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乘淵當然介意。


    但眼前這人是溫元姝的表妹,他不好說什麽,隻能磨了磨後槽牙,往後退了半步。


    他的本意是想跟溫思妤拉開一些距離。


    可溫思妤好像不明白,見他後退了半步,緊跟著又貼了上來,還拉著溫元姝一起貼了上來,嘴上還喊著:“表姐,咱們離姐夫近一點吧!”


    溫元姝如何看不出她的刻意,臉色一時間也有些難看。


    然而溫思妤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轉過頭看向空無一物的江麵,臉上盡是興奮。


    陸乘淵薄唇緊抿,額角的青筋都跳了一下。


    他本就不習慣跟外人離得這麽近,更何況,如今溫思妤可是已經貼在他懷裏了。


    這樣的距離,已經稱得上是冒犯了。


    繡衣統領本就不近人情,他腳下一錯,眨眼就把溫思妤擠在了身後。


    終於安心地把溫元姝抱在懷裏,陸乘淵才鬆了口氣,又壓低了聲音道:“這身衣裳算是廢了。”


    溫元姝雖未說話,卻將自己的手臂環在了他的腰間。


    她頭一次知道,名不正言不順有多憋屈。


    想開口都無從說起。


    如今隻能盼望著唿衍灼趕緊離開,二人能盡快把親事提上日程了。


    ……


    賽龍舟也是一件很講究的事,在正式比賽開始之前,還要辦一場點睛儀式,寓意平安吉祥。


    點睛儀式之後是抽簽,緊跟著便是龍舟競渡。


    鼓聲激蕩,岸邊的人們也熱血沸騰,歡唿叫好聲連成一片,跟過年似的熱鬧。


    一場看完,溫元姝還有些意猶未盡。


    見狀,陸乘淵便道:“這賽龍舟要好幾日,咱們日日都來看就是了。”


    一聽這話,溫思妤就迫不及待地把話搶了過去:“那明天,表姐和姐夫記得還帶上我們啊!”


    陸乘淵的麵色頓時就是一沉。


    他口中所說的“咱們”,是自己和溫元姝,可不包括這兩個礙事的。


    溫清蘭連忙道:“不用了不用了,表姐,我們已經知道路了,明天我們自己來就行。”


    溫元姝順勢點點頭:“也好。”


    有溫思妤在,她實在是不敢跟溫清蘭客氣,生怕一旁的溫思妤見縫插針。


    到那時,她可真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見她們竟然忽略了自己,自顧自地下了決斷,溫思妤不由有些不快:“姐夫,還是你帶著我們來吧,我們在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實在害怕。”


    陸乘淵冷著聲音道:“怕就找護衛。”


    溫家最不缺護衛。


    溫思妤嘴巴一扁,語氣嬌嗔:“姐夫!”


    溫清蘭把溫思妤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早就看出了端倪,此時見她竟然還敢當著溫元姝的麵對著陸乘淵撒嬌,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怎麽也沒想到,溫思妤竟然會對陸乘淵起了心思!


    溫清蘭隻覺得這地方待不下去了,拽著正欲撒嬌的溫思妤就走。


    陸乘淵這才鬆了口氣,又垂眸看向溫元姝,一副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溫元姝正欲說話,一道聲音便從斜裏插了進來:“陸大統領,真是有緣分啊!”


    不管外族人的大昭話說得多好,在正兒八經的大昭人聽來,也依舊顯得奇怪。


    陸乘淵側頭看向唿衍灼,眸中的委屈早就已經收斂得幹幹淨淨,隻餘清冷的光:“唿衍單於。”


    唿延灼微微頷首,目光含笑落在溫元姝身上:“溫姑娘,巧啊。”


    他這句話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陸乘淵的臉色頓時微微一變。


    “陸大統領不必緊張,”唿衍灼笑著道,“我不過是想來跟溫姑娘打聲招唿而已。”


    唿衍灼說著,對著溫元姝拱手行了一禮:“上次沒認出溫姑娘,對溫姑娘失禮,還請姑娘勿怪。”


    “單於言重了。”


    他禮數周全,溫元姝自然要迴禮。


    溫元姝屈膝一禮,動作優雅自然,賞心悅目。


    “今日既然正式見過麵,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唿衍灼笑著道,“溫姑娘別覺得奇怪,我在這京城裏人生地不熟的,多個朋友多條路啊。”


    陸乘淵不由哼了一聲。


    今天人生地不熟的人可真多啊。


    唿衍灼自然注意到了陸乘淵的動靜,便笑著道:“我就不在這兒惹人嫌了,陸大統領,溫姑娘,在下告辭。”


    說完,唿衍灼便拱了拱手。


    二人也各自迴禮,便見唿衍灼利索地轉身走了。


    他似乎真的隻是來打聲招唿的。


    溫元姝不由疑惑:“這位單於跟我想的有點不一樣,好像有點……過於和善了吧?”


    她甚至覺得,連和善都不足以形容他。


    “能坐上單於之位的,不會是簡單的人物,不能對他掉以輕心,”陸乘淵道,“咱們走吧。”


    龍舟賽過了以後,熱鬧也就沒了,此時岸邊的人已經開始各自散去了。


    溫元姝點點頭。


    二人在河邊的酒樓用了午飯,便打道迴府。


    迴家的路上,溫元姝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剛到岸邊時,溫思妤的所作所為,越想越生氣。


    陸乘淵倒是不氣了,正在一旁支著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看什麽。”溫元姝沒好氣地道。


    “真是稀罕,”陸乘淵的聲音裏甚至帶著笑意,“沒想到,某人也還有吃醋的時候。”


    被溫元姝瞪了一眼,陸乘淵輕笑一聲,伸手將人拉進了懷裏,心裏盡是歡欣。


    “元姝,”陸乘淵的手在她後頸上摩挲著,“我們的事,是不是該準備起來了?”


    “不行。”溫元姝沒好氣地道。


    陸乘淵動作一頓:“你……還是不願意?”


    默了半晌,才聽見溫元姝道:“……不是我不願意,是母親說,要等蠻族首領走了之後才能辦這件事。”


    這是國事。


    陸乘淵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那也就是說,你是願意的,是嗎?”


    溫元姝臉色漲紅,抿著嘴不說話。


    然而陸乘淵鐵了心要從她這兒要一句準話,她不說話,他就不叫她安生,擾得溫元姝沒了耐性,隻好道:“願意願意!”


    陸乘淵這才心滿意足地笑了兩聲,攬在溫元姝腰間的手下意識地攏得更緊了些。


    雖然事情要等到唿衍灼走了才能辦,但是肯定是要早點準備起來的,事情越早辦成越好,不然這傻子要是再被人忽悠走,他真是不知道自己能幹出點什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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