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煩繼而離去,是不是他們本來就生性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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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簡薇在暴室穩穩的占據了自己的位置,沒有挑釁,雖然也沒有得到德高望重的尊敬。好吧,她說,我不需要那些虛偽的名聲。


    她總覺得那些宮女明顯畏懼她,但是,眼神中似乎還夾雜了一些別的東西。奇怪的東西。


    直到三天後,暴室一個新來的小宮女被安排去浣衣院送皇後賞賜的新染品。


    她迴來後不發一言,第二天被發現自殺在染缸裏。


    小宮女選了最大的一個染缸,豔麗的紅色,渲染了她整個身體。這件事鬧得很大,特別是這次皇後親自要求賞賜給浣衣院東西。


    經過內侍總管親自掛名的查證,那個已經半公開的秘密被暴露出來,原來浣衣院本就算是皇家妓院,這樣一個不莊重的場所,對於去這裏送東西的宮女,特別是來自暴室,總是免不了被調戲輕薄。


    這個小宮女入宮不久,性子剛烈,麵對浣衣院的侍衛毫不服軟,最後竟被強行拔了衣衫如同院內女子一般對待。


    她既是年紀小,也是監戶出生的女兒,自小在家也是父慈母愛的,哪裏受得了這般侮辱,迴到暴室便夤夜自盡了。


    簡薇這才知道那天她們問自己話的意思,想到自己那理所應當的迴答,天呐,當下恨不得立刻一頭撞暈過去。


    皇後大怒,宮娥本就是屬於皇帝的女子竟被這樣肆意糟踐,她將一幹侍衛全部車裂,然後以此為契機對後宮的內侍宮女進行了大換洗。


    聽說昔日斡罕的位置也有了得力的人抵充上去,陀滿焦慮了兩日,見沒有動靜,也漸漸安心下來。


    隻是,以後再也沒有單獨召英兒“調過色”。


    就像是平靜的河麵看不見下麵波濤洶湧的漩渦和礁石,不知不覺,皇後悄無聲息的掌握了內侍和宮娥的喉舌。


    馬上就到年末了,除夕將至,可是完顏雍絲毫沒有消息。


    簡薇幾乎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把自己忘在了這深宮中。她不斷迴想他的眼神他的身影他的承諾來安撫自己,但是那個懷疑越來越大,就像是海綿掉進了水裏,心情越來越沉重。


    年末的上京,寒意逼人,她偶爾穿著厚厚的夾襖像一隻小老鼠那樣等在暴室門口,但是所有的都悄無聲息,她被困在深宮,像是被遺忘的幼雛。她不知道有的人被困在親情和抉擇中,還有的人仔細而執著的尋找那曾經驚鴻一瞥的女子。她不知道這個世界正在醞釀緩慢的巨變,她知道的是她被這個時空第一個信任的人遺忘了。


    除夕節宮廷照例有宴會。簡薇意識到這是見到完顏雍最好的機會。如果他來的話。


    但是哪裏能輪到簡薇這樣的宮娥去服侍呢。


    此次大宴設在霄衣殿,早在頭一年太府監就開始著手準備,禦膳監一次次修訂食譜,典給署羅列薪炭冰燭用度采買,宣徽院統管內侍,單獨費勁心機尋覓了得力的歌姬舞女。


    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就像簡薇慢慢複原的容顏。


    高麗,西夏,南宋,蒙古都遣使來賀,四海升平,一片繁華。


    簡薇在雪地裏踩出一串腳印。涼意透過鞋尖密密滲透身體,這樣刺骨的冷,就像是多年前在沈陽看冰雕時早起的那個清晨。


    蘇哲站在那結滿霜花的樹下,冷冷的看著她,她穿著羽絨服,帶著護耳和口罩,可是也快被凍哭出來。


    你也是這樣的嗎,開始的溫情脈脈,結束的措不及防,完顏雍。


    入冬以後,日照漸短,暴室的工作便相對輕鬆,宮裏開始分配她們掃雪除冰。


    這本是男子都覺得辛苦的工作,偏偏卻責令這群宮娥限時完成,而雪又是一場一場的下,沒有結束的時候,眾人苦不堪言,很多人臉上都凍的青紅發紫。


    簡薇有陀滿照顧,便好得多,偶爾去去,雖然有宮娥不滿,但是本知道簡薇的性子,不敢當麵議論。


    簡薇本來想讓影竹也休息,但是她堅持不違宮規,簡薇沒有辦法,少不得的給她幫忙。


    除夕盛宴的前一天,又是一場暴雪,連簡薇都要罵娘了。


    這迴,太府監總算知道輕重,分配了一些侍衛和外營兵士入宮清雪。


    簡薇見陀滿都出動了,也不好怠慢,便拿了木板跟著影竹出了門。


    兩人被分配的地方有點偏,地方不大,但是人跡少至,比不得已經踩厚實的雪,木板一推,便是一塊敞亮的幹淨地。倆人動手一點一點的推,簡薇的整個頭都圍得嚴嚴實實,仍覺得臉被凍的生疼。


    她一鼓作氣勢如虎,再而衰,三而竭,胡亂打掃了一段便沒有力氣,轉到旁邊的竹林看別人戰況。


    一群侍衛正在賣力的砸冰塊,一個人稍稍落在後麵,簡薇看他有些心不在焉,便格外留意了下,他砸著冰塊,動作太大,一個小香囊掉了下來。


    似乎沒有看到一般,繼續往前邊走邊砸,簡薇正要提醒,一個宮女已經上前撿了起來,她四下看了一眼,見沒有人注意,便徑直走了。


    簡薇閉上張開的嘴,這樣也可以,私相授受本來就是重罪,竟還用這樣近乎危險的辦法。


    她又看了一眼那個宮女,雖然她全身蒙的嚴嚴實實,但是不是遠眉是誰?


    簡薇摸摸鼻子,迴去繼續掃雪。


    祥清齋。


    蒲察寶林拿著那香囊,向來淡漠的神色掩去,泫然欲泣的眼睛纏綿悲傷,她緩緩取出香囊裏的紙條,細細的疊起來,“一切安好。”


    你若安好,我便是晴天。


    她將紙條放進嘴裏,像是最美味的點心,臉上浮現出迷幻的笑容。


    如果,當日,你有勇氣帶我走……


    她環視這個牢籠,輕輕歎口氣,罷了,那些迴不去的世事無常。


    遠眉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寶林這個時候向來不喜歡人打擾。


    但是事情比較棘手,她忍不住咳了一聲,蒲察寶林迴過頭來,眼裏還有來不及掩去的情殤痛意。


    “寶林……”


    “什麽事?”她側了頭問道。


    “暴室有人送來一匹布,說是給寶林的。”


    “給我的?暴室?”


    宮裏一般有品秩的妃嬪定期會有分例,但是暴室的布匹除非特製一般都是給宮娥和低級女官使用。


    “送布的人還帶了一句話。”


    “說吧。”蒲察寶林的神色凝重起來,意識到這其中可能有的問題。


    “送布的人說,今日在蘭庭小徑撿到一個香囊,知道是寶林的,但是香囊已被汙損,所以特意親自染了一匹同色布料送來。”


    蒲察寶林的臉色變得雪白。


    遠眉還能鎮定的講完剩下的話,“她說她不求寶林後賜,隻希望能在明日的除夕盛宴為寶林斟酒伺候。”


    “她,是誰?”


    遠眉的臉因為緊張而暈染著不正常的嫣紅:“她說,她叫簡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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