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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躺在浴缸裏,將頭埋到了水底下,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樣,幸虧我發現得早,不然少爺可能都溺死了!”


    管家說罷長長地歎了口氣,低下頭,麵上盡是心疼。


    沈玉心看著他的樣子,心情突然沉重了起來。


    她沒想到,方木生竟然還有這麽一段過往。


    她知道管家是看著方木生長大的,將方木生更是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孩子看待,想起方木生差點兒自殺的事情,心裏肯定非常難受。


    她想安慰她幾句,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恐怕,她根本就沒有那個立場去說什麽。


    畢竟,如今她也是一個狠狠地在傷害著方木生的人。


    但是,她該怎麽辦呢?


    就像管家說的,方木生失去了父母哥哥,狀態真得很糟糕,但是,即使如此,那也抵消不了方木生對她和沈念久的傷害。


    眸光閃爍了幾下,沈玉心皺了皺眉,嘴唇抿緊了些,最終還是沒發一言。


    見沈玉心一直沉默這,管家得心裏也是有些小小的失望的。


    但是他也知道,即使他想通過說這些事情來讓沈玉心對方木生稍微好一些,但是說實話,他這樣做,其實並不對。


    畢竟,就算方木生以前真得受了很多苦,但是他也沒有理由去傷害別人。


    雖然他也知道,自家少爺對沈玉心多麽看重,一切的傷害都是無心為之,有時候也是控製不住自己,等到傷害了沈玉心之後也會萬分愧疚。


    但是,這些傷害就像是往木板上釘釘子一樣,即使以後道歉了,將釘子拔出來了,木板上還會留著那個殘破的洞口,無法消失。


    但是,人心總是偏的,即使管家知道,這樣做其實對沈玉心很不公平,因為不管是方木生大哥的死,還是方木生的自殺傾向,都和沈玉心沒一點兒關係。


    但是,在沈玉心和方木生之間,他明顯要跟後者更為親近。


    所以,即使他的行為很無理,很自私,他也希望能盡他最大的努力,讓沈玉心對方木生好上一些。


    當然了,對於沈玉心得性格,他也是知道一些得,光靠著他說得那些話,沈玉心根本不可能突然愛上方木生,並答應跟他相守終老。


    她可能隻會心軟那麽一下,過了不久又會恢複成平時的冰冷麵孔――隻對方木生的冰冷麵孔。


    所以,他還想再努力一把,至少,沈玉心能對方木生更好一些,或是,對他好的時間能長一些。


    看著方木生的狀態越來越糟糕,管家實在是很心痛。


    那可是他親眼看著的,在自己身邊一點一點長大的,被他視若親人的孩子。


    管家頓了頓,深深地閉了閉眼睛,腦海中又浮現出那令人痛苦得一幕幕,還未開口,鼻子已經發酸,隨即眼前又朦朧起來。


    清了清嗓子,強壓下心頭激動的情緒,管家的喉結艱難地動了幾下,方才帶著鼻音說道。


    “那天之後,小少爺雖然被搶救了過來,醒過來以後,意誌卻是更加消沉了。”


    “他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後來發展到了很嚴重的地步,隻能靠這吃安眠藥才能入睡,即使那樣,睡夢中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往往是睡到一半兒便突然驚醒,然後下意識地搖鈴鐺,等到我和傭人們趕到的時候,便見小少爺一個人窩在被子裏瑟瑟發抖,嘴裏說著胡話。”


    “雙目無神地看著白色的牆壁,看起來可憐極了。”


    “後來,我們發現了小少爺在服安眠藥,怕他出什麽事情,便找來了醫生為他檢查,結果……”


    管家頓了頓,眼睛泛紅地看著沈玉心,聲音顫抖地說道:“結果,小少爺被檢查出來,患了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


    沈玉心聞言一愣,瞳孔驟然緊縮。


    雖然她早就猜到,方木生可能是患了心理疾病,但是自己猜出來跟被確診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她自己猜猜卻像是因為討厭方木生所以衍生出的假想,但是經過管家說出來,經過醫生確診的結果,則更是像給方木生判了死刑。


    管家後來說的什麽,她已經聽不進去了。


    此時她的腦海中,淨是她出國五年後迴來,第一次遇到方木生時,他臉上那依舊燦爛的笑容。


    那個時候的方木生,眼中雖然多了一絲商人的精明,本性卻還是無比善良的。


    最起碼,在沈玉心看來,那時候的他,還是一個正常的人,根本就不像管家說的那樣,竟然患了心理疾病。


    隻能說,在商海中沉浮了幾年,方木生變得圓滑了不少,精明了許多。


    但是,管家所說的又是那麽真實,簡直讓她無從懷疑。


    方木生和方家大少爺的感情,她也是了解一些的。


    早在她和方木生都在國外上學的時候,兩人熟識不久,方木生便告訴她,他有一個多麽厲害多麽疼他的哥哥。


    當時沈玉心還非常得不以為然,覺得那個方大少要是真疼方木生,怎麽舍得讓方木生背井離鄉,到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上學。


    那時候她被沈父送出國的時候,便明白了沈父的心思。


    將她送去國外上學,說是深造,說是補償她,其實隻是覺得她礙事兒而已。


    也因此,缺愛的她心思變得越來越敏感,對於方木生的話隻是聽聽笑笑,心裏卻是非常不以為然的。


    她甚至想過,方家大少爺之所以將方木生送出國去上學,不過是覺得他礙事兒而已,方木生一走,他這個方家繼承人的位置就坐的更穩了。


    直到有一天,方木生的哥哥出國來看他,她也有幸見過一次。


    看到兩人的相處模式,沈玉心不得不承認,放家大少爺對自己唯一的弟弟真是好得沒話說。


    本該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竟然為了自己的弟弟下廚做飯,也不像一般的小姐少爺那樣總是害怕被油煙熏壞了皮膚。


    就像沈父另外那幾個孩子一樣,一個個得虛榮得可以,看起來就令人作嘔。


    而方木生在方家大少在的時候也一改起成熟的樣子,模樣跟小孩子也沒差,甚至還會發一些小脾氣,簡直就是個被寵壞的娃娃。


    沈玉心也曾經這樣打趣過方木生,但是方木生卻絲毫不在意,反倒是笑眯眯地看著沈玉心,一臉的幸福模樣。


    看得沈玉心直咬牙。


    隻是,她沒想到,在她離開的那幾年,方家大少爺,竟然出事兒了!


    那個很愛很愛方木生,笑得一臉溫柔的大哥哥,竟然突然見不在了。


    沈玉心覺得,經曆了這種事情,就算是她也很有可能崩潰的,就像當初失去了外婆一樣。


    他們,都是最重要的人。


    所以,在某些時候,沈玉心覺得,她還是能夠體會方木生的感受的。


    而且,她也由此想到,或許,方木生的性情多變,做事衝動可怕,便是那件事去留下得後遺症。


    沈玉心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起頭,看向管家說著。


    “他……現在還再吃那些藥嗎?”


    沈玉心沒有明白地說出那些藥是什麽藥,因為她雖然在心裏想過無數次,方木生可能得了病,但是,讓她親口說出方木生心理有病,她還是說不出口。


    不得不說,管家的話的確是起了作用,起碼沈玉心會因為她的話,而對方木生寬容很多。


    而那些被沈玉心強壓在心底的過往,那些美好的日子,也像是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了芽。


    這種情況,其實很可怕,因為,沈玉心很可能因為這個,便對方木生原諒幾分。


    可是,發,方木生對她和念久所做的事情,分明是不可原諒的。


    隻是,她也沒辦法,她到底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


    管家並不知道沈玉心心裏的想法,隻是一聽到沈玉心這麽說,他便知道自己得目的總算是達到了一些。


    最起碼,沈玉心對方木生的事情有了反應,這樣就說明,方木生在沈玉心的心裏,總算是有了一些位置。


    而在往後的日子裏,沈玉心對方木生很有可能會好一點兒。


    少爺一定會很高興的吧!


    畢竟,他那麽喜歡少夫人!


    管家這樣想著,麵上浮現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急忙對著沈玉心迴答道。


    “嗯,少爺還在吃那些抗抑鬱的藥……”


    沈玉心的話雖然沒有說明白,但管家卻是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隻是,一想起因為沈玉心來而被方木生藏起來,隻能偷偷摸摸地吃的藥。


    管家的眼睛便酸脹無比,心裏也是如針紮一般地疼著。


    管家攥緊了拳頭,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接著道:“隻是,自從少夫人住進來之後,少爺便把那些藥藏到了隔壁房間的抽屜裏,一直用鎖鎖住了。”


    “隻在半夜少夫人睡著的時候,少爺才會起身去隔壁房間吃點兒藥,因為他最近一天比一天煩躁了,他怕有一天,會控製不住自己傷了您。”


    “隻是沒有想到……”


    管家說著說著便停了下來,後麵的話沈玉心倒也猜到了。


    即使方木生再不願意傷到她,這迴還是將她推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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