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三哥穿著自製的草鞋,母親明顯營養不良的臉,父親洗得發白的衣服。


    再看看她自己穿著幹淨好看,衣服是八九成新,潔白細嫩的手一看就是沒怎麽幹過活,腳上穿著時下最流行的塑料涼鞋。


    去省城不僅要開介紹信,來迴車費住宿費醫院拍片怎麽也得幾十塊錢,


    全家每年公分換糧後也就能領到幾十塊錢。


    府君說以後她會順風順水,怎麽也不會是個瘸子吧?而且她還有未知的空間,說不定裏麵有驚喜呢?


    她拉著顏母的手“娘,咱們迴家吧,我覺得現在腿已經好多了,看來人家大夫醫術精湛,很快就能好的。”


    “可是……”


    “娘,真的,不騙你,不信你看看”她試著努力抬腿。


    “閨女,別動,行,那咱先迴家,如果有什麽不舒服的,咱們要盡快去省城”


    三哥趕牛車的水平真不賴,四平八穩,遇到坑窪的地方也能靈活地繞開,顏小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


    顏母坐在旁邊,給她輕輕扇著蒲扇,滿臉慈愛。


    院子裏是窸窸窣窣的走路聲和幹活聲,明顯是怕吵醒她。


    “閨女,你醒了?感覺怎麽樣了?”顏母看到她睜開眼睛,關切地問道。


    “娘,好多了,我想喝點水”


    顏母立刻端上一旁早就冷好的糖水,把顏小顏扶起來,一點點喂她。


    “娘,好甜,真好喝,你也喝口”


    這個年代白糖屬於金貴的東西,全家也就她能偶爾喝到。


    “娘不喝,閨女喝就行。”顏母滿臉笑意,閨女真的是她的貼心小棉襖。


    顏小顏把嘴撇到一邊,“娘不喝,我也不喝。”


    顏母又勸了幾句,看她真的有些生氣,便放在嘴巴濕潤了下唇。


    “娘,你喝一口,沒聽到吞咽的聲音”


    “你這孩子,好,娘喝一口”說著抿了一小口。


    顏小顏知道這樣對於顏母已經難得了,也沒有再繼續逼迫她。


    “小妹,”走進來麵露關切和心疼的兩個人,是她的大哥和二哥。


    顏小顏今年18歲,


    她大哥顏有文23歲,劍眉星目,是村裏的小學老師。


    二哥顏有武22歲,一雙桃花眼,腦子靈活,精明能幹。


    三哥顏有才 20歲,看起來老實憨厚,卻是個芝麻餡。


    對了,她還有個姐姐顏小雪,跟二哥是龍鳳胎,現在隨軍去了。


    還沒等她跟兩位哥哥打招唿,就聽到顏母“哼”地一聲。


    看到這兩個便宜兒子,她氣不打一處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


    “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們整天嘴上沒個把門的,你妹能跑山上找野葡萄,受這麽多罪?”


    二哥哥訕訕一笑“娘,以後不會了,有什麽好東西我們都給小妹拿來。”


    “娘,不怪哥哥們,是我不聽勸,偷偷跑進去玩。”


    她說完這話,整個房間裏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氣氛有些詭異。


    “小……小妹,你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不用委屈自己,我和大哥皮糙肉厚不怕你打。”


    顏二哥滿臉驚恐地看著她,自家妹妹這是又要放大招了?


    顏大哥也柔聲安慰“小妹,你隻是腿受傷了,不影響以後正常生活,想打想罵隨你,別憋出毛病。”


    顏小顏無語到家,她要怎麽解釋以前她控製不了自己的脾氣動不動就喊打喊罵,是因為自己魂魄不完整。


    闖了禍就往哥哥們身上背,稍不順心就暴跳如雷,就像個標準的神經病,指不定哪會就發瘋。


    “大哥,二哥,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這次摔斷了腿,我以為自己要死了,才感受到家人對我有多重要,我以後一定改脾氣……”說著還淚眼朦朧起來。


    顏母看到她這柔弱可憐的樣,嗖地站起來,追著兩個兒子開打,


    “你們兩個糟心的玩意,都給老娘滾,惹你們小妹掉眼淚,今晚不許吃飯了”


    “娘呀,能換個方法嗎?讓我和大哥三弟一起背妹妹去捉魚,成嗎?”


    顏母聽到自家二兒子故意的唱反調,隨手脫掉鞋砸了過去。


    顏小顏看著雞飛狗跳卻熱鬧溫馨的家人,心裏暖唿唿。這是以前那位載體從未體驗過的親情。


    說說笑笑的幾人完全想不到,村裏已經炸開了鍋。


    “聽說了麽,顏家那小作精快不行了?”村頭大樹下一位老太太悄悄跟身旁的人嘀咕。


    “啊?什麽時候的事?”另一位大嬸一看就是資深的吃瓜群眾。


    “就剛才,你是沒看到,牛車拉迴來的,人都不清醒了,聽說是醫院都不收了”


    “唿啦”旁邊的人瞬間圍起來一圈。


    “唉,可憐見的,長的一張好臉,就是太二百五,現在又……那句話怎麽說來,叫老天都不讓好看的過得舒坦”


    “那叫天妒紅顏”


    “算了,以前她打過我孫子,我也不找她報仇了,”


    “對呀,以前我那開的好好的花,她過去一趟,全給我拔禿嚕了。”


    “你這算啥?我家好好曬的褥子,她都給我扔水缸裏了。”


    “那她那當營長夫人的姐姐得迴來奔喪吧?我得問問她征兵的事”


    “唉,現在又不讓燒紙,也不知道她這麽好看的人下去了會不會被人欺負?”


    “你們在說什麽?”一位顴骨微凸瘦骨嶙峋的老太太渾身發抖地問道。


    “顏家嬸子,節哀,小顏她……唉,都是命”


    那位老太太差點癱倒在地,還好有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她稍微站穩身子,踩著小腳急匆匆往顏小顏家跑去。


    “走,咱們也去看看,怎麽說顏德民也是大隊書記,搭把手錯不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也朝顏家奔去,路過的小孩聽到這消息,互相奔走相告:


    “好消息,好消息,顏家那作精死了”


    顏小顏正躺在床上琢磨著空間的事,就聽到唿天搶地的哭聲


    “小顏,我的孫女,你睜開眼看看,奶奶來了”


    堂屋裏的兄弟三人麵麵相覷然後大驚失色,正上茅廁的顏父火急火燎邊紮著腰帶就跑了出來,


    廚房裏在做飯的顏母手裏的勺子“啪”地掉在了地上,飛一樣往顏小顏房間裏跑。


    而顏小顏則滿臉怔愣,剛才奶奶是在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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