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周五閆主任辦酒,周日張同誌辦酒,這是好事成雙啊!恭喜!


    閆主任打算在哪辦,廠食堂嗎?”


    “對,我和小郭幹事都是機械廠職工,在廠裏辦酒最方便。咳咳......”


    閆成科再次咳嗽起來,咳得脖子又紅又腫:“那行,你們忙,我先迴辦公室了。”


    本來,閆主任的辦公室,跟他們屬於套間。閆主任在裏麵的小間,其他員工在外麵大間。


    可自打閆主任被下藥,身體就一直不是很好。他怕影響其他人工作,主動請辭辦公室主任的職位。


    是苗守軍挽留,又給他安排了個偏僻的辦公室,閆成科才能繼續在辦公室發光發熱。


    他雖身體不好,頭腦卻十分清明。在沒有培養出接班人之前,是最好的辦公室主任。


    喬蔓蔓見他離開,小跑著去找郭有鳳:“有鳳姐,恭喜你啊!”


    “蔓蔓,你沒受傷吧?聽苗廠長說你救了他,可把我們嚇壞了!”


    “沒有沒有,我好得很!”說著轉了個圈,讓她看清楚。


    郭有鳳看著她白皙紅潤的臉頰,羨慕的不得了。


    以前想著,能生孩子就好。經曆這麽一遭,覺得平平淡淡、平平安安也不錯。


    喬蔓蔓從兜裏拿出一個小罐子:“有鳳姐,你瞧,這是什麽?”


    “啥啊?”郭有鳳接過罐子,發現上麵沒文字,有些好奇。


    “橘子粉,從省城帶迴來的。你杯子呢,咱們衝點嚐嚐!”


    郭有鳳點頭,扭頭去拿搪瓷缸。


    喬蔓蔓扭開蓋子,往搪瓷缸裏倒了些橘色粉末,問:“暖水瓶在哪?”


    “不用,你坐著,我去拿!”說著離開,到外間辦公室拿暖水瓶。


    說實話,郭有鳳現在有些驚弓之鳥,吃食啥的,但凡離開視線,都不會再入口。


    可她信任喬蔓蔓,所以想也沒想離開。


    喬蔓蔓呢,手指拂過搪瓷缸,一些迴春丹粉末落入其中,消失無蹤。


    喬蔓蔓剛給自己倒了些橘子粉,郭有鳳就進來了。


    往搪瓷缸裏倒熱水,隻一瞬,辦公室裏就飄出了香甜的味道。


    兩人坐在辦公桌前小聲說話,等水涼了,笑著喝完,分道揚鑣。


    郭有鳳看著窗外的枯枝敗葉,感覺自己的身子,跟冬天的樹般凋零。


    羨慕喬蔓蔓的生機,感覺她像春夏之際的太陽,熱烈灼目。


    不知道是不是橘子水的甜,撫慰了內心的苦澀。


    這一上午,郭有鳳沒怎麽咳嗽,身子也鬆快許多。


    中午,喬蔓蔓迴家吃飯。一大碗土豆燉牛腩,配上一小碗米飯,吃得心滿意足。之後小憩一會兒,就又該上班了。


    下午找機會給閆成科服了一點迴春丹粉末,稍微清理一下他身體裏的沉屙。


    喬蔓蔓知道自己不會留很久,所以抓緊時間寫計劃書。


    一個個新奇玩意兒躍然紙上,喬蔓蔓希望這份計劃書,能讓陽縣機械廠挺到改革開放以後,能多庇護廠裏職工幾年。


    時間一點點過,很快到了周五。


    即便今天要結婚,閆成科、郭有鳳還是照常上班。隻在上午請了半個小時假,去民政局領了個證。


    來到辦公室,紅著臉接受大夥兒的恭喜,閆成科、郭有鳳有種恍惚感。


    很快到了中午,一群人急匆匆往食堂走。會計在門口記賬,過來參加婚禮的,多少會給點禮金。


    多的一塊兩塊,少的一毛兩毛。喬蔓蔓跟兩人關係好,上了一塊錢禮金,還送了一對兒紅枕巾。


    紅色喜字、鴛鴦刺繡,讓不少姑娘眼紅,問她哪裏買的。


    喬蔓蔓借口說是省城帶迴來的,姑娘們羨慕,卻也隻能遺憾搖頭。


    一群人坐到座位上,苗廠長親自主持婚禮。


    簡單介紹了下閆成科和郭有鳳,讓兩人朝領導畫像鞠躬、宣誓,再發表感言,流程就算結束了。


    很快,也就十來分鍾。大夥兒哄笑著鼓掌,祝福他們白頭偕老。


    食堂師傅給大夥兒上菜,喬蔓蔓發現,竟有兩葷六素。


    葷的有紅燒排骨、土豆燉肉,素的有土豆絲、大白菜、蒸南瓜、煮粉條、炒木耳、燒豆腐。


    算得上大手筆。


    盤子剛剛放桌上,大夥兒就哄搶起來。喬蔓蔓隻慢了一瞬,紅燒肉就沒了。


    不過她的目標是紅燒排骨,眼疾手快地搶了兩塊兒肉多的。


    隨後吃了點素菜,放下筷子。


    “小喬同誌,怎麽吃這麽少?瞧你這小身板弱的,將來不好懷孕!


    來,嚐點粉條!”


    喬蔓蔓尬笑著婉拒:“早上吃多了,肚子有些撐。謝謝春花姐!”


    姚春花不介意,隻說喬蔓蔓沒福氣。這麽好的席,她竟然隻吃這麽兩口。嘖嘖,浪費哦!


    喬蔓蔓也不生氣,跟大夥兒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直到將近一點半,才慢悠悠迴辦公室。坐著歇會兒,無縫上班。


    就聽辦公室其他同事朝張書翰打聽:“你家準備了幾個菜?”


    張書翰有些尷尬:“一葷七素。我家肉票有限,隻買到十斤肉。讓大家失望了。”


    “咳,說的啥話,能有個肉味兒就不錯了。那鄉下人家,多的是娶媳婦兒不辦酒的。


    張同誌別介意我口無遮攔!”


    張書翰點點頭,表示理解。可難免感到局促。


    距離主任辦酒這麽近,是他沒想到的。可日子都定下來了,總不能因為這麽點小事,就推遲。


    不推遲,又難免被人比較。真煩人啊!


    喬蔓蔓這人心善,給張書翰使了個眼神。


    張書翰秒懂,下班磨蹭到最後,壓低聲音問:“小喬同誌,你有渠道弄到肉?”


    喬蔓蔓說:“肉不成,豬都年底殺。不過,我家鄉下的,能幫你收些雞蛋。一個五分不要票,你要不?”


    “要啊,當然要!”雞蛋也是葷菜,每桌添個炒雞蛋,宴席規格能上幾個檔次。


    “你要多少,我迴去幫你張羅!”


    “有多少要多少!”張書翰想了想,從兜裏掏出十塊錢:“喬同誌你看著收,多退少補。”


    “行!”喬蔓蔓收下大團結,背著帆布包離開。


    張書翰關窗鎖門,笑容憨憨。


    迴家跟父母匯報這個好消息,張父張母誇他做得好:“你那同事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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