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喬迴到長慶殿,在房間翻出半張宣紙,去南一住處找到筆墨。


    把著筆笨拙的寫下:“急事外出,五日後迴。”


    她寫好看了看,不禁皺眉,好醜的字,和數隻蚰蜒爬過似得。


    她把信壓到硯台下,出屋鎖定雲布所在位置。


    漫不經心,散步似得信步往出走。


    雲布跟上。


    漫步到院牆,她假裝跑步,跑到第四圈察覺雲布放鬆警惕。


    她縱身躍上牆,像暗夜的潛伏的貓,迅疾翻下牆消失在雲布視線。


    雲布隻五秒沒看,就把人看丟了。


    他大駭,連忙展開輕功追出。


    沐喬穿了四條主街,五道暗巷才把雲布甩掉。


    不得不說雲布這塊黑布,比少布功夫更勝一籌。


    沐喬拍去身上泥土,尋了家衣鋪走進去。


    蕭聿灼下朝迴府,看著空蕩蕩的屋子,臉色鐵青。


    南一從桌上取來留言遞上。


    蕭聿灼接過,歪歪扭扭的爬蟲字,醜的他眼睛差點中毒,卻不耽誤他理解。


    他猛地將紙揉了,再張開時,紙已化為碎屑。


    他千叮萬囑不準她離府,她偏不聽,還留書出走,一走就是五天。


    蕭聿灼眸中煞氣波濤洶湧,透著刺骨的危險氣息。


    駭的南一等人大氣不敢喘。


    “她好大的膽子。”


    蕭聿灼猛然出掌,擊碎桌上石硯。


    雲布走進跪在他腳前:“王爺,屬下無能,把人跟丟了,請王爺重罰。”


    蕭聿灼閉上眼,平息怒火,片刻後詢問:“林素素在哪?”


    “她在佛堂。”南一道。


    “把她關起來。”


    南一小心翼翼勸說:“王爺,您萬不可對那奴婢動刑。


    沐喬表麵溫順,骨子裏卻十分叛逆。


    萬一您動了林素素,沐喬迴來心一寒,徹底離開王府,屆時再抓她必會大動幹戈。”


    “你說的本王不懂嗎?”蕭聿灼冷冷道:“若不是怕寒了她心,本王早將那婢子大卸八塊喂了野狗。”


    “屬下明白了。”


    蕭聿灼眸光生冷,盯著雲布:“本王讓你將功贖罪。


    給英布傳信,你二人盡快找到沐喬下落,若找不到,自己去刑堂領五十杖。”


    他處罰犯錯下人,通常以十記,最多二十。


    這一下子罰雲布五十杖,可見他心中震怒。


    “屬下即刻便去。”雲布迅疾離開。


    少布心疼同伴,輕聲道:“主子,沐喬功夫神秘莫測,雲布跟丟也在情理之中。”


    蕭聿灼臉上烏雲密布。


    少布、雲布數一數二的身手,竟跟不上她,她到底在哪學的一身神出鬼沒的本事。


    沐喬買了一身低調樸素的蜜合色對襟小襖。


    在女店家幫助下,梳了幹淨利落的高髻,斜斜插一支玉簪。


    裝飾極為簡素,卻難掩她瓊姿花貌。


    “好一個香豔奪目的小娘子。”店家忍不住誇讚。


    沐喬把碎銀拋給她,邁出店鋪。


    “就是這性子太冷了。”店家悻悻補了一句。


    第一次穿這個朝代的女裝。


    沐喬走的異常艱辛,那窄裙緊裹兩條腿,大步邁不了,隻得學街上的姑娘用小碎步走路,按記憶尋到原主家。


    這是一處精致的小院,青磚黛瓦,門頭高大,飛簷翹角。


    內有五間正屋,寬敞明亮。


    單看這小院,原主算得上大家小姐。


    她推門而進,踩台階步進正屋。


    宋雪茹裝扮精致,準備出門去戲樓聽戲。


    見她迴來,一張喜氣洋洋的臉立時橫眉冷豎。


    “死丫頭,你還知道迴來。”


    她揚起巴掌狠狠朝她臉上摑下。


    沐喬抬手扣了她手臂,將她推的後退數步,眼神冷漠。


    “有事說事,別動手。”


    宋雪茹先是一怔,隨後像潑婦一樣,抄起燒火棍就打。


    “死丫頭,你敢推你娘,出去才幾天,翅膀硬了是吧,敢忤逆長輩了,看我不打死你。”


    棍風逼至,沐喬一擋一奪,利落從她手上奪下木棍,舉過頭頂用力往膝蓋一抵,木棍霎時裂成兩截。


    她語氣幽冷:“我再說一遍,有事說事,再動手,我卸了你手臂。”


    要不是原主親娘,這老婆娘,她一拳送她上西天。


    “你、你。”宋雪茹手臂發顫指著她:“你個不孝女,你敢打你娘。”


    “你說事不說,不說我走了。”沐喬轉身就走。


    “小喬,等等。”宋雪茹見硬的不行,立即軟了語氣,將她拉住。


    “小喬,別走,娘不逼你嫁人了,你不在,家裏冷冷清清的,別走了,聽話啊,小喬。”


    沐喬迴頭看她,從她眼裏看不出對女兒的半點關心。


    “你想讓我做什麽,實話實說吧,別搞虛情假意這一套。”


    宋雪茹把她拉迴屋,摁坐椅上,歎了口氣:“小喬,你逃婚之後,娘不得已將聘禮退迴齊家。


    誰料那史媒婆上門索要賠償,說你壞了她名聲。


    她日日來家裏嚎喪,娘萬般無奈陪了她二十兩銀子。


    娘現在身無分文……”


    聽到此,沐喬心下了然,果然如她所料,她沒銀子了。


    沐喬從袖袋倒出滿滿一包銀疙瘩,這是她迴家時,從一個紈絝腰上順來的。


    訓導曾說過,像她們這種見不得光的人,想賺錢,要麽替別人殺人,要麽盜竊富人錢財。


    殺人惹官司,她隻能偷了。


    沐喬漠然道:“銀子我可以給你,但以後你必須聽我的。


    如果你壞了我好事,別說沒銀子,命都可能沒了,你知道我說什麽嗎?”


    宋雪茹盯著銀子兩眼放光:“知道,小喬,你放心,娘絕不告訴任何人,你女扮男裝服侍禦王。”


    沐喬翻手將銀子按了,嚴厲警告:“娘,皇家人最忌欺瞞。


    我要是身份暴露必會牽連九族,咱家雖沒九族,但是你麽……


    禦王一定把你拉到菜市場砍頭。


    我死,你也死。


    我兩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希望你識大體,知輕重,愛惜生命。”


    宋雪茹嚇得臉色雪白,幸好之前沒衝動拆穿她,連連擺手:“小喬,娘知道了。”


    見被她唬住,沐喬將銀子推給她。


    “我在家住幾天,這幾日我身子不適,家裏的活你多幹些,以後銀子我按時給你送來。”


    “好,好,我女兒如今攀上人中之龍,不缺銀子花。”


    宋雪茹笑眯眯撿銀子:“小喬,娘這就給你熬你最愛喝的紅豆湯。”


    宋氏藏好銀子在廚房忙碌。


    沐喬嘴角揚起笑,宋氏愛財如命,銀子便是她軟肋。


    有銀子加持,宋氏熱情給她鋪床熬粥,像供財神爺似的殷勤備至。


    翌日


    沐喬上街買月經布,刻意避開禦王上朝路線。


    誰料今日禦王沒上朝,被藍星年拉出王府逛街。


    沐喬收好月經布踏出店鋪,就看到一青篷馬車緩緩駛過。


    車上的人撩起車簾體會京城繁華。


    看到正方形車窗裏那張熟悉俊臉,沐喬大驚失色。


    糟糕,他怎麽在這?


    她來不及閃避,情急之下連忙轉身。


    蕭聿灼視線遊移,移到她背影猛然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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