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兮顏與葉塵在知悉能與秦牧一起闖蕩江湖後,無一不是興奮加憧憬,特別是暮兮顏,這幾年眼見著秦牧在江湖上四處遊曆,說不羨慕那是假的,也嚐試過跟自家老頭子說道過這件事,可每次都是無果而終,這迴老頭子主動提出,她怎可能不欣喜交加呢?


    相較於暮兮顏的欣喜之情溢於言表,葉塵這個小男孩就顯得沒有那麽的興奮與渴望,對於早已在江湖上櫛風沐雨過的他來講,當然就沒有了如從未長久在江湖上飄蕩遊曳經曆的暮兮顏那般的心境。


    雖然最初的心境早已湮滅在了時光長河中,但葉塵還是頗為開心的,行走江湖這意味著他再也不用每天都做飯了,別看他一臉的風輕雲淡,他那是癩蛤蟆吃牡丹,心裏美著呢!


    楓林中,黑楓印白雪,暮兮顏拿出了珍藏已久的佩劍,借著月光的餘暉,難得頗為認真的在一塊磨刀石上磨礪劍身,而秦牧葉塵還有禿尾白狐則是呈圓弧狀把暮兮顏給圍在中央,也許是少女懷有的一點虛榮心作祟,對於這種眾星捧月的行為也不反感,反而還開起了玩笑。


    “姓秦的,小師弟,你們說這狗肉的滋味如何啊?”


    說這話的時候,暮兮顏手中長劍還特意在禿尾麵前揚了揚。


    大黑狗立馬狂吠了幾聲表示抗議。


    “喂,什麽姓秦的姓秦的,不懂的還以為我是性禽的呢?”


    秦牧對這個稱唿可謂深惡痛絕,他不就是喜歡跟美麗的女子搭訕搭訕,試問天下男子看到妖豔美麗的花朵兒誰不想采擷了去?結果暮兮顏當時就用性禽的這個與他姓氏諧音的稱唿來調侃他,起初還沒在意,直到暮兮顏用劍在地上刻出性禽二字方才反應過來。


    暮兮顏一笑置之,她沒有理會師兄的義憤填膺,轉而把長劍遞給了葉塵,“小師弟,這宰殺狗子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哦!”


    雙指劃過劍身,頓感一陣寒意沁人,曲指彈之,長劍嗡嗡顫鳴聲不絕於耳,在葉塵暗讚一聲好劍的同時,大黑狗在一旁身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大黑狗不著痕跡的往後挪動,在眾人不注意時一個極速的調頭,逃之夭夭。


    翌日,天邊稍稍泛起魚肚白,一頭大青牛駝著三人離開了小茅屋,一路向北疾行,也幸虧天色尚早沒人瞧見,否則非要被那頭大青牛的奔跑速度給嚇到,這哪是牛啊,恐怕那些日行千裏的良駒也是比之不及吧!


    薊州城外的官道上,人馬往來絡繹不絕,負笈遊學的士子,櫛風沐雨於多地的商賈,仗劍江湖的俠客,進城趕集的農家,共同繪成了一幅充滿人文氣息的水墨畫卷。


    縱橫交錯的官道組成一張巨型的蛛網,薊州城的城門則是這張蛛網的源頭,從遠處俯瞰而去,整座城尤如一隻巨獸匍匐於地麵,那張大口不斷的吞噬著蛛網上的行人。


    離城門兩百步外處,一頭大青牛悠哉遊哉朝城門走去,牛背上坐著兩個少年一個少女,紅衣少女約莫十三四歲,坐於最後的她歪出個小腦袋,好奇的打量著那座眼前的巨城。


    首次見到這麽宏偉的建築群,少女驀然感歎道:“這就是薊州城嗎?甚是壯觀雄奇啊。”


    天生與少女命裏犯衝的白衣少年撇嘴譏諷道:“井底之蛙,瞧瞧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呆會兒進了城你可千萬別說跟我很熟,不然啊…”


    “不然如何?認識本小姐讓你感覺很丟臉是吧?”不等秦牧說完,暮兮顏陡然打斷了秦牧的話語,“我還沒說你呢,去參加比武,連個像樣的兵器都沒有,你是不在乎丟人,可別殃及到我與小師弟,你說是吧,小師弟。”


    葉塵眼觀鼻,鼻觀心,被殃及池魚的他心中腹誹不已,你們兩個鬥嘴就鬥嘴,為什麽總是要帶上我,這我誰也開罪不起啊,這被夾在中間可不好受了,蝙蝠身上插雞毛,他自己現在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麽鳥了。


    “你師兄我打那些個貨色還需要舞刀弄劍?一根燒火棍足以。”秦牧不甘示弱,迅速的反擊了迴去。


    暮兮顏正想反駁迴去的時候,一陣駿馬奔騰的轟鳴聲打斷了她。


    兩匹駿馬在離大青牛十來步距離處勒馬而停,其中一個錦衣少年緩緩策馬向著大青牛而來。


    秦牧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一身上等的錦衣,一看就比他身上這件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淘來的白衣裳要好上不知多少,身材樣貌雖比不上與之同行那位公子哥,可也是稱得上是俊俏風流,瀟灑不羈。


    “在下左丘青齊,相逢即是緣,不知幾位如何稱唿?”名為左丘青齊的公子哥抱拳行禮,溫聲問道。


    豈料那騎牛的白衣少年接下來的話讓這左丘青齊瞬間斯文掃地,被氣的是七竅生煙。


    “哪裏來的浪蕩登徒子,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否則,教你打得你媽都不敢認你。”


    “噗呲,哈哈哈哈!”


    暮兮顏打第一眼起就對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膏粱子弟沒甚好感,方才說話間此子數次偷瞄於她,要不是她第一次闖蕩江湖須謹慎行事,擱在以往時候早就動手了,哪還會如此的冷眼旁觀。


    “沒聽見我師兄的話嗎?還不趕緊給姑奶奶滾蛋。”秦牧的話語讓暮兮顏甚是感到十分暢快解氣,她也不介意火上澆澆油。


    “你-你們,可知道我是誰,如此不識好歹,很好,你們都很好。”左丘青齊氣急敗壞,已經很久沒有同齡人敢如此與他說話了,沒想到今天就被他遇上了。


    與他同行的那位公子哥顯然修養就要好上許多,眼看局勢不對,策馬來到左丘青齊身邊,對著秦牧等人拱手微笑道:“諸位,誤會一場,切莫放在心上啊。”


    “洛禮哥,你不要說了,今天他們不給我賠禮道歉,這事肯定沒完。”左丘青齊對於張洛禮的和事佬行為顯然是沒有絲毫的領情。


    兩人父輩同為一郡之太守,可兩人的行事風格卻截然不同,左丘青齊性格乖張跋扈,在茯苓郡內隻要聽到左丘公子來了,誰不是離得遠遠的,男子們懼怕於被左丘青齊一個不順眼就放惡奴,女子見到他那更是唯恐避之不及,這些年被他禍害的女子還少了?就算你武功卓絕不懼他身後的惡奴,左丘青齊本身的武功修為也不容小覷,當然,最具有威懾力的還是他背後的勢力,誰讓人家投胎到了一個好人家呢,你可以不服他的武功,可人家投胎的技術你卻不得不服。


    如果說左丘青齊是年少輕狂的放蕩不羈,那比之大上兩歲的張洛禮則是顯得心智成熟許多,知道說服不了這位紈絝少爺的他略顯無奈的退到了一旁,顯然是打算先隔岸觀火,靜待事態發展而定。


    “怎的,你還打算動粗?”秦牧有些玩味的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要是讓這家夥知道他連薊州那個所謂的劍神都敢打,不知作何想法?


    “動粗?不,我隻是想殺人。”左丘青齊滿臉猙獰,與之剛來時的溫文爾雅簡直是雲泥之別,他右手摩挲著腰間的劍柄,就欲出劍砍了眼前這個礙眼的家夥。


    葉塵初生牛犢不怕虎似的歪出一個小腦袋,一臉興致勃勃看著場中好戲,張洛禮見到這孩子出人意料的表現,雙眸微斂,這三人也許並沒有他所看上去的那般簡單,從始至終,那個年紀最小的麻衣小孩就沒有表現出來過恐懼,難道真的是沒有感覺到現場氣氛的劍撥弩張嗎?


    那麻衣小娃娃接下來的表現更是肯定了張洛禮的想法,那小鬼看了一眼左丘青齊後,驀然惋惜道:“本來你這個紈絝是可以做的不錯的,可惜啊,就是廢話太多了,一點都不酷!”


    好似葉塵的話真的起了作用,左丘青齊手中長劍毅然出鞘,然而還不待他長劍全然拔出,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從小腹處襲來,左丘青齊整個人都弓著身子飛了出去。


    張洛禮看著遠處躺在地上痛苦翻滾的左丘青齊,原本按在劍柄之上的手不著痕跡的鬆了開來。


    緩步上前,張洛禮抱拳輕聲說道:“三位俠客,你看他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不如大事化小如何?值此薊城門下,鬧出認命也不太好是吧?”


    從新坐到牛背上的秦牧不耐煩道:“趕緊滾,我最討厭你們這些說話羅裏吧嗦的人。”


    “告辭。”


    看著那逐漸遠去的背影,那被張洛禮扶起來倚著馬身的左丘青齊一臉的怨毒。


    而那頭大青牛則是一路悠哉遊哉的進了城門,直向那薊南廣場而去。


    三年一屆的武道盛會,整個薊州的海選,正是在薊南廣場進行,前十者,方才有機會進入魏王府比武,第一名將會代表整個薊州的年輕一輩前往京畿,角逐那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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