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城,內城,盧府。


    “韓承,最近城外的情況如何了?”


    一道溫潤的聲音自書房內響起,盧順貴放下手中書籍,淡淡的開口問道。


    “稟老爺,還是跟前段時間一樣,各個交通要道全部都無生教給堵死了,一點消息都傳不出去。”


    一名高大男子當即迴話道。


    此人實力極強,能正麵逼退何生,起碼也是個真氣境強者,但在盧貴順麵前卻猶如奴仆一般,極為恭敬。


    “嗯,沈通陽呢,有什麽動靜嗎?”盧貴順再次開口問道。


    “他帶人出城兩次想要去幽州求援,不過都突圍失敗了。”韓承恭敬的迴答道。


    “無生教為了這一次的血祭計劃了這麽長時間,早就準備萬全了,不是一個沈通陽能輕易破壞的。”


    盧貴順不出預料的說道。


    早在好幾年前無生教就開始在宣平城布局,如今時機快要成熟了,以無生教的謀劃自然不會出現這麽明顯的紕漏。


    如今的宣平城可以說已經是一座死城,隻許進不許出!


    “老爺,咱們真就這麽看著嗎?”


    遲疑片刻後,韓承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


    如果就這麽下去,一旦時機成熟,讓無生教啟動血祭,宣平城數十萬人能活下來的不知道能有多少。


    可以說現在這數十萬人的性命就係於盧貴順一念之間。


    “不然呢,韓承,你要明白成大事者心一定要狠。


    咱們在宣平城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已經待了這麽多年,錯過這次機會以後就說不定永遠都隻能待在這了。”


    盧貴順臉上露出陰狠之色,身上原本儒雅的氣質瞬間多出一絲陰翳之氣。


    為了這次機會,他跟無生教一樣已經苦心籌謀了數年時間。


    自從得知無生教在謀劃什麽事情之後,他就開始有意在暗中配合。


    為了能讓無生教加快進度他甚至故意做出一副隻要錢的架勢,什麽事都不管,這才導致官府這些年的威信日益下降。


    而無生教也沒有讓他失望,在他半默許的態度下飛速擴張,短短幾年時間內就已經在宣平城徹底站穩了腳跟。


    如今成功在即,他自然不可能放棄。


    韓承聞言隻是漠然不語,顯然沒有被盧貴順說服。


    見狀,盧貴順不由得歎了口氣,知道韓承內心還是不讚同自己的做法,隻能開口說道:


    “韓承,你還記得當初咱們從幽州出發前我說過什麽嗎?”


    “記得,老爺說過有朝一日您一定會讓主家那些看不起我們的人後悔的!”


    韓承臉上露出一絲緬懷之色說道。


    “是啊,當初那些人瞧不起我們,我們隻能來到這宣平城,一晃到現在也有將近二十年了。


    隻要抓住這個機會,以無生教這次血祭得來的神物作為交換,再以我這些年攢的銀子開路,我以後就能平步青雲。


    到時候,主家那些人自然會後悔!韓承你從小就跟著我,應該理解我才對啊!”


    盧貴順略顯激動的說道。


    他在宣平城蟄伏近二十年的時間,如今終於有機會一步登天,這樣的機會他不可能放過,哪怕是以宣平城數十萬百姓作為代價!


    “可宣平城要是毀了老爺作為縣令那些人真的能放過您嗎?”韓承還在極力勸說道。


    “當然不會,那些大人物們心裏頭裝的是九州萬方,小小一個宣平城罷了他們不會太在乎的。


    無生教這次謀劃的那件神物非同小可,隻要我們能得手,我們隻會是平定邪教功臣,到時候惡名都有無生教來擔。”


    盧貴順輕輕一笑,顯然早已經想好了一切。


    “老爺,我懂了。”韓承沉默片刻,終於被盧貴順說動,開口說道。


    “那就好,你放心,那些百姓我會盡量保全的,事後該給賑災款也不會少。”


    見終於說服韓承,盧貴順滿意的說道。


    韓承跟他自小一塊長大,可以說是他心腹中的心腹,而且也是他手底下的最強戰力。


    如今大戰一觸即發,這種時候韓承決不能有別的心思。


    “我替宣平城那些百姓多謝老爺。”韓承躬身感謝道。


    “他們應該謝你才對,好了不說這個了,對了沈通陽手底下那個叫林塵找到了嗎?”


    盧貴順擺擺手,示意韓承起身,而後開口問道。


    “還沒有,許家的人已經在宣平城找遍了,都沒有找到他的身影,人恐怕在宣平城外。”


    韓承直起身子,開口匯報道。


    “他已經消失十幾天了,恐怕是找地方閉關換血去了,一旦突破到真氣境到時候又是個變數。


    咱們也派人去找找看,這種時候,變數越少越好。”


    盧貴順眼中殺意一閃而過,想到當初在徐山小院見過的那個年輕人,冷聲吩咐道。


    當時的林塵還在洗髓層次,在宣平城內隻能算是小有名氣,要不是拜了個好師傅,外加是沈通陽的人,他根本不可能出麵調停。


    隻是他沒想到這才過去一個多月的時間,這個林塵竟然就已經洗髓圓滿開始換血了。


    要知道換血層次不比其他,風險極大,即便是天才在突破之時也是慎之又慎,在洗髓層次打磨個一兩年常有的事。


    若不是在洗髓層次已經進無可進了,絕不會輕易突破。


    “好,我這就派人手去找。”韓承答應一聲,見盧貴順再沒有別的吩咐,當地退出書房安排人手去了。


    .......


    宣平城外,一間無名小屋中。


    十來名白衣道人席地而坐,此時正值隆冬,破敗的窗戶根本擋不住唿嘯的寒風,片片雪花從外麵被吹進屋內。


    而這群白衣道人卻一個個都身穿單衣,絲毫沒有懼怕寒冷之意。


    床榻上,盤膝坐著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身穿黑衣,眼神陰冷,眉宇之間透露著一股令人膽戰心驚的暴戾之意。


    突然一名青年男子從門外闖了進來,來到中年男子身邊耳語幾句後中年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舵主,情況如何?我們到底什麽時候動手?”


    底下,十來名白衣道人全都將目光聚集在中年男子身上,其中一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要著急,三天之後時機成熟,屆時我們就直接動手!你現在可以去通知蛇王山的那群山賊了。”


    顏放麵無表情,沉聲說道。


    “是。”青年男子答應一聲,退出小屋離開了。


    “舵主,蛇王山那群人都被沈通陽打成什麽樣了,五大當家如今隻剩下兩個,還有必要帶上他們嗎?”


    一名白衣人不解的問道。


    “他們人手不少,而且孔雲平沒死,用來衝鋒陷陣還是不錯的。”


    顏放瞥了一眼說話之人,開口解釋道。


    “舵主這次行動上麵還會有支援嗎?”又是一名白衣道人開口問道。


    “上麵能夠在悄無聲息間封鎖住整個宣平城已經是盡力了,這次的行動隻能靠我們。


    不過有我們就足夠了,一個苟延殘喘的沈通陽,加上一個無能縣令罷了,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顏開搖搖頭,自信的說道。


    在他看來,宣平城唯一能對他產生威脅的隻有沈通陽,上次他跟孔雲平合作,將沈通陽重傷。


    如今幾個月過去,沈通陽的傷勢隻會越來越重,現在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上次退走不過是時機還沒有成熟,不想提前動手而已。


    至於盧貴順,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隻知道貪錢的無能縣令罷了。


    要不是幽州盧家出身,身邊還有個忠心耿耿的真氣境奴仆,連縣令的位置都坐不穩,根本不值得他看一眼。


    “為了無生老母!”


    底下眾人眼中閃爍著狂熱的火焰,紛紛開口大喊道。


    床榻上,顏放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靜靜的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宣平城內城,衙門。


    “大人,為什麽讓我把弟兄們都撤迴來?”


    張牧來到小屋內,不解的看著沈通陽開口問道。


    原本沈通陽為了抓捕無生教的人,派出了許多捕快、差役都到宣平城外搜查,今天卻不知為何突然告訴他讓他把人都撤迴來。


    “因為不用搜查了,已經沒有意義了,讓他們都迴來吧。”


    沈通陽麵露疲憊的說道。


    “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從沈通陽的語氣中,張牧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當即追問道。


    以前的沈通陽不管麵對什麽樣的情況說話都帶著一種堅定的語氣,一聽就讓人感覺到安心。


    但今天聽起來卻有一股自暴自棄的意味,讓張牧不由得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告訴你也無妨,但你不要泄露出去。”


    沈通陽看了一眼張牧,片刻後開口說道:“前段時間因為無生教神降的事情我讓盧貴順向上麵求援你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難不成是上麵不肯派人來支援?不可能啊,宣平城數十萬百姓的死活他們難道就不管了!”


    張牧激動的說道。


    “當然不是,而是根本就聯係不到上麵!


    前些天我嚐試過,宣平城周圍的交通要道全部都無生教把持了,即便是我也出不去,宣平城已經是一座死城了!”


    沈通陽看著張牧,麵無表情的說道。


    無生教這種龐然大物,稍微認真點出手,就足以讓宣平城陷入萬劫不複的局麵。


    這種情況下,即便是他也有些心灰意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這.....”


    張牧倒吸一口涼氣,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怎麽也沒想到,局勢竟然已經壞到了這種地步。


    片刻之後,他才將這個驚人的消息徹底消化,不甘心的問道:


    “大人,難道真的無法可想了嗎?這可是關係著宣平城數十萬人的性命啊!”


    張牧是土生土長的宣平城人,對宣平城自然是感情極深,如今宣平城即將遭難,他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阻止無生教。


    “要是有辦法我早就想了,可惜人力有時窮,我們能做的就是盡人事聽天命。


    情況就是如此,讓底下的人都撤迴來吧,給他們提前發放一個月的俸銀,再過幾天安生日子。”


    沈通陽沉聲吩咐道。


    “卑職明白了。”張牧心頭壓抑,沉聲答應道。


    “嗯,這件事暫時不要透露出去,免得無生教還沒動手就鬧得人心惶惶的,另外,林塵那邊有消息嗎?”


    沈通陽說著,突然想起閉關的林塵,開口問道。


    林塵閉關之前特意讓徐山轉交了一封信給他,他當然知道林塵是洗髓圓滿如今正在閉關換血。


    “沒有,他隱藏的很好,許家將宣平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他。”


    張牧搖搖頭,迴答道。


    “如此也好,說不定還能躲過一劫。”


    沈通陽感歎的說道。


    在他看來,就算是林塵僥幸突破到了真氣境,對於如今的局麵也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最好是能多閉關些時日,等到無生教退去之後再出關,這樣還有一線生機。


    聞言,張牧也是心中一沉,小屋內一時間沉寂了下來,片刻之後張牧才開口說道:“沒別的事的話卑職就先告辭了。”


    沈通陽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迴應。


    張牧退出小屋離開了。


    看著張牧遠去的背影,沈通陽深深的歎了口氣。


    ........


    很快,三天時間就過去了。


    安陽山,無名山洞內,林塵的換血進度也終於來到了最後關頭。


    隻見他全身皮膚通紅,口鼻間不斷的有白霧冒出,體內氣血急速湧動,滾滾之聲如同驚濤駭浪一般聲勢驚人。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氣血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體內奔湧,跟他平時修煉的速度比起來快了何止十倍百倍。


    周身的每一個毛孔好似都有氣血要噴湧而出,即便是他也有些控製不住。


    但他很清楚,不管再難,都要堅持住。


    一旦堅持不住,這些氣血從毛孔中噴出這次換血就徹底失敗了,一個不好就是死亡的下場。


    他挺直身子,擺出玄龜功的架子,勁力通達全身,緩緩的開始煉化起來。


    在他強大的控製力下,狂暴的氣血通達全身被他一點一滴的逼入身體各個部位之中。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玄龜功施展的越來越慢,身上的通紅之色也開始逐漸褪去。


    唯一不曾改變的就是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


    某一刻,林塵徹底停下了玄龜功的修煉,開始靜靜的體悟起來。


    厚實的皮膜,堅韌的筋骨,體內潺潺流動的血液,以及竅穴中那剛剛誕生的絲絲縷縷的真氣。


    “真氣境,成了。”


    昏暗的山洞內,林塵臉上露出一絲壓製不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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