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對視一眼。


    百潼率先起身,道:“說的沒錯,今天是你梳攏的大好日子,我們也不是空著手來的。”


    翠羽眼眸微睜:“難道還給我帶了禮物?”


    眾人紛紛笑著起身,把自己帶過來的東西給她。


    她們給的都很實在,都是金首飾。


    說起首飾,翠羽平日不缺,但真要說起來都是樓裏的,不屬於她,如今百潼等人給的這些,才是真正給她,她能一直帶在身邊的。


    見翠羽眼眸微紅,百潼連忙道:“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啊,不能哭!”


    “你好生準備著吧,一會兒上台獻藝可不能馬虎。”


    翠羽將東西仔細收起來,點了點頭道:“百潼姐姐,你們這就要走了嗎?”


    她有些不舍。


    “當然不是了,”百潼笑著道,“我們去隔壁看看安排得怎麽樣了,等你獻藝完了我們再走。”


    聽了這話,翠羽才放了心。


    百潼一行人對視一眼,便都出去了,好叫翠羽能安心梳妝。


    一般來說,女子們都是隻有一個房間的,平時日常起居和接客都在那,不過翠羽脾氣大,本事也不小,她吵著非要兩間房,錢來媽媽便隻好遂了她的意,在她的臥房邊上又給安排了一間,供她平時梳妝的時候用。


    百潼等人出去的時候,便見幾個小廝打扮的人剛從那間房裏出去,一人空著手,另外兩個抬了個巨大的箱子。


    眾人對視一眼,心裏不由犯了嘀咕。


    翠羽在這兒的時間也不短了,何況看那些人的打扮,並不像是在銷金窟裏伺候的,翠羽即便要添置什麽東西,也輪不著他們來送啊?


    百潼轉頭看向守在門口的丫頭:“那些是什麽人?”


    丫頭搖了搖頭,道:“我們也不知道,是錢來媽媽叫他們來的,剛剛搬了一個很大的箱子進去呢。”


    “哎,咱們進去看看不就好了嗎。”一人壓低了聲音道。


    百潼點點頭,一行人便進了屋。


    翠羽也是銷金窟的搖錢樹之一,她住的地方自然很是講究,而且由於出身高貴,她這屋並不是堆金砌玉的華貴,而是用了許多字畫作為裝飾,更添了幾分雅致,今日又因著是梳攏的大日子,還添了紅綢等物,更顯得喜慶。


    眾人看著這些喜慶的紅綢,忍不住歎了口氣:“這些東西,說白了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如此喜慶的裝扮,何嚐不是一種欺騙呢。


    好叫女子覺著自己跟外頭的人沒什麽不同,也能嫁人。


    但這其中的不同,可是大著呢。


    “好了,別說這樣的話,”百潼低聲道,“翠羽跟咱們都不一樣,如今咱們出去了,那是咱們的命好,但也不意味著就高人一等了。”


    先前說話的女子點了點頭,轉而道:“百潼姐說的對,是我說錯了話。”


    “不是你說錯了話,隻是這樣的話要是叫翠羽聽見,她肯定要不開心的,”百潼歎了口氣,“翠羽這人咱們都知道,表麵上看著是任性,但心思最是細膩了。”


    一人正要說話,一道聲音卻從裏間響起:“百潼?”


    這道聲音一響起,眾人紛紛一驚。


    這是翠羽的房間,怎麽會有外人?


    百潼更是直接皺起了眉頭。


    這道聲音聽著……有點耳熟啊。


    眾人抬步,小心翼翼地往裏間走去。


    越過那扇屏風,看清了裏頭的人,百潼臉上的戒備頓時被驚訝之色取代:“夫人?您怎麽在這兒!”


    床上的女子著一身做工不凡的青色衣裙,手腳皆被捆縛著,頭發有些淩亂,發絲垂在臉側顯得有些狼狽,不過那張臉百潼還是認得的。


    眾人正準備過去,又聽見外頭響起錢來媽媽的聲音;“就是這間屋子,都給我守好了,不許任何人進去!要是出了什麽差錯,當心你們的人頭!”


    繼而響起的,是兩道明顯是男人的聲音:“是!”


    屋裏的眾人對視一眼,都默默捂住了嘴。


    她們好像是卷進不得了的事情裏去了。


    眾人放輕了動作去了裏間,著手給溫元姝鬆綁。


    “夫人,這是出了什麽事了?”


    溫元姝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是晉王。”


    她之前因禍得福,服用了宮裏的解毒丹,莫名其妙地就不受這些迷藥影響了,所以她哪怕眼前一黑,但是被裝進箱子裏沒一會兒就醒了。


    聽著那幾個小廝一路上的閑聊,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會被送到什麽地方,也知道背後之人是誰,但她畢竟勢單力薄,哪怕是醒了,也不敢做什麽,被一路送到了這兒。


    “娘的,那幾個混蛋還真是不懂憐香惜玉,”一女子低罵一聲,“下手這麽沒輕重!”


    溫元姝後知後覺地低下頭,便見自己的手腕已經被勒出了幾道血痕,看著有些駭人。


    “沒事,”溫元姝道,“你們怎麽在這兒?”


    “我們跟銷金窟的翠羽姑娘是老相識了,今天是她梳攏的日子,我們過來看看!”


    “梳攏?”


    “……就是樓裏的姑娘第一天接客的日子。”


    溫元姝了然。


    外頭有守衛,眾人躲在裏間不敢有什麽大的動作,生怕被發現。


    就在這時,隔壁突然響起一道聲音:“什麽?!叫我獻藝之後不迴房間?!憑什麽!今天是我梳攏的日子,我不迴去誰伺候人啊!憑什麽不讓我迴去?!”


    這道聲音一聽就是翠羽。


    “小姑奶奶哎,你安靜一點!這是咱們背後主子的意思!你就聽話,今天穿著青衣上場,獻藝完了還迴來!”


    “你最知道我有多盼著這一天了,要我讓給別人,錢來媽媽,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隔壁的錢來媽媽的臉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要說這位翠羽姑娘也是個奇葩了。


    明明出身高貴,本來以為她來了銷金窟得仔細敲打一番之後才能老實,沒想到人家適應得還挺快,頭一天來第二天就上台獻藝去了,一點都不帶怕的。


    別的姑娘對梳攏一事不是害怕就是抵觸,唯獨翠羽,提前半年就盼著了。


    本來錢來媽媽還挺欣慰的,沒想到臨到時候了,上頭的主子卻突然下了這樣的命令,叫翠羽隻管上台獻藝,叫別人替她洞房。


    但凡換個姑娘,聽見這個消息能開心得蹦起來,偏偏被換的是翠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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