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站在院子裏,一張臉拉的老長,對著屋子不耐煩地吼道:“洪瑞!趕緊給老子滾出來!再磨蹭天黑之前就迴不了村子了!”


    洪瑞趕緊應道:“好!馬上就來!”


    他剛要出去,卻被傅君衍攔住。


    “你既然辨認草藥,應該也懂得醫術吧?針灸會嗎?”


    洪瑞哭笑不得:“我是懂醫術,但也隻會個皮毛。你們剛才說那位朋友在昏迷是吧?這我可治不了。我的水平還不如你們在京都隨便找一個中醫厲害。”


    洪老又在院子裏吼人,洪瑞道:“我真得走了,我大伯發脾氣是會拿藤條抽人的!”


    他遺憾地看了眼沈星若,“看得出來我大伯很喜歡和你聊天,本來還想邀請你去村子轉轉,看來隻有等以後有機會了。”


    “為什麽要等以後?”沈星若突然仰頭對著他一笑,“我現在不能和你們上山了嗎?”


    “啊?”洪瑞一愣,“你們還去嗎?可我大伯特別固執,你們去了他也不會答應的。”


    沈星若已經先他一步跑到了院子,小跑到洪老麵前,誠懇道:“您剛才邀請我們去村子裏住兩日,還算數嗎?”


    “不算了,別去!”洪老冷著臉,一口拒絕,“要知道你們來的目的,我都不會讓洪瑞去找你們!”


    老頭兒的脾氣是真的大,拒絕人的時候也絲毫不拐彎抹角。


    沈星若還沒有被陌生人這麽直白地嗬斥過,有點尷尬地摸摸鼻子。


    可她若想找到讓洪老醫治傅雲卿的辦法,就要知道為什麽洪老不再給人治病。


    她必須跟著進村,才有時間有可能知道答案。


    沈星若厚著臉皮道:“您老要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的。但我其實是學設計的,想上山看看,找找創作靈感。”


    洪老冷哼,“那你們隨便,村子又不是我家的,我管不了你們進村。不過我家不招待,你們愛住在哪裏住在哪裏。”


    “好的。”沈星若好脾氣地笑笑,“但我們從沒有上過山,可以和你們一起走嗎?”


    “當然可以。”洪瑞走過來,背對著洪老對沈星若使了個眼色,故意擺出嚴肅臉道:“不過你們不可以再煩我大伯了,他說不去就肯定不會去的。”


    沈星若趕緊點頭,“我明白的,謝謝洪大哥。”


    洪老一臉不高興,但好在沒有拒絕。


    ……


    山路崎嶇,進村的路確實很難走。


    沈星若看著在前麵健步如飛的洪老,由衷佩服老頭子的體力。


    果然現在的年輕人身體是越來越不行了。


    但很快沈星若就發現,身體不行的隻有自己,傅君衍走得慢,完全是在遷就自己。


    洪瑞開始還和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但後來可能是覺得走山路太無聊了,洪老又隻管走不理他,於是速度有意放慢下來,漸漸和他們並行。


    “你們的朋友是什麽情況啊?昏迷多久了?”洪瑞主動開口。


    他其實也很想讓大伯解開心結,也許眼前的女孩可以。


    沈星若眉宇間暗淡了幾分,低落道:“車禍之後昏迷不醒,大夫說可能是腦部有血液淤滯。但他的情況不能輕易手術,醫生說厲害的中醫或許有辦法,所以我們才來請洪老。”


    “這樣啊。”洪瑞歎了口氣道,“我會幫你們勸勸的,不過希望不大,之前也有人來請大伯治病,沒有一個成功的。”


    傅君衍道:“一個醫生,突然拒絕再治病救人,那原因隻可能是,他醫死過人,或者某位重要的人死在了他手裏,他沒能救迴來。”


    他說的太過直白殘酷,讓沈星若和洪瑞同時愣住。


    半晌,洪瑞苦笑一下,“還真讓你猜對了。”


    如果是這種結果,那確實會讓一個醫生很難接受,以至於產生ptsd,從此沒法再接觸這個職業。


    沈星若遠遠看著洪老那瘦弱的背影,雖然還不知道具體原因,但已經覺得很難受了。


    她甚至不敢再聽答案。


    傅君衍麵上卻依舊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好像人類的悲喜和他並不相通。


    他也不知道什麽叫委婉,對洪瑞道:“既然我猜對了,那就說說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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