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有些受不了了,陳木又開始抽煙,多年的老煙癮,一天不抽煙就渾身不自在,那種感覺隻有老煙民才能體會。


    這次,陳木沒有拒絕,點了一根煙之後,給了李懷。


    “我印象中,我表舅,也就是方程,跟李明波副縣長私底下並沒有交情。”


    “唯一讓我想起來的是,李明波副縣長初來福雲縣任職不久,我在我表哥方毅的生日宴會上,看到了李明波副縣長的禮物。”


    “再加上李明波副縣長沒有來,所以當時我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我表舅也是縣領導之一,領導之間相互送一些禮物是正常的。”


    “唯一不正常的是,那次生日宴,草草結束,而且從始至終,也不見其他縣領導送禮或者來參加宴會。”


    聽到這裏的時候,陳木的表情發生了一絲變化,內心也為之一顫,他現在幾乎百分之百可以肯定,李明波一直以來都暗中與方程有聯係,隻不過是做了非常隱蔽。


    “那是一幅字畫,但我也看不懂,我隻知道我表舅很喜歡,愛不釋手,還把字畫掛在了老家。”不用陳木詢問什麽禮物,李懷就主動迴答了,畢竟他曾經也是紀委的一份子。


    “最讓我不理解的是,從那之後,我表舅跟李明波好像成為了仇人似的,一見麵恨不得掐死彼此。”李懷說完了,香煙也抽完了。


    “第二個問題。”


    “再來一根。”李懷忽然說道,一根煙解不了他的煙癮。


    陳木順手給李懷點上,問道:“那一百萬現金,是誰放到我臨住的酒店?”


    “什麽一百萬?”李懷一臉迷茫,完全不知道陳木在說什麽,可是陳木卻注意到,李懷拿煙的手,在抖!


    “李懷,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曾經你跟我說過的一句話?”陳木知道李懷不願意迴答這個問題,那就不能怪他下一劑猛藥了。


    李懷搖了搖頭,盡可能讓自己表現得鎮定一點,可是他的手依舊不聽使喚。


    “你曾經跟我講過,指不定哪天會負責我的案件,同樣的話,我現在迴敬給你。”


    “你可以主動向我交代問題,爭取立功,或許我會向上級替你說情。”


    陳木猛拍桌子,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毫無征兆的舉動,更是讓李懷內心無比慌張。


    他沒想到,當初對陳木所說的話,會有一天,全部驗證在他自己身上。


    陳木此時,表現的無比憤怒:“李懷,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是你最後立功表現的機會,你不要自誤!”


    “方程救不了你!”


    “李明波也救不了你!”


    陳木轉身就走,就算李懷不說,這件事他遲早也會調查清楚的,要用一百萬想買他命的人,他不會這麽輕易放過。


    看著陳木離去的背影,李懷麵色漲紅,渾身發顫,拳頭更是死死握著,指甲都滲入到了肉裏。


    殺人不過頭點地,何以誅心滅人欲。


    薑虎為首的幾名紀委幹部,全都敬畏的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李懷張了張口,可惜最後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而陳木也隻能失望的離開審訊室,薑虎和兩名紀委幹部則是跟了出來,兩名輔警重新進駐。


    “這個問題,盡可能問出來,有任何進展,直接向我匯報。”陳木交代薑虎,薑虎作為負責人,他自然有權決定。


    “好的陳主任,那麽我們現在還去浮雲監獄嗎?”薑虎小心翼翼地問道。


    說實話,陳木的雷厲風行深深感染著他,不知不覺間他都沒發現在慢慢向陳木看齊。


    “去。”帶上了相關的手續,陳木還是決定去拜訪一下元後鄉的原黨委書記何高。


    畢竟他即將赴任,何高在元後鄉擔任黨委書記的時間不算短,或多或少都知道元後鄉一些事情。


    薑虎自然不知道陳木去浮雲監獄幹什麽,但他也很識趣的沒問,領導若是想讓你知道,不會等你提問題的,該主動跟你講的時候,都會說。


    不說,代表著這件事你並不需要知道。


    不過薑虎顯然還是低估了他在陳木心中的位置,上了車之後,陳木才開口道:“我不久之後將去元後鄉擔任黨委書記,你若是願意,可以跟我去元後鄉報到,丘書記那邊我已經通過氣了。”


    “我願意,我願意跟陳主任去元後鄉。”薑虎毫不猶豫地表態。


    薑虎作為本地人,他自然很了解元後鄉的特殊情況,盡管對陳木要去元後鄉擔任黨委書記感到意外,但他知道隻要緊跟陳木的步伐就對了。


    “陳主任,元後鄉的情況很複雜,據說那個鄉長已經任職超過三十年了,這是我們福雲縣從沒有過的事情。”薑虎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盡可能告訴陳木,避免去了元後鄉吃了大虧。


    “高彬在元後鄉根深蒂固,就算是縣領導都不願去招惹,我聽說縣裏有好幾次都想直接提拔他為副縣長,但高彬偏偏以各種理由搪塞。”


    “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每次縣裏想要調整高彬位置的時候,元後鄉就會發生重大事故,誰去了都不好使,唯有高彬才鎮得住。”


    “這應該就是縣裏默許,高彬一直擔任鄉長職務的原因吧。”


    陳木點了點頭,關於這件事他已經從沈通縣長那邊了解到了,正因為如此,他才需要主動多了解一些關於元後鄉的事情,而何高就是一個絕佳的人選。


    隻是讓陳木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他剛到浮雲監獄外麵大門,就發生了交通事故。


    一輛從浮雲監獄內疾馳而出的路虎攬勝,沒注意到薑虎的車,直接迎麵撞了過來,好在關鍵時刻,薑虎打了一個九十度大彎,要不然就不是小剮小蹭那麽簡單了。


    “陳主任,你沒事吧?”薑虎的頭撞了一下風向盤,輕微流血。


    “我沒事。”陳木也隻覺得腦袋一陣眩暈,幸好沒有傷到。


    而這時,從路虎攬勝車下來一名紋龍刺虎的花臂光頭,兇神惡煞地朝薑虎的車走來。


    “他媽的,你們是不是眼瞎?開著什麽破玩意,還來擋老子的道。”光頭用手狠狠錘向薑虎的引擎蓋上,直接把引擎蓋給幹得翹起來了。


    大眾寶來,特別是老款的,外殼本身很堅硬,但在這個光頭麵前,好像也不太夠用,很明顯這個光頭力氣很大。


    “我們是正常行駛,而且車速也很慢,基本是停下來了,而你的車速嚴重超標。”


    “難道你不知道路口,應該減緩慢行?為什麽偏偏加速行駛,你們需要負全責。”薑虎下了車,看了一眼兇神惡煞的光頭,臉色陰沉道。


    薑虎雖然有些忌憚眼前這個光頭,但他並不畏懼,再怎麽說曾經也是學校武術協會的會長,打架還是不懼的。


    這個光頭一上來就罵他,要不是考慮到領導還在車裏,薑虎還真想試一試。


    “哪裏的黃毛小兒,敢跟你江爺如此說話?”光頭大漢一個拳頭,毫無征兆朝薑虎的頭砸了過來,說動手那是不帶任何猶豫的。


    薑虎麵色一僵,閃躲已經來不及,主要是他嚴重高估了這光頭大漢的素質,動不動就打人,還是在監獄大門口啊。


    危急時刻,一道人影衝到薑虎麵前,一個擺腿,準確無誤地踹在了光頭大漢的腹部,一腳將其踹開。


    “光天化日,你還想動手打人?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陳木麵色一冷,幸好他下車之後,就一直注意著光頭的舉動,否則薑虎這一拳估計要白挨了。


    “你他媽的,敢打我?”光頭大漢明顯也沒有防備,就被一個年輕人給踹飛,怒不可言就要上前。


    而這時候,看守監獄大門的兩名保安立馬衝了出來,帶上了警棍,一路跑到了光頭大漢跟前,帶著討好的語氣:“江爺,冷靜冷靜。”


    “去你媽的,冷靜你媽個傻不拉幾玩意!”光頭大漢猛地一巴掌,將一名保安給扇飛了出去,竟然直接把人給扇暈了。


    另外一名保安畏懼地後退,指著上麵的監控探頭,這才讓光頭大漢停止了對他下手的衝動。


    陳木臉色陰沉看著這一幕,這光頭大漢太目無王法了,而且他也注意到了,路虎車裏還坐著一名中年男子。


    “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狗東西,今天我就讓你們知道,得罪我江爺的下場是什麽!”光頭大漢怒氣衝衝朝陳木走了過來。


    薑虎第一時間擋在了陳木跟前,同時拿出工作證件:“我們是紀委的,你還敢行兇?”


    光頭大漢動作微微一頓,緊接著更是猙獰一笑:“紀委好啊,我揍過公安,打過幹部,還沒有抽過紀委,來得好!”


    “小江,夠了,還不快給兩位紀委的同誌道歉!”說時急那時快,那名中年男子剛好從路虎上麵下來,阻止了光頭大漢的粗暴行為。


    “好的,高鄉長!”原本兇神惡煞的光頭大漢,在這名中年男子麵前,卻乖巧得像條狗。


    “兩位同誌,實在抱歉,我是元後鄉鄉長高彬,這是我的司機廖江。”中年男子主動向陳木走來,做了一個自我介紹。


    “高彬?”陳木心頭一震,目光如炬地注視著眼前這個中年男子。


    陳木萬萬沒想到,他與傳說中的元後鄉鄉長第一照麵會在監獄門口。


    “鄉長就了不起嗎?鄉長的司機就可以無視交通狀況嗎?就可以隨意打人嗎?”薑虎憋著一股火,可是他話說完之後,就知道自己衝動了。


    元後鄉,那不是陳木主任即將要去赴任的地方嗎?高彬,不就是執掌了元後鄉三十年之久的鄉長嗎?


    “你他媽的是不是想死啊……”廖江頓時怒視薑虎,而薑虎本身就年輕氣盛,一點就爆,他毫無畏懼與對方直視。


    “老子讓你閉嘴沒聽到嗎?”高彬忽然轉身給了廖江一巴掌,挨了一巴掌後的廖江算是徹底老實了下來。


    “實在不好意思,因為鄉裏有個緊急會議需要召開,所以剛才開車的速度快了,主要責任在於我們,這是修車費用,你看夠不夠?”


    高彬從公務包裏,取出來一疊錢,不多不少,正好一萬塊。


    零幾年的大眾寶來,也現在也就值個萬把塊錢吧,這一萬塊幾乎是可以買下整輛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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