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若仔細看了最近幾天的人員來訪登記,確實沒有方汝成,不僅沒有方汝成,也沒有除了自己其他來探望李慧的人。


    “王醫生,謝謝你。”沈星若把名冊推迴去,“可能是我多疑了。我先去看看我媽媽吧!”


    出了醫生辦公室,沈星若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


    從窗口望下去,她竟然在樓下的小花園裏看到了原本在外麵等自己的傅君衍。


    暖黃色的燈光下,傅君衍正在打電話,似有所感一般,突然抬起頭朝這邊望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也許是距離,也許是燈光,這次沈星若沒有馬上移開目光。


    這是第一次,她站在更高的位置去看傅君衍,突然感覺對方也沒那麽高不可攀。


    曾經,傅君衍是她的向往,她小心翼翼,處心積慮地靠近,但其實心中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和他比肩。


    直到兩人之間的合約即將結束,又發生了許多事情,從靠近到逃離,有時候也不過是轉念之間。


    即便沈星若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承認,當你和一個人糾纏不清時,究其本質還是你放不下他。因為放不下,他才能牽動你的情緒。


    手機震動了一下,沈星若低頭去看,是傅君衍發來的消息。


    “別這麽看著我,我會忍不住把你抓迴來。”


    沈星若快速收起手機,沒再往樓下看,快步朝李慧的病房走去。


    輕輕推開門,李慧依舊是那個姿勢蜷縮在床上,很沒安全的樣子。


    “媽?”沈星若放輕腳步走到床邊,“我有沒有打擾到你休息?”


    李慧動了一下,然後坐起來,責怪道:“這麽晚了你過來幹什麽?女孩子很不安全的!是不是王醫生和你說什麽了?媽媽真的沒事,可能是這兩天沒有休息好,暈了一下而已,你不要擔心。”


    沈星若還什麽都沒有問,李慧就連問帶答說了很多,眼神也不怎麽和沈星若對視,明顯是有心事而故意掩飾。


    李慧平時的話也很多,但都是輕鬆幽默的,和現在刻意的應答完全不一樣。


    仔細看,沈星若能看出來,母親的眼眶還有些泛紅,眼底透露著掩飾不住的悲傷。


    她不知道應不應該開口問,她怕再次刺激到母親。


    可若什麽都不問,她又怕母親將事情憋在心裏,熬壞了身子。


    “已經很晚了,你快迴去休息吧!明天再來看媽媽。”李慧從沈星若的眼神中看出遲疑,好像很怕她會開口問自己什麽,趕緊先催著讓她離開。


    “媽。”沈星若按住李慧的手,“你—”,她頓了一下,才道:“你不用擔心,朋友陪我一起來的,他在外麵等著我,我可以多陪你一會兒。”


    她沒有說和自己來的人是傅君衍,因為她總覺得母親似乎已經看出自己和傅君衍的關係不簡單,尤其是和傅雲卿分手之後,母親雖然嘴上不說,但提到傅君衍時,表情總是很微妙。


    “這樣啊。”李慧並沒有因為沈星若能多陪她一會兒表現出開心,反而有些心虛拘謹。


    若放在平時,她一定是拉著女兒的手,高高興興地講述療養院的趣事,而不是現在這般沉默。


    沈星若看著李慧的眼睛,半開玩笑道:“媽,怎麽感覺你並不想我來看你啊?”


    “瞎說什麽!”李慧瞋了她一眼,“我是覺得你最近太累了,這麽晚跑來跑去的,自己身子受得了嗎?”


    沈星若用雙手將李慧的手攏起來,輕聲道:“媽,我已經長大了,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不要一個人放在心裏,一定要和我說知道嗎?你可以依靠我的。”


    李慧看著沈星若,眼圈突然紅了,她趕緊轉過頭,用手背快速地抹了一下眼睛,又裝作眼睛不舒服的樣子,一番欲蓋彌彰的動作之後,才若無其事道:“能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啊,這裏的醫生大夫都很好。不過媽媽知道這裏的費用一定很貴,就是怕你負擔太重。”


    沈星若知道母親沒說實話,但還是安撫道:“媽,你不是知道我的另一個設計師身份了嗎?所以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們出國的錢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沒想到一提“出國”,李慧的臉色陡然一遍,試探著問:“小若,咱們能不出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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