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安京城流行吃過年夜飯後,串門探親訪友,一起尋個熱鬧好玩的去處逛逛,渴了累了尋個地方喝杯年茶,所謂年茶是用紅棗山楂,紅糖枸杞等紅豔豔的食材烹煮成的甜茶,寓意來年紅紅火火吉祥如意。


    白虎區論熱鬧不及朱雀區,論華貴不如玄武與青龍兩區,可勝在人多熱鬧,有穿著短襖的少年少女結伴耍鬧,有青春正濃的年輕男女沿街同遊,有穿著大紅褂子的販夫走卒,賣著紅彤彤的山楂糖串,也有兩鬢花白的年邁老友在路邊嘮起了曾經。


    於是穿行在人群中的兩人看起來似乎與常人無異。


    長青有些無奈,於是走的很快,可身手不俗的鵪鶉,總能與他保持幾丈距離。


    到最後,他不得不運氣提升速度,當他與對方同行的時候,忍不住出言道:


    “你是不是把南詔的皇帝想的太簡單了,即便北幽有人能潛入這座皇城埋伏多年,甚至成為十分親近的紅人,可這樣就真的能殺死一位一國之君了麽,連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富貴之人都很怕死,皇帝是天下最富貴的人,想要什麽就有什麽,這樣的人,怎麽會對讓自己的小命暴露在危險中呢?”


    鵪鶉沉默不言,眉頭緊緊蹙著,顯然還是很生氣,不過速度已經慢了下來。


    長青搖了搖頭準備繼續添一把火,以防這個女孩將自己二人帶到險境。


    “在今天這樣的日子,黑鴉的那些真正的高手,肯定也會來湊熱鬧,我們這樣的小蝦米,去不去又有什麽分別,可能連皇城都沒有進去,便被埋伏在皇城四處的人給解決了。”


    鵪鶉突然轉身盯著這個年輕的黑鴉,一雙大眼睛不斷轉圈,心想我才是你的前輩好不好,不需要你給我灌輸基本的常識。


    她氣唿唿地衝長青道:


    “我說我要去送死了嗎,我隻是想吃元寶了。”


    長青有些愕然,他自然知道元寶是一種在麵皮裏麵加入各種餡料,外形做成元寶形狀的麵食,隻是這女人的態度變化也太快了些,令他有些無所適從。


    鵪鶉轉身朝路邊一間鋪子走去,熱鬧的鋪麵隻餘下角落一張小木桌暫時還沒有人落座,老板甚至連收拾碗筷都還沒來得及。


    見鵪鶉領著長青落座,小二急忙跑了過來,這個年輕卻手腳麻利的小二連道了兩聲抱歉,將小桌上的碗筷收拾幹淨。


    鵪鶉有些生氣地衝小二道:


    “三碗元寶,要很多辣椒。”


    那小二聽了一時好奇多了嘴,問道:


    “這位姑娘,小店的元寶餡多料足,一般姑娘家一碗都吃不完呢,你們這是還有朋友嗎。”


    鵪鶉衝那小二瞪了一眼道:


    “本姑娘胃口大,是不是不行。”


    那小二連連告罪,心裏嘀咕著,沒見過頭發這麽短的姑娘,脾氣還這麽臭,那小哥可真是能人所不能啊。


    .....


    與安京城四大區域的百姓盡情享受節日的氣氛不同,應天城內卻處處隱藏著殺機。


    禦林軍大多五人一伍,有弩手,有槍兵,有劍盾手,分工明確,且都是各地軍中抽調晉升來的好手。


    因為應天城內各處皆有叛亂,這些禦林軍便采用五人一伍的形式四處奔走。


    此時收到消息的四大營尚無法支援皇城,那麽這些禦林軍便是皇城內最強的武力,可這些無法形成規模的精銳部隊,並不能正麵抗衡江湖高手。


    可以用死傷慘重來形容,而皇城內隱藏的高手一時之間都被突然冒出的北幽鷹衛拖住。


    因此當一個長衫仗劍的青年男子進入皇城時,並沒有太多人注意到他,可若是讓一些閨中思春的年輕女子見了,一定能惹得這些女子尖叫數聲。


    而在這人進入不久,一個身穿厚重裘衣的中年男子,也緩步走了進去。


    ......


    當長青與鵪鶉吃完了湯元寶時,皇城內的戰鬥也已經接近尾聲。


    千餘禦林軍傷亡過半,永壽宮前隕落了數名高手,而在這場宮變之中作為主人公的南詔皇帝依然還在昏迷,太子宋衍相伴身側。


    而在這些亂黨中險些衝入殿內的隻有一個年紀很小的太監,據事後皇城內的宮人們迴憶,這個小太監是老司禮監最疼愛的徒弟,按理來說日後前途無量才對。


    而老司禮監一直坐在永壽宮的殿門口,直到永遠閉上了眼睛。


    至於魔教的那位女法王,則被另一個身穿紅袍的男子帶走了,而江湖上的人們也終於知道一個叫紅炮兒的年輕高手。


    至於其他詭異的事情比如曾經在浣衣局裏情同姐妹的兩個宮女,雙雙倒在了血泊中,彼此都嘴角含著笑意。


    而禦林軍統領也親手砍死了一名曾經的袍澤。


    這場明明發生在這座城裏,卻對普通民眾似乎毫不相幹的戰鬥就這樣悄然開始又悄然結束了。


    次日一早,經曆了一夜喧囂熱鬧的安京又蘇醒了過來,各類早點茶肆忙碌的熱火朝天。


    鵪鶉早就迴了當鋪等待消息,據她後來所說,黑鴉的確有高手參與了,是一個叫梅三裏的高手。


    甚至連最近名聲大燥的詩酒劍仙伯衣了都出現了。


    當她向長青描述這些的時候,後者正在屋裏煮麵,雖然他可以去沈大娘那裏買著吃,可是來到安京城,過上了相對穩定的生活後,他還從沒試過自己做點什麽。


    一大早將發黴的鍋碗廚具好生清洗了一番,用掉了幾個皂角。


    之後將水煮開,下入細長的麵條,他靜靜聽著鵪鶉嘮叨,看著鍋裏沸騰的水和翻滾的麵,心裏想著接下來的事情。


    不管怎麽說,三角城那個老白也算是個好人了,對自己也算是栽培,畢竟自己如今武學境界低微,身份也隻是個無名小卒,可最近在安京城裏了解到,若是能進這個六藝書院讀書,往後無論在哪裏,都算是有了個響亮的名頭。


    畢竟這個地方每年招收的弟子極少,可以說不亞於高中狀元。


    可聽老秦等人談論,六藝書院的弟子雖然受人尊敬,每個人都能在自己的領域裏取得一番成就,可似乎這個書院過於清高無畏,因此若要走仕途,最好還是進太學院。


    也就是說六藝書院並不是單純讀書的地方,聽說書院裏有人專門練劍,也有人專門養花,無論什麽樣的人都能有,有些過於放縱自己的弟子,無限縱容他人的興趣,有人覺得好,也有人認為六藝書院的做法有些過了,可無論外界怎麽想,六藝書院並不在意,畢竟乃是儒聖親自創辦,無論是文壇或是江湖,都有著相當不錯的威望。


    從這些地方長青得出結論,六藝書院與其說是書院不如說是門派,想來若是要走仕途的話,太學院這種專門讀書考取功名的地方要合適很多,不過聽說每年太學院招收的學生同樣不多,除掉官生,也就是各地五品官員以上家族直係子弟所占名額外,還要除去,各地郡縣州城推薦的貢生,最後餘下的名額少之又少,這些名額往往是留給各地名聲鵲起的少年才俊,這些又稱之為名生。


    隻不過隨著六藝書院采用天下學生無論名望著身世,皆可入我書院讀書的消息放出後。


    每年進京考取書院的年輕人不計其數,而太學院也會派人在這場盛會中擇選優異者錄取太學院,如此一來,越來越多具有真才實學的年輕才俊也想著通過此盛會進一步提升名望,不過聽說這六藝書院擇選學生的方法十分古怪,因此許多才俊最後都會選擇相對嚴謹的太學院,以謀未來仕途。


    長青到沒有什麽考取功名入朝為官的想法,隻是覺得能趁這個機會給自己博一些名聲,日後無論做什麽,也都會容易些,而且若是真能考進六藝書院,似乎並不是一個不好的選擇,如若真如太學院那般,每日研究學問變成一代鴻儒,以少年心性的長青來說未免太枯燥了些,而六藝書院則聽起來更對胃口,畢竟那句學問不問出生,就令長青生出許多好感。


    “所以後來,嘩啦一下,咱們梅三裏前輩就將那個魔教妖女打飛,救了詩酒劍仙。喂喂喂,長青,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


    長青麵無表情地拿出兩個大陶碗,將麵條撩出,滴上香油,撒上蔥花和鹽巴,然後將麵遞到鵪鶉麵前。


    笑著道:


    “從你那句梅前輩一劍砍傷魔教妖女,一腳踢飛詩酒劍仙,嚇的老司禮監嚎啕大哭開始,我就沒在聽了,你講的也太偏頗了。”


    鵪鶉啊了一聲,臉色有些拉胯,結果低頭看到有麵吃,一捧麵前大碗麵,抓過筷子就往嘴裏塞。


    長青搖了搖頭道:


    “怎麽樣,香麽。”


    “恩,真香!”


    ......


    年後的第一天,天空再次灑下片片雪花,大雪很快覆蓋了應天城內的殘留血紅。


    當太子宋衍雙目通紅,身披素衣,從永壽殿緩緩走出時。


    跪滿永壽宮前的南詔滿朝文武,齊齊痛哭。


    這一日,南詔辭舊迎新。


    天下震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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