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摞契紙和銀票。


    溫清蘭不由大驚:“母親,這是……”


    曲氏母家的門楣不如溫家,幫不上曲氏什麽,所以這麽多年,曲氏才受盡了委屈,卻無法脫身。


    眼前這一方匣子裏裝著的,怕是曲氏全部的家底了。


    曲氏笑著道:“這都是我這些年慢慢攢起來的,置換了幾處田產鋪子之後,還剩了點現銀,這迴一並都給你帶過來了,你帶著這些,也有個底氣。”


    聽了這話,溫清蘭不由眼睛泛紅:“母親,您把東西都給我了,您怎麽辦呐……女兒在京城有二伯撐腰,堂姐也待我很好,我不會受委屈的。”


    曲氏有些不樂意了,硬是把東西塞進了她手裏:“咱們已經麻煩你二伯一家夠多了,我是你親生母親,哪怕不能為你做太多,但是盡一份心力還是要的,你都拿著,不許推拒,除非你是嫌母親上不得台麵!”


    “母親,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啊!”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溫清蘭除了收下,也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見狀,曲氏這才笑著點了點頭:“這就對了。”


    溫清蘭吸了吸鼻子,道:“對了母親,您剛剛說這一趟出來就沒準備迴去,您是要留在京城嗎?”


    曲氏點點頭:“我準備在京城裏偏僻一點的地方租個院子,再看看能不能找個活計,憑自己的本事立足於世,總好過再迴去受委屈。”


    話雖如此,但是曲氏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現在雖然一副有成算的樣子,但是也知道,女子求生艱難,隻怕不會這麽順利。


    不過無論如何,這也是她自己的事兒,沒有讓溫清蘭跟著一起操心的道理。


    曲氏強顏歡笑道:“好了,我這一路過來啊,實在也是累得不輕,我想休息了。”


    聞言,溫清蘭隻好起身道:“那母親要是有事兒,隨時叫我。”


    曲氏點點頭,看著溫清蘭一步三迴頭地走了出去,才徹底鬆了口氣。


    她上床躺下,身體雖然疲乏,但是精神十分亢奮。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脫離那困了半輩子的後宅,她就忍不住開心。


    雖然這事很難,但是在京城,希望比在老家要大。


    她說什麽也得拚一把。


    ——


    次日,溫元姝起床又是起得萬分艱難。


    見她懶懶地不想動彈,陸乘淵便道:“困了就再睡會兒,時辰還早。”


    溫元姝瞥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早這麽體貼就好了。”


    陸乘淵神情訕訕,眼神飄忽。


    溫元姝不由苦惱。


    都成親有一陣了,這人怎麽還是如此……


    陸乘淵已經先坐起了身,道:“起來吧,我叫人布菜。”


    溫元姝迴神點了點頭:“好。”


    用過飯後,溫元姝叫人把點翠頭麵拿了出來,仔細看過之後,便準備去給溫清蘭送去。


    “我也去。”


    溫元姝瞥了他一眼:“你不去。”


    陸乘淵頓時有些不快:“我見不得人嗎?”


    溫元姝有些無奈:“你是不是傻了,我去的是清蘭的院子,你一個男子,進出也不方便啊。”


    一聽這話,陸乘淵頓時反應過來。


    他按了按眉心。


    還真是。


    “那我在家等你迴來。”


    “這還差不多。”


    溫元姝邊說邊起了身,然而剛邁出去一步,就被陸乘淵攔腰抱了迴去。


    身體跌在熟悉的懷抱裏,溫元姝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人捏著下巴強行抬起頭。


    陸乘淵滿意地在她唇上輕吻一口,才舍得把她放開:“去吧。”


    溫元姝下意識地碰了碰嘴唇,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才抬步離開。


    陸乘淵伸了個懶腰,拿著自己的橫刀去院子裏舞起刀來。


    那廂,溫元姝過去的時候,母女二人正在院子裏曬太陽。


    見她過來,母女二人便起身道:“元姝,你來了。”


    溫元姝朝著曲氏屈膝行了一禮,說明來意:“清蘭上次送了我一幅繡畫,如今她要出嫁了,我是來送迴禮的。”


    一聽這話,溫清蘭連忙擺了擺手:“堂姐,那沒什麽的,不過是我閑來無事的時候繡出來的東西,堂姐不嫌棄才是。”


    溫元姝抿唇微微一笑:“我這迴禮啊,也是逛街的時候看到的,順手就買下來了,堂妹不要往心裏去。”


    “這……”溫清蘭下意識地看向曲氏。


    曲氏也沒法子,隻好道:“這是你堂姐的一番心意,收下吧。”


    溫清蘭這才上前,從春花手裏接過了木匣子:“堂姐,這是什麽呀。”


    曲氏招唿著溫元姝落座,待坐下了,溫元姝才道:“一套頭麵罷了。”


    這下,曲氏頓時瞪大了眼睛:“頭麵?!”


    一套頭麵至少就得有十二件首飾,數量擺在這兒,價錢自然更高。


    溫元姝點點頭。


    溫清蘭小心翼翼地把匣子放在桌上,將頂蓋打開,一整套的點翠頭麵便就呈現在眾人眼前。


    看見這套頭麵的第一眼,曲氏就站起來了:“不成不成,元姝,這太貴重了,你收迴去!”


    溫清蘭隻覺得腿軟,也點頭道:“是呀堂姐,太貴重了!”


    點翠的首飾,她們從來都隻聽說過,從來沒有親眼看見過,聽說一件點翠的首飾就千金不換,這一整套頭麵……


    曲氏根本不敢想到底有多少銀子:“元姝,這太貴重了,我們實在是不能要。”


    她連把頭麵端起來塞迴溫元姝手裏都不敢,隻緊張地看著溫元姝,想叫她自己收迴去。


    溫元姝哪裏能如她的意:“嬸嬸,清蘭給我的繡畫,一針一線都是她的心意,我沒有那樣的手藝,便隻能用銀子換,還望嬸嬸和清蘭不要覺得我市儈。”


    從價值上來說,成千上萬幅繡畫也比不上這頭麵,然而溫元姝不說價值,隻說心意,落在人心裏,頓時叫人覺得溫暖。


    曲氏麵色變得有些複雜:“元姝,這……”


    “收下吧,”溫元姝道,“再說了,清蘭日後在婆家,也得有傍身的東西。”


    聽了這話,曲氏隻能長歎一口氣:“元姝,你的情誼,我和清蘭都記在心裏了。”


    “一家人,何需說那麽重的話。”溫元姝見她終於點頭答應收下,心裏也鬆了口氣。


    不過看曲氏和溫清蘭有些不自然的麵色,溫元姝也不好久留,直接起身道:“那嬸嬸,清蘭,我還有事,先迴去了。”


    曲氏連忙也跟著站起來:“不再坐一會兒了嗎?”


    “不了,”溫元姝搖了搖頭,“嬸嬸好好休息吧。”


    說完,溫元姝又屈膝一禮,見狀,曲氏不好再說什麽,隻好帶著溫清蘭,送她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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