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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海不死,鮫人不死,孩子,你的族人們並沒有滅絕。”


    這簡短的寥寥數字,這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在明珠的心中不斷的重複著,一遍一遍的重複,無數便的重複。


    輕輕的、顫抖著,向前邁出了一步。


    糜焉為明珠讓開路來,此刻,糜焉看明珠的眼神是慈祥的。


    在穆寧眾人的注目下,明珠再次輕輕的向著那觸手可及的湖泊邁出了一步。


    那些在蔚藍色的湖泊內正自暢遊的鮫人們,亦同時止住了身子,抬眸看向了那站在岸邊,淚眼婆娑的明珠。


    隻是,它們就那麽靜靜的看著明珠,然而,它們亦隻是就那麽靜靜的看著明珠。


    那每一雙藍色眸子裏,所流露而出的隻是好奇,隻是打量,除此之外,它們的眸子裏再無任何的感情。


    不應該欣喜嗎?不應該雀躍嗎?


    不,那些在湖泊內的鮫人們,並未流露出這樣豐富的感情。


    在好奇的打量了一番那岸上淚眼婆娑的明珠後,數百隻鮫人們便從明珠的身上收迴了目光。


    收迴目光,轉而,再自歡暢。


    這一幕,穆寧看到了,雲笙看到了,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湖泊中的鮫人們,並不認識明珠,不,確切的說,它們隻將明珠當做了一位陌生人。


    “前……前輩……他們?”


    明珠顫抖著轉身,轉身看向身後的糜焉迫切的問道。


    “他們?他們怎麽了?難道,你覺得他們不是你的族人嗎?”


    糜焉眸中的慈祥不負,轉而嚴肅的向明珠反問道。


    “他們是我的族人,可是前輩,他們為何會這樣?”


    “會怎樣?”


    糜焉的聲音裏亦是夾雜了些許的嚴厲。


    “你隻要知道,他們是你的族人就好,而你,身為鮫王,你要做的便是陪伴,陪伴在他們的身邊,讓他們接受你,認可你,難道以身為鮫王的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嗎?”


    聽到糜焉的斥責,明珠亦是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他們不僅僅是你的子民,亦是你的孩子,他們擁有著這世間最純淨的心靈,這亦是我家糜王留給你最珍貴的財富。”


    糜焉的聲音落下,明珠仿似聽懂了,又仿似未懂。


    再次看向那湖泊內正自暢遊的鮫人們,明珠亦是邁動腳步,向著那湖泊內慢慢的走去。


    雙足邁入蔚藍的湖泊,化為鮫尾。


    明珠向著那數百名鮫人輕輕的遊去。


    糜焉自明珠的身上收迴目光,轉而再次看向了前方的穆寧眾人。


    確切的說,糜焉是在看著前方的穆寧與雲笙。


    “就讓她留在這裏吧,她既已身為鮫王,便要履行鮫王的職責。”


    穆寧點頭,對於糜焉的提議,穆寧是讚同的。


    “瓊林外的那些人,你們大可不必擔心,老夫自有方法讓你們離開。”


    “隻是,老夫在這裏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兩位小友能夠答應。”


    糜焉在說此話時,他的雙眸是鄭重,是莊重的。


    看到糜焉眸中所流露出的鄭重與莊重,穆寧亦是不敢怠慢,連忙向糜焉說道:“前輩請講。”


    穆寧的聲音落下,糜焉的眸中亦是流露出了對穆寧的讚許之色。


    “老夫的這個請求,或許會有些強人所難,但是還請小友能夠答應老夫。”


    “穆寧——”


    聽到糜焉此話,荒琅亦是突然上前,將穆寧擋在了她的身後。


    看到荒琅此舉,糜焉的眸中卻無任何的波動。


    “無妨。”


    穆寧邁步自荒琅身後走出,看向前方的糜焉說道:“還請前輩道來。”


    聽到穆寧此話,荒琅亦是氣鼓鼓的瞪起了穆寧。


    “老夫想要向小友討要一樣東西。”


    糜焉在說出此話時,亦是看向了那顆槐樹下的那一汪幾近幹涸的清水。


    “老夫想要小友將這汪水填滿。”


    糜焉的聲音落下,不僅是穆寧詫異,在場的所有人亦是隨之詫異。


    幻海那本是亦要昏昏欲睡的眸子,在聽到糜焉對穆寧的這個請求之後,亦是突然間自昏睡中清醒。


    看向前方那槐樹下的一汪幾近幹涸的清水,幻海亦是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在所有人的詫異下,糜焉看向穆寧再次說道:“老夫要小友將此中之水注滿,老夫想請小友用你的血,將此水注滿。”


    糜焉的聲音落下,在場的所有人亦是皆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那一汪幾近幹涸的清水,其長其寬雖不足兩米,可是要穆寧用其體內之鮮血來將它注滿,這還算是不情之請嗎?簡直是強人所難。


    不說強人所難,穆寧體內可有那麽多血嗎?


    “你這老家夥,你這叫不情之請嗎?你這是想要我們穆寧的命。”


    “穆寧,我們走,外麵那些人,不用這老家夥,本君也能互你離開。”


    穆寧本就是荒族的恩人,若不是穆寧,荒王與她還被囚禁在那血雲樹下,再加之荒琅亦是對穆寧的越發欣賞,在其心中已將穆寧視為了同輩中的朋友,她怎麽能放任這老家胡向穆寧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


    “穆寧——”


    幻雪亦是在聽到糜焉所向穆寧提出的這個請求後,向穆寧搖頭的阻止道。愛書屋


    幻海並未出言阻止穆寧,而是在看著那站在前方的糜焉。


    祁十三亦是開始勸阻穆寧。


    而在場之人中,隻有雲笙,隻有雲笙並未勸阻穆寧。


    他們二人體內有糜王所贈予二人的真摯之眼,糜焉所提之要求,亦定然不會是無禮的。


    “好!”


    在荒琅、祁十三、幻雪的勸阻聲中,穆寧抬眸看向前方的糜焉。


    輕輕的向糜焉點頭,隨之便邁步向著那一汪幾近幹涸的清水走去。


    走至池邊,穆寧的眸中未露出任何的遲疑之色。


    劫天劍出現在穆寧的手中,穆寧抬劍,在其手掌上劃開了一條深長的傷口。


    鮮血順著穆寧的手掌向著那幾近幹涸的清水灌入。


    紅色的鮮血灌入那清水中,將那清水亦染成了紅色。


    紅色的鮮血在清水中漸漸的下沉,化為一道道紅色的絲線而下沉。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這是一個令人焦急的過程。


    在漫長的等待下,在焦急的等待下,那一汪清水仿佛如一個無底之洞一般,無論穆寧為其灌入多少鮮血,其表麵的幹涸,卻仍未褪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可是穆寧仍然淩然不動的攤開著手掌。


    “爺爺——”


    幻雪一臉焦急的看向身旁老神哉哉的幻海。


    “喊什麽?我又沒聾,是穆寧自己答應的,你喊爺爺有什麽用。”


    此刻的幻海,其雙眸正在看著那前方的穆寧,不,確切的說,是在看穆寧前方的那一顆槐樹。


    聽到孫女的嬌喊,幻海亦是敷衍的向幻雪迴道。


    而此刻的荒琅亦是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與幻海相同,此刻的荒琅亦是在看著穆寧前方的那一顆槐樹。


    隨著幻海與荒琅的目光,雲笙、祁十三、幻雪亦是抬眸向著穆寧身前的那顆槐樹看去。


    為何要看向那顆槐樹?


    因為它開始生長了!


    在肉眼可辯的速度下,這顆矗立的槐樹正在快速的生長著。


    那槐樹下的一汪清水,其表麵仍是幹涸的。


    而穆寧的鮮血流到了哪裏?


    答案就是這顆矗立在池邊的槐樹。


    一顆顆綠色的枝芽開始升出,一片片綠葉開始升出!


    它開枝散葉了!


    在穆寧其鮮血的注入下,它變的茂密了,它變的壯闊了,它仿佛從衰老中迴到了青澀。


    樹枝搖晃,發出一聲聲如同歡愉般的沙沙聲。


    樹葉搖晃,發出一聲聲如同雀躍般的沙沙聲。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這顆槐樹重新煥發出了它的光彩,盈怡著盎然之色。


    “小友,可以了!”


    糜焉那滿懷欣慰的聲音響起。


    聽到糜焉此話,雲笙亦是快步的走到了穆寧的身前。


    伸手,輕輕的握住穆寧那依然在流血的手掌。


    緊握,緊緊的握著。


    穆寧轉眸看向明珠,此刻的穆寧,其臉色是蒼白如紙的。


    “此樹名為瓊槐,是我們麋族的生命之樹。”


    糜焉走至穆寧身前,向穆寧鄭重的說道。


    聲落,在所有人詫異的神色下,糜焉彎下四足,跪在了穆寧的身前。


    亦是在糜焉屈膝跪在穆寧腳下的同時,三片綠色的葉子自瓊槐落下。


    落在穆寧的身前,亦落在糜焉的身前。


    在穆寧詫異的神色下,在穆寧慌張的神色下,穆寧連忙伸出雙手愈要將糜焉扶起。


    隻是,糜焉的眸子裏盡是倔強之色。


    糜焉看著亦是伸出雙手的穆寧,向穆寧緩緩的搖頭。


    一聲聲噗通之聲,接連不斷的在這片空間外響起。


    這一聲聲噗通之聲亦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穆寧轉眸向其身後看去,雲笙轉眸向其身後看去,祁十三、幻雪、荒琅、幻海亦是接連轉眸看向了身後。


    在這片空間外,在一頭壯碩麋鹿的帶領下,所有的麋鹿皆向穆寧跪了下來。


    瓊槐在搖曳,這片空間外的所有樹枝亦在搖曳。


    在搖曳中,跪拜!


    在搖曳中,注視!


    跪拜穆寧,注視穆寧。


    “糜焉拜見糜王!”


    “糜卓攜麋族上下參拜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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