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留夏下樓的時候,沒拿手機。


    不過手邊就有她和王媽交流的小本本。


    許留夏拿過來:“是陸衍沉讓你傳達的?”


    聶桑還是微微笑著,“不是。”


    許留夏也跟著笑了笑:“下不下微信,我會看著辦的,辛苦聶秘書了。”


    聶桑從前對許留夏不了解。


    她的存在,也不在她的工作職責之內。


    隻是最近因為某個人,許留夏忽然進了她的視野。


    聶桑雖然聽說過,許留夏被找迴京市之後,為了搶陸衍沉幾次三番對許珍妮動手,還差點殺了許珍妮。


    但聶桑這人,一向眼見為實。


    她處理完老陸總交代下來的事,迴到國內時,許留夏和陸衍沉已經結婚了。


    聽說的事不算數。


    聶桑對許留夏的印象,隻有沒什麽攻擊性,是個為了留陸衍沉在身邊,什麽都豁得出去的漂亮花瓶,重度戀愛腦。


    今天這份早餐,也不是非得她來送。


    她就是想見許留夏一麵。


    “是我多話了。”聶桑斂起笑容,再度畢恭畢敬起來,“我還要去接珍妮小姐做產檢,就不打擾了。”


    許留夏眼底暈開笑意。


    聶桑是千年的狐狸。


    她和許珍妮勢如水火,她不可能不知道。


    這話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聶桑什麽目的許留夏不知道。


    拈酸吃醋不大可能。


    她和陸衍沉結婚都三年多了,聶桑真有心,等不到現在。


    許留夏也懶得去猜。


    她拱她的火,自己不接招,就算這一拳打在棉花上了。


    “好,慢走。”


    聶桑看著許留夏無波無瀾的樣子,神色未變,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出門時,老陳正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吃早飯。


    也是聶桑帶來的。


    “好歹在車裏吃,地麵還結著冰呢。”聶桑道。


    老陳笑嗬嗬:“我皮糙肉厚,哪兒都是坐,少奶奶醒了嗎?”


    “嗯。”聶桑點頭。


    “那挺好,正好吃上熱乎的早飯!這家的味道真不錯,咱也算是沾了少奶奶的光了!”老陳笑容憨厚。


    聶桑半垂著眼眸看老陳:“夫人看起來和從前不大一樣了。”


    “有嗎?我沒覺得呀?”老陳依舊樂嗬嗬的,“聶秘書你還要帶珍妮小姐去產檢呢,時間可不早了,得抓緊些!”


    “嗯。”


    聶桑沒再繼續提許留夏。


    走的時候,叮囑老陳年紀大了就注意些,別凍著。


    等聶桑走了。


    老陳斂起笑容,這小妮子野心越來越大了。


    兩人明明分工合作,她突然關心起了少奶奶,明明還要去陪許珍妮做產檢,都不忘了到少奶奶跟前獻殷勤!!


    她手底下那麽多的人,早餐讓誰來送不行?


    非得自己來?


    還打聽起了少奶奶的事兒。


    走的時候還點他年紀大了!!


    年紀大了,就要被她搶飯碗?


    門都沒有!!!


    聶桑走後,許留夏慢吞吞吃了早餐。


    早餐裏有一份小餛飩生包。


    雖然沒有療養所做的好吃,但許留夏也算吃到了這幾天來,最可口的一餐。


    早餐後。


    她迴了臥室,拿起手機要下載微信。


    視線卻先停留在了短信那裏。


    又有三條新的信息未讀。


    她想到了昨晚的郵件,趕忙點開。


    果不其然,三條未讀都來自郵件。


    她心跳如雷。


    三封郵件都來至於z先生。


    許留夏一條條點開,還是三條事故現場的視頻。


    第二條視頻裏甚至有一瞬拍到了陸衍沉的側臉。


    最後一條,則是一具具屍體被抬走的場景。


    三條視頻都隻有三四秒鍾。


    但信息量巨大。


    許留夏捏緊了手機。


    緩了緩,她快速將這三條和昨晚的那條視頻一起,保存在了郵箱的加密空間內。


    然後清理幹淨網頁瀏覽記錄。


    這才下載微信。


    剛登錄上去,信息就湧了進來。


    許留夏直接找到陸衍沉的微信,不久之前,陸衍沉問她醒了沒。


    “醒了一會兒了,聶秘書送了早餐來,很好吃。”


    “聶秘書說你晚上要迴來吃晚餐,我做海鮮飯給你吃好不好?”


    消息才發出去。


    許留夏心想,怎麽也得等一會兒,正要去換衣服。


    陸衍沉秒迴。


    “讓王媽做,你好好休息。”


    “沒事,我想做給你吃。”許留夏迴,自己都覺得雞皮疙瘩掉一地。


    愛與不愛真的好明顯。


    換了是從前,她哪裏會掉雞皮疙瘩。


    不抱著手機笑爛一張臉,就算不錯了。


    “好。”陸衍沉迴。


    許留夏長吐出一口氣。


    快速換好衣服,確認錢包裏還有一些現金,這才下樓去找王媽,陪她去買海鮮。


    老陳聽說許留夏要給陸衍沉做晚飯。


    那是笑得合不攏嘴。


    少奶奶這別扭可算是鬧完了!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少奶奶不鬧騰了,少爺的心情就好了,少爺的心情好了,大家都有好日子過!


    許留夏讓老陳開車去了京市最大的生鮮市場。


    這兒好的壞的,進口的國產的食材應有盡有。


    重點是大。


    許留夏端出一副好妻子的樣子,精挑細選買了食材就準備迴去。


    去停車場的路上,路過一家藥店,她想到什麽似的,悄悄給王媽寫了一張便簽。


    王媽紅了臉。


    示意許留夏去。


    老陳要跟著。


    王媽拽住他,把便簽給他看。


    “家裏沒安全套了,我去買兩盒。”


    老陳輕咳兩聲,倒是沒跟進去,不過視線透過藥店的玻璃櫥窗,一直盯著許留夏。


    但凡她有一秒鍾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他就立刻進去找人。


    好在,許留夏在貨架上拿了東西,徑直去了收銀台結賬。


    快速結完賬,把買到的東西放進包裏,立刻就出來了。


    老陳把心放進了肚子裏。


    又是一副樂嗬嗬的憨厚模樣。


    *


    差不多時候。


    陸衍沉那邊,已經光速處理好了,工地坍塌事故中死傷者的賠償事宜。


    傷亡的工人,大多都來自底層。


    家屬傷心歸傷心,也有上來就要鬧的,但看過賠償金額後,又紛紛安靜了下去。


    如果鬧事,該賠的也賠,但一切按照法律依據來。


    律師也幫他們算好了法律範圍內,最多的賠償數額。


    如果不鬧事,會多給5倍。


    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日子總還要過。


    十一點前,所有受害者家屬接受和解,簽了和解書。


    陸衍沉站在落地窗前。


    看著那些家屬或傷心到需要人攙扶才能行走,或開心得隔老遠都能看見笑容,仿佛不是死了親人,而是中了大獎。


    他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這次死了22個人,重傷3個,他付了六千多萬和解。


    人命和錢。


    背後的始作俑者,都得賠。


    許珍妮在此時打來了電話。


    陸衍沉接起。


    那邊傳來許珍妮愉悅的聲音:“阿衍哥哥,我做完產檢了,醫生說寶寶發育得很好,非常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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