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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沒成想,池月這一迴是鐵了心要整治他,是以半分情麵也不想給。


    “池淵,不是我沒有給過你機會,隻是你不曾好好珍惜而已。”池月冷笑連連,“要我通融也可以,那麽咱們就說好,這五百兩,不限期限,每年年底你隻要給我三兩銀子便可。你若償還不清,便叫你兒女繼續償還,替你還清債務為止,如何?”


    見池月竟不想將他拉迴作坊裏做工,也沒叫他一口氣將這五百兩銀子償還,池淵頓時舒了口氣。


    可轉念一想,出去做工,一年到頭最多也不過賺個五六兩的銀錢,除去日常花銷,年底也不過剩下二三兩銀子。一下子便要將家底全部拿去還債,還是年年還,到死也還不清的,這份壓力依舊沉重。


    可這畢竟已是池月給了他難得的通融,他再不知足,惹得池月惱火之下狀告去官府,那麽他豈不又免不了牢獄之災?


    權衡半晌,他到底認命似的點頭,“好,我答應你就是。”


    在池月的要求下,兩人前去池月家裏,將兩人的協議寫得一清二楚,簽字畫押,池淵方才惺惺離去。


    路上,池淵千迴百轉,細細琢磨著。


    此時麵對五百兩的重壓,他權且應下來,過後再拿著李家曾經給他的,手頭的那二百兩銀子,如池月一般做個小生意什麽的,何愁財不能生財,一年下來賺他個幾十兩,上百兩銀子?


    如此,他也有了出頭之日,在池月等人麵前也好抬得起頭來。


    想到這裏,他心頭的重壓漸漸地減緩許多,準備迴去便同秀秀商議,做個什麽生意,來錢來得快些。


    這想法如鞭笞一樣抽打著他,令他腳步急速如風地往家裏趕去。


    聽聞池淵又要做生意,秀秀忙不迭地搖頭擺手,“不行不行,娘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要我盯緊了你,切莫再叫你趟那商場的渾水。你忘了頭一迴你做生意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兒了嗎?你沒有如池月那樣做生意的頭腦,更沒甚本錢,咱們這個家可被你折騰不起了!”


    被秀秀拿來同池月比較,將他一頓痛貶,池淵原本尚且理智的心,立時如被添了薪柴般,隱隱的火苗蹭地燃成了大火,眉眼間也是一片熊熊炙熱的怒氣,“秀秀,想不到你如此瞧我不起,看我如此孬種不中用!頭一迴做生意我是賠了,可那隻是一場意外導致,我們不做那意外橫生的生意,也不與旁人合夥不就行了?哼,這次我非叫你們瞧瞧我池淵的真本事才行,今後再也叫你們不敢說我孬種,說我不如池月那丫頭!”


    “我沒說你孬種呀?”秀秀隻覺委屈,“我隻是說咱們安安穩穩過日子,種個田養養雞,再去外頭做些小工賺些額外的銀錢,便也足夠養活咱們這個小家了,幹嗎非得去趟商場上的渾水,經受那重重的風險呢?出去做生意,指不定就有什麽事故,便傾家蕩產,叫咱們連孩子也養不起了呢!淵哥兒,你可清醒清醒吧,莫要再做那發家致富的美夢了!”


    可秀秀越是這樣說,池淵越是覺得她不理解他,處處打壓他,也愈發懊惱怨憤。


    他索性一甩袖子,起身忿忿地道:“該清醒清醒的是你!你們女人家,膽小怕事,才做不成什麽大事業,我若聽你們的,一輩子也翻不得身,抬不起頭來!哼,我的事你別管,還是我自個兒去處置吧。”


    臨走時,他又迴身悄聲囑咐,“這件事兒先別告訴爹娘,等我賺了錢,再告訴他們不遲。你跟咱們的寶貝兒子,就在家裏等我的喜訊吧。”


    說著,不由分說地出門去了。


    “淵哥兒!”秀秀在屋裏大喊,“你迴來!”


    喬氏在院子裏喂雞,聽聞秀秀的喊叫聲,不耐煩地嚷道:“嚷什麽嚷?整日裏就知道吃喝拉撒,丁點兒活都不幫我幹,還想著叫你男人也不出去做活兒,隻在家裏陪你嘮嗑怎的?你這個懶女人,不過是懷上了我家的種子,便作威作福起來,我們全家人都欠了你和你懷裏的野種還是怎的?”


    秀秀被喬氏一頓叱罵,到底將擔憂池淵的心思轉到當下來,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走到門口氣急敗壞地道:“你罵我懷裏的是野種?我倒要將你的話告訴給淵哥兒聽聽,瞧他怎樣說。”


    喬氏自知失言,卻也不甘示弱,又起身掐腰嚷起來,“我說了又如何?抓住我的一句話不鬆口,我說一句你能頂十句,你就這點子本事,沒旁的能耐了。哼,娶了你這個隻知忤逆婆婆的媳婦,可是我們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嫁到你們家,才是我倒了八輩子的血黴呢!”秀秀也同樣怒氣衝衝地嚷道,索性迴去自顧自地哭鼻子抹眼淚去了,還特意將哭聲放大了分貝。


    “哭哭,哭死你個懶婆娘!”喬氏繼續罵罵咧咧,也不管媳婦哭得久了,肚子裏的胎兒會怎樣。


    秀秀隻覺一肚子苦水無處傾倒,索性真的埋頭痛哭起來。


    池月同池馨等人前來縣城作坊上工,隻覺從所未有的輕鬆,下車時撲麵而來的風,也是從所未有的清爽怡人。


    從今日起,沒有了李家從中作梗,他們便可以重整旗鼓,使池家作坊得以滿血複活。他們隻管擄起袖子來大刀闊斧地幹,向著前方大踏步地走。


    這一迴,總得比之前做得還要好!


    下定了決心,池月便馬不停蹄地開始實行起心中的籌劃。


    招聘啟示再一次在作坊門前張貼起來。


    作坊裏已然有了四十幾名工人,池月索性定下,再招聘一百名足矣。


    到一個月試用期結束,再由其中挑選出尚且出色的五六十名來。


    這一次應聘者又是絡繹不絕,沒過十天半月,一百名工人便陸續招齊了。


    這迴也有柳少夫人的功勞。


    這幾日柳少夫人常常前來作坊裏,一坐便是大半晌,同池月交好的傳聞,很快在縣城內外市井之間傳播開來。這無形中為池家作坊增了不少威勢。


    李家作坊雖說同樣有有權有勢的靠山,薪酬又略高一些,可畢竟醜聞被抖落了出來,沒的叫人瞧低了一等。且他們離職的條件苛刻,而池月這邊相較起來更為通融,人情味兒也更濃一些。


    有人甚至兩下裏尋人打聽,打聽過後,心裏的天秤便明顯偏向了一邊。


    聽聞池月待工人們好,溫和以待,誨人不倦,逢年過節有厚禮,夏日有冷飲,春秋休息室內能打盹兒,聽說還特意為即將到來的冬日,地下鋪了地暖,環境待遇皆是上乘。


    中午的夥食更是沒得說,肉菜俱全,偶爾還有排骨奉上,最重要的,常常是身為老板的池月親自下廚,滿足人們平日裏想吃也吃不到的口欲。


    如此麵麵俱到,體貼入微,仿若對待親人般,哪家的作坊能對工人們如此重視呢?


    是以左右權衡之下,不少人選擇了池家作坊。


    李青青聽聞這事兒,卻是不值一哂。工人對她不過是足下蟲蟻微不足道,她才懶得將心思浪費在這些平民百姓身上。


    隻需用豐厚的報酬,還有苛刻的條件將工人們牢牢拴住,能達到她賺錢的目的,便足矣。對於工人們偶爾生出的怨言,她也隻是當作耳旁風,充耳不聞。更覺這些人多事麻煩得很,是管得不夠嚴厲,方才膽敢生出旁的心思。


    對於過去池家作坊的人,她也不再加以攔截,畢竟有父母盯著,她也不敢多加放肆。


    不過她一點也不擔心,就池月那不諳世事的女娃娃,做起生意來還能比得過自己不成?她可是打小跟在父親身邊,經曆商場慣了的,商場上的艱難困苦,她可比池月清楚得很。


    且看到最後,誰才是贏家!


    池月並不知曉李青青依舊對自己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她隻顧忙碌著招聘和培訓的事務,幾乎沒有做旁事的精力。


    即使柳少夫人前來,也隻見她忙忙碌碌,一會兒幹這個,一會兒做那個,嘴裏不停地指揮著,腿腳也不停地跑動著,連坐下來喝口茶的間隙都沒有。


    “本想著來找你嘮嘮嗑,看來可是妄想呢。”柳少夫人無奈地笑笑。來了幾次,便索性也不來了。


    等招聘一事落定,作坊裏忙碌的情形漸漸平穩下來,池月開始籌劃起另外一件事。


    那便是打印包裝,將池家作坊的品牌給打起來!


    池馨聽了池月這驚世駭俗的想法,忍不住要給她澆一盆涼水,叫她清醒清醒,“月兒,雖說想法是好的,可我怎麽覺得有些不切實際?你瞧顧公子的作坊,還有李家作坊,他們都是比咱們還要能耐的能人,也沒見他們打什麽品牌呀?他們也不過是拿去各地散賣而已。每個紅糖都做包裝,豈不是太浪費銀錢了?每個紅糖都比人家的成本多了一些,這樣多不劃算!”


    “且如今做如你這般包裝的,我還真沒怎樣見過。”池馨繼續疑慮重重地道,“據說有些上好的酒跟瓷器,還有文具器械之類,在底下是刻了產地的,至於吃食用品之類,難得見上頭有這類字樣,什麽包裝更是沒人費神去做。你若是頭一個來做,還不定是怎樣的結果呢。”


    池月也知,如今某家商行、酒館、作坊之類的名號,全部是因生意興隆,口耳相傳,傳揚出去的。


    可在她看來,這其間也免不了存有冒牌假造,濫竽充數的可能。且吃食之類,上頭不標注個產地產人、保質期啥的,在她看來都不免叫人擔憂,懷疑它的品質。


    若是其他作坊的紅糖出了問題,自己有包裝作證,也好同此事劃清界限。


    且能迅速打響自己的品牌,使池家作坊迅速名遍九州的,也隻有做包裝這一途徑最為省心,效果最好。


    為了實現心中宏偉藍圖,她樂於做這個出頭鳥,何況做出頭鳥的時候,於她身上還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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