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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著喝了幾杯酒,陸十七想著外麵還有一賓客要招唿,且五郎那邊也不能離得的久了,估計他自己的老嶽山應酬了朋友,也得去見範先生處,他少不得要去露個臉兒,就和李雍打了招唿,起身欲走。


    李雍卻一把拉住了他,笑道:“且慢,你可知道我明知你飯莊今日得門大吉,為何到現在才來?”


    陸十七心道,誰知你又忙什麽禍害人的事兒呢?但鑒於這家夥近來也算幹了點兒人事,便笑道:“又去哪家瓦子裏捧姑娘臭腳去了?”


    李雍露出一臉的鄙視:“瞧你那點兒出息?哥哥就不能做點兒正事了?”


    一邊說,一邊神秘兮兮的附到陸十七耳邊:“你上迴交給我的事兒,成了。”


    榨油成功了?這小子倒挺能的。


    他不過是告訴了他辦法,幫著他建了處油坊,條件是,自己永遠占著七成股,油坊的成本卻是兩人均分,也不知這貨是聰明了一迴想到了其中的商機,還是腦子又抽了,總之是答應了他。沒成想不過一月的時間,他還真把油給榨出來了。


    八娘不是常嘀咕用菜油和蓖麻油做菜味兒不對麽?現在有了正經八百的大豆油了,想來那丫頭知道了一定高興的很。


    可,陸十七看了這肥蛙一眼,不得不抱了懷疑的態度。


    李雍收到他質疑的眼神,氣道:“爺爺什麽時候騙過你?”


    你滿嘴裏跑火車的鬼話兒,說的還少麽?


    陸十七恰到好處的露出些驚喜來,笑了笑,道:“你可與你這幫朋友們說了?”


    李雍的頭搖的象撥浪鼓,他就是再傻,也知道這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他陸十七也能象個人一樣的做點兒正事了,難道他李雍就比這長的跟娘們似的家夥差了?


    這可是大事兒,再說這小子叮囑他多少次了,不能輕易對外透露,他要是真說了,以這小子的脾氣兒,還不真把他捆了扔盱江裏去?合著當他真傻麽?


    陸十七哪裏知道李雍心裏他長的跟個娘們似的?見這小子總算靠了迴譜兒,也不枉自己交給他事情的這點心,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總算我沒看錯你,不過這事兒你得先悶肚子裏,我那還有點兒事,你今兒也少喝些,迴頭我找你說話,要是喝多了……你懂的。”


    便與眾人告了罪,先行去了。


    那些人見陸十七一走,原就心裏好奇這兩人不對付了十多年,怎麽突然倒親近了,就有人忙湊上來給李雍灌酒,一邊搭話道:“我說李大公子,這一向和陸長卿合計著做什麽大事兒呢?剛還學小娘們咬耳朵,也和哥兒幾個說說呢?”


    李雍兩眼一翻:“那小子一肚子壞水兒,他能做什麽大事?哥哥這不是看他小子越長越象個人樣子,抬舉他麽?”


    卻也真聽了陸十七的話,擋了酒,隻道:“迴頭哥哥迴府裏還有要事兒,不能敞開了喝,可你們都給我吃好喝好了,要不就是不給哥哥我麵子,還有,你們以後但凡請個客喝個酒的,都看我李雍的麵子,就往這喜來登裏來,看看人這飯莊名字起的,多他麽體麵喜慶?迴頭要是哥哥在別的飯莊裏見了你們,可別怪哥哥我不認識你。還有,哥哥交待一句,誰來了都老實吃飯付錢,別來事兒。”


    眾人跟他混慣了的,都忙笑著應是。


    其實也不用李雍特為吩咐,隻今日這些事,也是叫這些富家子弟們都長了眼,色香味俱全還且不說,竟大多是從前未曾見過的菜式,若是請客來這裏,那可不是給自己漲臉呢?他們正個個兒吃的砸嘴兒,恨不得明天就再來一頓呢。再說了,就陸十七那小子的飯莊,他們還敢賴賬了?


    心裏也都歎著,沒想到陸十七這小子從前與他們一般遊手好閑的一個公子哥兒,如今竟還真長本事了,種個田,種的有模有樣兒的不說,開個飯莊,竟有這麽好的廚子,這小子可是哪裏尋來的?


    有那還算求點上進的,也都不免多想了兩迴兒,覺得自己年紀也不少,整天叫家裏爹娘惦記著的,不是個事兒。就連南豐城第一混人李雍最近都少出來廝混了,自己是不是也該幹點兒正事了呢?


    且不說這邊廂南豐城裏的公子哥兒們如何。那邊曾不疑正陪著縣令大人及些好友,在後院那間最大的獨立雅間裏喝酒說話,聽夥計說是臨川州學裏有名的賢人範教授來訪,在三樓一處雅間裏正等著博士,請他過去敘話一二。曾不疑女兒的鋪子開張,縣令大人親自捧場,且那匾額還是縣令大人主持,給掛上去的,又叫了一班人過來喝酒,哪裏好走開?陪了一巡酒,就告了個罪,說是臨川的範先生來訪,要去招唿一二。


    縣令在南豐城已當差兩年,素聞範先生雅名,自然不願意錯失這結交的好機會,便道:“既是來訪曾博士的好友,本縣也素聞範先生賢名,若是方便,還請曾博士把範先生請來,大家一處吃酒,豈不快哉?”


    曾不疑也不知範先生這會兒過來拜訪他有何事,隻虛虛應了,心裏卻想著是不是自家五小子犯了什麽事兒,出了門,就匆匆忙的跟著夥計尋前頭去了。


    夥計把他迎到三樓那處雅間,彼此見了麵,見自家兩兒郎正陪著,範先生小菜吃著,小酒喝著,臉色好的很,這才把懸著的心放迴肚裏。


    “久聞教授雅名,隻無緣拜會,今日能得見教授,實在是曾某榮幸。”曾不疑抱了抱老拳。


    “曾博士客氣了,”範先生明哈哈一笑,“實在是範某冒昧拜見,曾博士能曲駕來見,範某之喜矣。”


    兩位未來的親家一陣寒喧,卻半句未放正題,曾不疑也就沒放在心上,隻當是範教授來南豐城有事,剛好與自家兒郎一道,這才被兩個尊師重道的兒子請了來。


    便說了縣令想請了一處喝酒暢淡的事兒。


    那範教授心知人家女兒今日鋪子開張,縣令在此,想來也是過來捧場的,自不好留了曾不疑在此說話,又知南豐城這在任的縣令,官聲不錯,民望頗高,便隨曾不疑去了。


    等兩位長者一走,八娘立馬迴歸本色,笑咪咪的看著四郎道:“四哥哥,你和五哥哥同是範先生的學生,可妹妹怎生覺得,那範教授看四哥哥的眼神,同看五哥哥半點兒不一樣呢?”


    四郎淡定的挾了一筷子魚片,放進嘴裏,這才道:“陸十七人呢?屋裏好大一隻八哥兒,也不快拎迴家裏掛自家廊沿下去。”


    兄妹二人正鬥著嘴,陸十七去而複返。


    聽了話音,笑道:“我們家隻養那天上的鷹。可不養什麽八哥兒。”


    又笑對八娘道:“八妹妹,告訴你個好消息,大豆油的事,估計是成了。”


    “真的?”


    陸十七笑道:“我迴頭把李雍叫來好好問問就是了。”


    五郎道:“才剛就見你與那小子奇怪的很?什麽大豆油,怎扯上他?”


    陸十七落了坐,給兩位舅兄斟了酒,這才道:“大豆不是如今農人的主要作物麽?可這東西便宜的很,我就想著是不是能榨出油來,想了幾個法子,就讓李雍想法子試了,若是真能成,百姓們也能添些收入。沒想到還真成了。這迴八妹不用總抱怨僅靠著菜油和蓖麻油做菜,不出味兒了。”


    “長卿,你這可是幹了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兒呀。”四郎道。忍不住又看了陸十七一眼。他還奇怪爹怎會把八妹許給這個紈絝,沒想到這小子倒也有些本事。隻是又奇怪,有這天大的好事兒,他怎會讓李家那不成器的去做。


    便問:“隻是這樣的大事兒,你怎放心交給李雍?”


    陸十七一笑,道:“李家經營著整個建昌軍最大的油坊,我若是再另開油坊,豈不是與人為難?李雍倒不算什麽,可李員外卻不是好相與的,我不過是想做些兒事罷了,也不願意與李家對上,到時又是麻煩,因此就拉了李雍入夥,不過事先也是簽了契書的,我點七成股,這大豆油坊我說了算,且連那油價,也是先定了的。他也翻不了水兒。”


    其實大豆真榨出了油,確實是件可轟動整個大宋,且能驚動朝庭的大事兒,到時候各方利益角逐,有些事情,不是他小小一個陸十七能抗的,而李家白撿了這麽個便宜,即便是三分利,以李員外那狠辣吝嗇的性子,也不會坐視不理,他想白得這利,就得出點力兒,陸十七則既可坐收利益,又把燙手山芋扔到了別人手上。


    這手玩的漂亮。


    四郎這才露出晃然大悟的神情,對陸十七那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的印象,又有了改觀,覺得陸翰林家的這位一向名聲不怎麽好的十七郎,其實骨子裏,倒是個成穩有謀算的人,先前他還一直不讚成五郎與他交往的,實沒想到,五郎也並非一味兒胡鬧。


    注:宋人一般以寄祿官職稱唿對方,比如包拯是龍圖閣直學士(名譽官銜,論官級發傣銀用的,非實職,以後有空專門發個貼,介紹一下宋朝坑爹的官製),所以人稱包龍圖,曾不疑曾官累太常博士,所以一般人會尊稱他一聲曾博士,和咱現在這個博士,不是一迴事兒,其實北宋還有專門表演茶藝或者賣茶水的,稱茶博士,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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