妒忌,倒是那個蓄著一大撮胡子的老家夥,雖然打架打不過他,但迎敵的速度可不能輸於了他才是。


    徐無道腦袋輕搖,這個老書呆子也真是的,這也要與他爭上一爭,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書生意氣?


    他沒有急於加入戰場,而是雙手背後俯瞰著前方,在那遙遠處的迤邐山峰間的小道內,隱約可見塵土飛揚,那股肅殺之氣饒是隔著幾十裏路程也被這位大秦武帝覺察到了。


    張繡越下城牆後,這位年輕武王持槍朝近前的攻城樓車狠狠揮去,雄渾的罡氣刹那間將樓車底部撕了個粉碎,樓車的倒塌讓其內草原士卒半數以上被活活摔砸而亡,餘下僥幸存亡的士卒也都受到重創,失去了戰力。


    在一槍將樓車挑翻後,張繡並未將那些幸存下來的可伶蛋補殺,隻見他斜提著名槍落雁,腳尖一點地麵狠狠掠向那魚貫而來的草原蠻子。


    一劍將一輛樓車從上至下劈成兩半後的沈從文單手持劍背於身後,看著已經大殺四方猶如無人之境的張繡,這位年逾花甲的讀書人不由得感歎了一句後生可畏。


    想他沈從文三歲開始識字,五歲作詩,六歲習劍,可謂天資卓絕,拋開別的不談,單論武道,他沈從文在而立之年晉升武王,二十多年過去了,卡在武王巔峰遲遲無法打破武帝的桎梏,達到武帝境何其艱難,放眼整個大秦,也惟有神武城的大胡子,他之所以與其不對付,何嚐不是一種嫉妒啊!


    張繡而今初入而立之年便已是武王後期修為,如此年輕的他在那未來不是沒有機會踏足武帝,相反,沈老夫子十分看好這位年輕人,與那位皇帝同為大秦最為年輕的兩位武王後期強者,這兩位可謂是大秦最有希望在那往後的歲月中踏入那一步的人。


    沈老夫子輕拂胡須,原本單手持劍背於身後的蚍蜉劍改為斜指向地麵,望向那明知不敵仍是悍不畏死衝向張繡的草原士卒,他不由得心生一股敬佩,軍人戰死沙場,何須馬革裹屍還大概就是如此吧!


    在沈從文不再袖手旁觀加入戰場後,北羌停止了攻城,在托托圖陀這位北羌大將的授意下,草原騎軍開始一波波對著兩位藝高人膽大的大秦宗師衝殺圍剿,在開闊的大地上,熟諳弓馬的草原騎軍的優勢得以發揮出來,而不像攻城戰事那樣的憋屈,托托圖陀有信心,在鐵騎不斷的衝鋒下,饒是武王境的武道大宗師也吃不消,人力終有窮盡時,待到體內氣機損耗殆盡,隻得落得個被亂馬踩成肉泥的淒涼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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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薊州城內的一座簡陋院落裏,一個小女孩在萬紫千紅的包圍下乘坐在一張小木凳上,懷抱一張古琴的她雙眸“望向”院門口處,修長纖細的左手五根手指頭於琴弦之上翩翩起舞,相比之用於按弦之用的左手的輕緩柔和,用於撥弦彈奏的右手則似一個調皮的精靈在歡快的起舞,素有動物界拚命三郎之美譽的蜜蜂今天沒有上工,密密麻麻圍繞著小女孩轉圈。


    似乎感受到了它們的存在,小女孩嫣然一笑,好似盛開的百合,美麗而又典雅,小小年紀就頗具美人胚,待得長大之後還不得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啊。


    “蘇姐姐,到底還有多遠啊?我這走得雙腿都有些酸了還沒到地方呢?”


    秦牧一臉的埋怨,這一路七拐八彎走了許久,本不欲前來的他架不住蘇雨瑤的堅持,加上暮兮顏和葉塵也想來看看這位姐姐住的地方,沒法子,本想趁著今晚得空好好練功的秦牧隻得放棄練功跟蘇雨瑤迴家,隻是這許久未到,急於練功的秦牧不免有些小小的抱怨。


    別看秦牧這小子之前在暮兮顏麵前大放厥詞,視天下年輕一輩如同草芥,實則內心深處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個道理他還是知曉的,不然到時要是因為一時的大意陰溝裏翻了船那還不得被暮兮顏與葉塵給笑死啊,外表厚皮臉內則自尊心極強的他是萬萬不能接受這種情況發生的。


    “快了快了,前麵就到了。”蘇雨瑤微笑指著前方一座小院落。


    “切,這話啊蘇姐姐你這一路上都說了五六次了。”秦牧一副你看我信你嗎的表情,女人的嘴騙人的鬼,果然是千古的至理名言。


    蘇雨瑤尷尬不已,右手輕扶額頭的她輕聲嘟囔道:“有嗎?我記得隻說了三四次吧,哪有五六次那麽多哦。”


    某人聞言直接被氣悶當場,三四次與五六次有區別嗎?正想反駁迴去的某人腦袋一陣吃痛,憤怒轉身後馬上就揚起了一張笑臉,恐怕他這變臉的速度比大黑狗禿尾還要更勝一籌。


    “你一個男人,怎麽比女人還要囉嗦?”暮兮顏眯眼看向秦牧,厲聲質問道。


    要說秦牧最怕誰,當屬眼前這位暮兮顏暮女俠,而不是暮壑雄那個無良師父,誰人不知暮壑雄最疼愛這個孫女,欺負他可以,要是誰敢欺負暮兮顏,這就好比摔倒在了糞坑裏,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別人。


    看著老老實實跟在自己身後的秦牧,蘇雨瑤扭頭憋著笑意,心中感歎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在暮兮顏麵前,秦牧絲毫不敢放肆。


    古琴美妙的旋律漸漸傳入眾人的耳朵裏,由遠及近,如清冽山泉滴在光華石板上,陶醉其中不禁讓人暫時的忘卻掉塵世間的種種煩惱,不過正所謂曲高和寡,能真正聽懂曲中意境之人終是少數。


    “這彈的啥玩意,慢吞吞的像是個老太婆似的,沒意思。”秦牧撇了撇嘴,在他看來,隻有戰鼓號角聲才是最動人,這種附庸風雅的音樂聽了就想睡覺。


    蘇雨瑤扯了扯嘴角,彈琴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妹妹蘇紫嫣,她也沒有生氣,經過兩次與秦牧的相處,蘇雨瑤對他也有了些粗淺的了解,知道他這個人正直心善,但嘴有些賤,愛吹牛,所以對於秦牧所說的話並未過於在意。


    蘇雨瑤不在意,暮兮顏卻是不能忍,沒看到人家正朝著那琴聲傳來的那座小院走去嗎?很明顯那彈琴之人就是蘇雨瑤之前所說的那個目盲妹妹,本來人家就夠淒慘的了,你還要中傷人家,叔可忍嬸卻是不能忍了。


    於是乎暮兮顏一記手刀,欲要給秦牧這個嘴賤無比的家夥一個教訓,反正他武功比自己高,自己這一記偷襲頂多讓他吃痛半晌,並不會影響明天的比武。


    暮兮顏以手做刀高高抬起,對著秦牧後背狠狠劈下,不過下一刻暮兮顏就傻眼了,眼前背對著她的秦牧後背長了眼睛似的,在手刀即將接觸他後背之際,一個閃身來到了蘇雨瑤前麵,堪堪避開了暮兮顏這一記精美的偷襲。


    蘇雨瑤有些納悶,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跟前的秦牧,不知這又是玩的哪一出。


    下一瞬,除秦牧外的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院落那邊,眾人神色各異,秦牧眼神平靜,泰然自若,暮兮顏眼眸微眯,若有所思,葉塵一臉好奇,而蘇雨瑤則是一臉茫然失措,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一股濃厚的罡氣在將竹製的圍牆輕而易舉的撕裂後,沒有絲毫停滯的朝著秦牧飛掠而來,其中所蘊含著的威力,連暮兮顏都不免有些忌憚。


    秦牧體內氣機傾瀉而出,在其麵前化成了一個巨大的罡氣盾牌,那自小院處飛掠而來的半月形罡氣緊隨其後與秦牧跟前的罡氣盾牌狠狠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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