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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


    沈玉心一身肉色長裙淡妝出席,在人群中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這是她的自我掩藏之法,今天的主角不是她,她更不想因為光彩奪目而招來那些人的惦記,也不想應付他們。


    她拿著紅酒杯,將自己藏身在那片昏暗中,看著歐啟科在人群中應付自如,他渾身散發著文藝氣息,往那兒一站,不需任何言語,就成了這個宴會的中心,大家紛紛向他聚攏。


    也許很多人都以為這些人是被他身上的文藝氣息所吸引,卻不知十個中有八個身上充滿了金錢的銅臭味兒,還有一個是為了敷衍了事,唯獨隻有一個是真正的和他臭味相投。


    人生知己難求,若真能找到一人也就足以。


    這種宴會不過是將所有想要投資的人聚攏,而沈玉心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兒,隻是以防萬一歐啟科會突然有什麽變動或者需要,做了他兩年的助理,他難免落了些文人的老毛病,而沈玉心是那個唯一能懂他,替他解決問題包他滿意的人。


    沈玉心暗自退下,來到安靜的陽台,曾幾何時,她也是裏麵那種場合的主角,但是直到一天,她突然就覺得厭煩了,往後再參加這種場合,就隻是為了工作,為了生存,而且更是能避則避之。


    她拿著酒杯輕輕靠著欄杆,手中拈著酒杯輕輕的搖晃,酒杯中的紅酒輕輕的來迴晃蕩,她望著眼前的黑暗。


    剛才在人群中,好像沒有見到他,難道……不來了?


    “玉心?”


    沈玉心循聲望去,臉上驚喜的表情僵住,“是你。”


    “玉心,真的是你。”方木生高興的上前抱住她,沈玉心一驚,張著雙臂沒有迴應他。


    過了五年的時間,方木生已經成熟到能夠獨當一麵,她覺得沒必要讓他再對自己心存誤會。


    正在找尋沈玉心的歐啟科恰好看見陽台上發生的一幕,雙眼警惕的一眯,眉毛一蹙。


    這個男人又是誰?


    “好了,現場還有這麽多人在,被他們看見對你影響不好。”沈玉心拍拍他的後背。


    “我才不在意。”嘴上這麽說,他還是依依不舍的鬆開抱著沈玉心的手,臉上是再次見到她的意外和驚喜,睫毛彎彎,“聽說你又離開,我都急死了,以為又要過了五年才能再見到你,滿世界的派人找你,原來你在著名華人導演這兒,難怪找不到你,這幾天你過的怎麽樣,還好嗎?”


    沈玉心輕輕一笑,“還是這麽囉嗦,今天怎麽會在這兒?你也投資娛樂產業?”她轉身背靠著欄杆麵對著方木生,右手摟住左臂,將紅酒杯湊到嘴邊輕輕啜了一口。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那些東西都不重要,你怎麽會在導演的家裏?是在為他工作嗎?”他問。因為關心,眉毛緊蹙,白皙的臉緊皺,端正的五官揪在一起。


    沈玉心淡淡看了他一眼,應道:“好了,緊張什麽,這些天我過的挺好的,吃得好睡得好,你就放心吧。至於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這事說來就話長了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以後有時間我再慢慢講給你聽。”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方木生無比真誠的說:“你要是真的想讓我放心,那就跟我走。你可是堂堂的沈玉心,這些活兒不是你該幹的。既然你決定了離開江遠恆,那就由我來照顧你,我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絕不讓你吃苦受罪。”


    他說著伸手拉住沈玉心握著酒杯的手,拉著她往外走。


    誤會了,他以為我是在歐少家幹活的下人。


    雖然離開江遠恆,可為什麽要讓他來照顧?他怎麽就不明白呢,我對他沒有感情,明說也說了,他怎麽還是這麽死心眼呢!


    看著他心疼的神情,沈玉心有些不忍心,可還是不得不拒絕,“木生,我不會跟你走的。”


    方木生傷心迴頭,眼底盡是失落,“為什麽?”他低沉的聲音滿滿的失落。


    他們走到了門口,沈玉心另一隻手拿過酒杯,轉身把他又拉迴陽台那陰暗的一角。


    “玉心,為什麽?難道你還不懂得我的心意嗎?在這個世上,沒有人能比我更懂你,也沒有人能像我這般愛你,愛你到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難道我的心你都感覺不到嗎?”方木生變得有些激動,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沈玉心眼神淡淡的看向他,沒有說話,等待他冷靜下來。


    就像方木生說的他了解她,就像她現在的這個神情,他知道沈玉心不希望他再繼續說下去,他的雙手重重的拍在欄杆上,難過的低下頭,深深的吸了口氣。


    “對不起。”他說。


    沈玉心想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在將傷害減到最小的情況下,可他好像有種不到南牆不迴頭的強韌,麵對方木生,她是無奈的。


    正因為方木生最懂她,所以她不想欺騙,不想他們之間連朋友的資格都失去了,所以處理他們之間的事情,她從來都是小心翼翼,可結果……


    “木生,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我在這裏生活的挺好的,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顧,我能照顧自己也能照顧好念久,真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們。”她說。


    沈玉心身上女王的倔強又迴來了,方木生知道她心裏沒有他,可即便是那樣,他也沒辦法再忍受她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就像五年前那樣,突然悄無聲息的消失,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滿世界找不到她的人,沒有她的消息。


    五年……整整五年時間,他沒有停止過一天的尋找,唯有忙碌的工作才安慰他想念她的心。


    不……不行,那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了。玉心,我不能讓你離開。


    “在想什麽?”沈玉心看到他眉頭緊蹙,一臉的痛苦,遲遲不說話,不禁問道。


    方木生迴過神,失去沈玉心的傷心難過湧上心頭,他猛地抓起她白皙的手,緊緊的抓著,“玉心,你跟我走吧,我不強迫你接受我的心意,隻要每天能看到你就好。你想要自力更生,沒問題,我不會攔著你,我都支持你,我隻想向從前那樣天天能見到你就好,行嗎?”


    木生,那樣的日子……迴不去了。我不能再耽誤你的幸福。


    沈玉心想要將手抽出來,方木生卻抓的更緊了,疼的眉頭一蹙。


    “你弄疼我了。”她說,臉上沒什麽表情,唯有皺起的眉頭看的出來。


    “對不起。”方木生又猛地鬆開沈玉心的手,“是不是很疼?對不起,我剛才一時心急,失了力道。”


    沈玉心放下酒杯,握著被抓痛的手,對方木生搖了搖頭,嘴角微微上揚,“沒事。”


    她倚著欄杆沒有再看身邊的方木生,而是望向眼前的那片黑暗。


    方木生看著她完美的側臉,那樣熟悉又那樣陌生,看她吃了秤砣鐵了心,心裏雖不甘心,卻也不想勉強她,和她並排站著,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明明什麽都看不到,兩個人卻看得很專注,一動不動。


    良久,沈玉心見方木生好像冷靜許多他,她抬頭望向天空的星星,“木生,你看漫天的星星,它們都有著自己的運動軌道,日複一日的行走,在我們肉眼看來,它們近在咫尺,可其實它們互相之間隔著十萬八千裏,從來不曾有過交集,就算有過靠近也不會永遠停留在最近的那段距離,始終還是會分離,聽起來是不是覺得很悲傷?其實木生,能有你這個朋友,永遠不會分離的朋友,對我來說很重要,你知道嗎?”


    方木生一愣,她這是在暗示,暗示他們之間隻能……是朋友,嘴角苦澀一笑。


    “玉心,我不逼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證,不管去哪兒都必須告訴我。”他說。


    “好,我答應你。”沈玉心爽快應道。


    玉心,讓我看著你離開,看著你迴到江遠恆的懷抱,我做不到。但是我願意等,不管是五年、十年……我都會等你!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看到的。


    “心兒。”


    這個熟悉的聲音……沈玉心聽到這個稱唿,眉頭一皺,迴頭看向門口的歐啟科。


    他搞什麽?怎麽叫的這麽親昵?


    方木生轉身也見到歐啟科,歐啟科親昵的稱唿讓他不自覺的望向沈玉心。


    沈玉心尷尬的一笑,不知道要怎麽解釋,看歐啟科的神情,像是有事要說,她於是跟身邊的方木生小聲說:“可能有事找我,我過去一趟。”


    方木生點頭。


    沈玉心走到歐啟科身邊時,兩個男人互相微微頷首,然後歐啟科轉身就摟住沈玉心的肩膀走開。


    “歐少,你這是?”沈玉心微微仰著頭看向歐啟科,不懂他的心思。


    “看不出來啊,替你解圍啊!我看那個人老是纏著你,怎麽你們很熟啊?什麽關係?”歐啟科嘴角淡淡的笑容,一副我幫了你,你要迴報我的表情。


    “他……是一個好朋友,從小就對我很好很照顧的朋友。”沈玉心說這話時語氣很堅定,嘴角是淡淡的笑容。


    見到她的神情,歐啟科不禁往陽台那邊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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