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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第二日,在第二日,天色漸沉的時候,祁十三突然睜開了雙眸。


    睜開雙眸的那一刻,祁十三眸中流轉著一種欣喜若狂的神色。


    在欣喜若狂之下,祁十三看向身旁,看向身旁的刹那,祁十三亦是微微的一愣。


    穆寧並不在祁十三的身旁,祁十三亦是因此而愣神。


    順著遠方看去,祁十三終於看到了穆寧,亦是在看到穆寧之後,祁十三那本是欣喜若狂的神色亦是突然自眸中收迴,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取而代之的是不解。


    不知何時,幻雪已經站在了祁十三的身前。


    亦是在祁十三正要張口唿喚穆寧之時,亦被幻雪出言打斷。


    “不要叫他。”


    幻雪看向祁十三輕輕的說道。


    “哦,可是穆寧他,他,他在看什麽啊?”


    祁十三亦是不解的向幻雪開口問道。


    “我也不知道。”


    幻雪輕輕的搖頭。


    “也許,他所看到的無字碑就在天上吧。”


    幻雪看著前方那如入定般抬眸望天的穆寧,不確定的說道。


    “天上?”


    祁十三亦是張大著嘴巴,不可思議的說道。


    “我說的是也許。”


    幻雪沒好氣的向祁十三再次迴道。


    “總之,我們莫言打擾他,還剩一日了,是否有所獲,亦看今日了。”


    幻雪看向前方抬眸望天的穆寧,眼眸中盡是對穆寧的關切。


    “我們下山等他吧。”


    再次深深的看了前方的穆寧一眼,幻雪轉眸看向祁十三輕輕的說道。


    “好!”


    二人下山,幻海但見出山的隻有祁十三一人,其雙眸亦是露出了詫異之色。


    “另一個呢?”


    不等幻雪與祁十三走到近前,幻海便急切的向幻雪問道。


    “穆寧還在感悟中。”


    幻雪的迴答是不確定的,幻海亦自然是能聽出幻雪此話的意思。


    眸中有失望,隻不過,這抹失望卻是一閃而逝。


    “我老頭子看重的人,能是平庸之輩嗎?”


    幻海亦是給自己打氣道。


    沒有辦法,若是穆寧在神炁山內不能有所悟,那麽他們天麒府將會不再庇護穆寧。


    失去穆寧,便也等同於失去了慕青。


    在這天炁大陸,也許隻有慕青一人能夠得到昆桐神樹的認可。


    無論是失去穆寧,還是失去慕青,對於幻海來說,都是所不能接受的。


    三人彼此抬眸皆看著那前方的神炁山。


    神炁碑下的穆寧,依然在抬眸看著那浩瀚的星空。


    沒錯,這是第三日的星空,過了今日,穆寧便會被傳出神炁山。


    穆寧為何會如此專注的看著上方的星空,答案亦就在那浩瀚的星空中。


    碑!


    一座黑色的碑!


    此刻,穆寧的一雙重眸中,各自浮現著一座黑色石碑。


    仿佛,穆寧重眸中的這四座黑色石碑是獨立存在的一般。


    映入穆寧第一顆重眸中的黑色石碑,靜靜的在穆寧的第一顆重眸中消散。


    消散的黑色石碑被無垠的黑色所取代。


    映入穆寧第二顆重眸中的黑色石碑,亦隨之在穆寧的重眸中所消散。


    消散的黑色石碑被荒蕪的黑色所取代。


    映入穆寧第三顆重眸中的黑色石碑,亦在消散著,在消散中化為了沸騰、翻滾的黑色。


    映入穆寧第四顆重眸中的黑色石碑,亦在消散著,在消散中化為一顆黑點,一顆在波光粼粼的銀色中浮動的黑點。


    亦是在這顆在波光粼粼的銀色中浮動的黑點,出現在穆寧眸中的刹那,那本是無垠的黑色、那本是荒蕪的黑色、那本是沸騰、翻滾的黑色,皆被這顆在銀色中浮動的黑點所取代。


    映入穆寧重眸中的畫麵開始統一,統一為了這顆在銀色中浮動的黑點。


    銀色在穆寧的重眸中不斷的擴散著,擴散,再擴散。


    擴散到寬廣、擴散到廣闊、擴散到浩瀚、擴散到無垠。


    那根本不是什麽銀色,而是一條銀色的長河,一條無垠的銀色長河。


    這條銀色長河之無垠,穆寧的一雙重眸亦是無法裝下。


    銀色的長河,是寧靜的,是寂靜的,如死寂一般的寂靜。


    穆寧在看到這條映入其眸的銀色長河後,其心中亦刹時升出一種渺小之感。


    這種渺小之感是卑微的,這種渺小之感是無力的。


    亦是在這一刹之間,穆寧的額頭亦是滲出一顆顆如豆大的汗滴。


    “唿吸,唿吸!”


    穆寧在心中不斷的在給自己於暗示。


    急促的唿吸,漸漸的轉為了平靜。悠悠書盟


    汗滴不再滴落,可是那縈繞在穆寧腦海中的卑微與無力,仍在穆寧的腦海中洶湧的翻滾著。


    那無垠的銀色並不刺眼,可是卻讓穆寧忍不住的想要從那奪目的銀色中撤迴他卑微的眼眸。


    “那到底是什麽?”


    璀璨奪目的銀色,開始瘋狂的在穆寧的重眸中翻湧。


    穆寧亦是突然升出一種感覺,一種若不再從這璀璨奪目的銀色中撤迴目光的話,那麽他的眼睛定然會被這璀璨奪目的銀色所刺盲。


    可是,既是如此穆寧依然睜大著一雙重眸,他要看,他不僅要看那璀璨奪目的銀色,他還要看,看那在銀色長河中緩慢前行的黑點到底是何物。


    體內四髒在穆寧的不屈與倔強下,正在瘋狂的唿吸著。


    劫天劍亦是在穆寧的丹田內瘋狂的震動著。


    在四髒與劫天劍的震動下,穆寧的身子亦在顫抖著。


    緊緊的握住雙拳,不停的在給予自己暗示。


    穆寧不屈,他的身體不屈,他的劫天劍亦不屈。


    不就是一條銀色的長河嗎?我穆寧不僅要看你,終有一日我穆寧還要將你踩在我的腳下。


    翻滾的銀色光芒開始在穆寧的重眸中愈發的奪目,穆寧亦是睜大著一雙重眸以一種無畏之姿迎向那翻滾無垠的銀色光芒。


    這是一場無聲的較量,這是一場光與光之間的較量,這更是一場意誌與意誌之間的較量。


    在穆寧的無畏之光下,那在穆寧重眸中無垠的、璀璨的銀色光芒,開始漸漸的平息。


    平息之後,便為最初。


    這條無垠的銀河開始以一種最初的姿態,重新呈現在了穆寧的眸中。


    向著那無垠的銀色繼續前進。


    穆寧要尋找的便是那抹在無垠銀色上漂浮的黑點。


    找到了,在那蒼茫無垠的銀色上,穆寧終於找到了那抹黑點。


    黑點在蒼茫無垠的銀色上飄動,它飄動的速度很慢。


    慢到一種漫長,慢到一種靜止!


    可是,雖然漫長,雖然如同靜止,但是穆寧卻知道,它在動,它在以一種相同的頻率在緩緩的移動。


    穆寧試著想要將其重眸中的視角推進,推進到能一覽那抹黑點的全貌。


    可是,這一次,無論穆寧如何努力都是徒勞的。


    那抹黑點仿似暗藏著一種神秘的力量一般,這種力量,是現在的穆寧所無法撼動的。


    那抹黑點仿似是一個生命體,又仿似淩駕於所有生命體之上。


    它在蒼茫無垠的銀色上緩緩的移動著。


    它的終點是哪裏?它的起點又是哪裏?


    也許隻有那條蒼茫無垠的銀色能給予穆寧答案。


    隻是,穆寧知道,他所看到的這條無垠之河與那抹生命之色,隻是一個畫麵而已。


    生命的起源是黑色嗎?


    生命的本質是黑色嗎?


    穆寧靜靜的遙看著那抹黑色,在心中亦是輕輕的問道。


    那抹行駛在無垠之河的黑色,是不會迴答穆寧的。


    它們是否真的存在,穆寧在心中亦是無法確定的。


    “我為什麽會看到它,它若不是一副畫麵,那個黑色小點,又為何會動?”


    穆寧在心中自問道。


    “在靜止中移動,在移動中靜止。”


    “動便是靜,靜便為動。”


    穆寧在心中輕輕的嚼勻著這兩句話。


    這兩句話是穆寧在看到那抹黑點之後,所領悟而出的。


    “在靜止中奔騰,在奔騰中靜止。”


    這是穆寧在那條無垠之河的身上所領悟而出的。


    穆寧仿似突然抓出了什麽真諦一般,又仿似在這場畫麵中毫無所獲。


    殘月下山了,天亦漸漸的亮了。


    穆寧保持著抬眸的動作,依然在靜靜的看著天幕。


    “穆寧,穆寧。”


    一道聲音突然闖入穆寧的腦海中。


    亦是這道突然闖入穆寧腦海中的焦急聲將穆寧從那種無悟與所悟中喚醒。


    穆寧自天幕上收迴了目光,轉而看向了這道聲音的來源。


    映入穆寧重眸中的是祁十三,是祁十三那焦急與關切的雙眸。


    “我沒事,我們下山吧。”


    穆寧看向祁十三輕輕的說道。


    “下山?”


    “穆寧,你看到那座無字碑了嗎?這已經是第三天了,你已經被神炁山傳送出來了。”


    祁十三看向穆寧亦是一臉焦急的說道。


    此刻的穆寧,其臉色是慘白的,慘白如紙。


    幻海亦是眯縫著雙眼靜靜的看著那前方仿似精神不振的穆寧。


    幻海的眸中隻有擔憂,因為他並未在穆寧的身上看到任何的變化。


    心中歎息,歎息他們天麒府與穆寧的緣分終是要散了。


    亦是在幻海露出歎息之色的刹那,幻海突然看到了穆寧的那一雙重眸。


    重眸還是那雙重眸,隻是,穆寧的這雙重眸,卻給幻海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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