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網打盡,還要以正義者的身份,難啊!


    沒證據就打擊晉商確實有可能被說成殘害忠良。有時證據是讓人頭疼的東西,因為找起來很難,掩蓋卻很容易。當地的官員和晉商是一夥的,難道指望種地的百姓出來作證?沒有本地人指正,想治他們罪就需要很多程序要走。用朝廷的說法,程序越複雜就越能體現正義,簡單了不行,快了不行。但是等所有程序走完,本來要賣給女真人的糧食早就不知道送哪裏去了,被誰吃了。幹這事的人也無影無蹤了。


    後世有人說晉商和後金交易屬於正常利益驅動,他們的開拓精神、進取精神是值得學習的,晉商又沒有給八旗軍帶路進村掃蕩,怎麽能算漢奸呢?


    說這種話的人智商一定不會太高。試想一下,如果一群強盜搶劫殺人,無惡不作,搶完了無處銷贓,你拿糧食去換他們搶來的錢財,到時候被警察抓了,說這是正當交易,看看有誰會給你免罪?


    鼇拜心想如果自己是皇上,這時候就出來微服私訪,隻要確定情況屬實,立即派手下把領頭的幹掉,把對方的生意全盤接收,最後再給他們編罪狀。要什麽證據?老子就是證據。


    可是一個天天在宮裏錦衣玉食,吃飽喝足玩女人的昏君明熹宗根本不會關心這些,他隻看結果,手下辦的好了獎勵,辦不好處罰。讓他出來私訪?就是出宮作秀都得一群保鏢護著,不然老百姓一人一口吐沫可能會淹死他。


    鼇拜問道:“九千歲有什麽看法?”


    梁彬正色道:“義父的意思是把晉商都收拾了,用我們的人和女真人進行交易。”


    魏忠賢不喜歡用外人,不過鼇拜覺得不妥,說道:“我認為不能全收拾,至少得留一家,否則容易引起本地人的不滿。而且我們的人缺少和女真人交易的經驗,對張家口的情況也不熟悉,如果韃子能直接派人到張家口進行交易,就能從那個地方神不知鬼不覺的派兵殺進中原了,他們沒有這麽做,我猜進了張家口,肯定也要廢些周折才能交易。”


    這根本不是猜測,在金國時,他研究過張家口的情況。


    梁彬沉思了片刻,道:“可是用外人,信的過嗎?”


    鼇拜輕道:“在山西建立勢力怎麽樣?錦衣衛也許不好插手,可以讓鹽幫的人去辦,隻要吸收山西和河北的人入幫就行了,張家口利益大,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梁彬點了點頭,心裏有些奇怪。他覺得“黃鵬”想的太過周到了,他到底是在為魏忠賢考慮,還是在為自己考慮呢?如果是為自己,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就算想破頭,梁彬也不會猜到明年天啟帝就要駕崩,信王朱由檢繼承皇位的事。


    鼇拜問道:“青龍和朱雀平時不在這裏嗎?我還沒見過他們呢。”


    梁彬的思路被打斷,笑道:“義父那邊有很多事情要青龍處理,他脫不開身。朱雀……你早就見過了,她一般不會到這裏來。”


    青龍是魏忠賢的“大兒子”田爾耕。朱雀早就見過?鼇拜馬上想起了一個人,汗道:“錦衣衛裏有女人?”


    明朝的大老爺們能忍受見官不拜的錦衣衛裏有女人存在嗎?這是個問題。


    梁彬歎道:“之前錦衣衛是沒有女人的,蘇夢兒是個例外,她本事大,皇上也同意。”


    這可真是個奇女子,鼇拜又問道:“錦衣衛總共有多少人?”


    “在編製的有一萬人,下邊所管轄的十七個所共有五萬人,不在編的各地接應人員有五萬人以上,算上各種可以調動的兵馬,大概有十五萬,隻要到特定的驛站出示身份,會有很多人聽我們號令。”


    明朝的軍隊總數兩百萬人,錦衣衛這麽多人必然良莠不齊。


    梁彬把資料遞給鼇拜,道:“你先看看吧,如果要留一家晉商,想想留哪一家。”


    鼇拜嗯了一聲,翻看起資料來。


    明朝重農抑商,不過在明末,商人的地位已經得到了明顯的提高,而且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往往有著很深的官吏背景,複雜人脈。


    朱元璋建國後,很討厭商人,明文規定“可以直接逮捕那些不事生產,專門從事末業”的商人,在朱元璋眼裏,職業商人是違法的,統統都該被抓起來。所以在將全囯戶口分為民、君、匠、灶等籍時,各職業戶基本都分屬其下,縱觀大明律,根本沒有“商籍”一說。


    可是世界離不開商人,商人也不可能束手就擒。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們紛紛采取了“附籍”的方法。小商家紛紛投其他職業戶,以此來逃避商人的身份。富商則是買田置地,在登記戶口的時候,一口咬定自己收入主要靠收租,有田有地,是地主,不是商人。


    從事商業活動能帶來的巨大利潤,發達地區的大地主們無不眼紅,他們紛紛兼業經營,或是關商勾結,壟斷專賣;或是廣開工場,雇傭成百上千工人,明朝很多高官,實際就是富商出身。


    八大晉商,不但家底豐厚,朝中也有後台。想要控製他們非常困難。鼇拜仔細翻看了資料,發現一家姓呂的晉商比較符合要求,遞給梁彬道:“你看這個怎麽樣?”


    山西忻州呂家,家主呂鬆,腿有頑疾。有官商背景,其三弟呂峰是忻州知府,兩個兒子五年前死於非命,隻剩雙十年華的女兒呂樂瑤,主要靠外戚幫忙打點生意。


    梁彬看了幾眼,輕道:“這個確實比較容易控製,呂鬆沒有繼承人,隻能依靠外甥、侄子來支持家業。他應該希望有一個厲害的姑爺入贅。”


    鼇拜也是這麽想的。“如果找一個年齡適合的人,去呂家當姑爺,什麽都解決了。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呢?”


    梁彬笑道:“我看黃兄就很合適,文武雙全,對女子很有吸引力。”


    這馬屁拍的,我喜歡。他確實很感興趣,如果能娶了呂樂瑤做老婆,控製呂家,將來爭霸天下就有了經濟支持。他看了看梁彬,笑道:“我已經有三位夫人了。倒是梁兄還沒有娶妻,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我看你更合適。”


    梁彬擺了擺手,道:“我其實有心儀的姑娘了。再說……這資料查的不夠詳細,呂樂瑤相貌如何呢?”


    靠,英雄所見略同啊。鼇拜點頭道:“太大意了!負責查呂家的這些人得批評,這麽關鍵的信息居然沒有寫明,應該有畫像。”


    梁彬哈哈大笑,道:“要是美女,黃兄就考慮親自出馬了?”


    怎麽說的我好像色狼似的,我可是正經人。鼇拜歎道:“不是美女,我也準備去山西看看,有美女養眼當然更好。忻州知府是四品官,如果派個普通人去,萬一壓不住對方,節外生枝就不好了。”


    梁彬收斂了笑意。“看你胸有成竹,已經有計策了吧?”


    鼇拜輕道:“我要呂家進貨迴山西的詳細路線。”


    梁彬找出一張草圖,錦衣衛的辦事效率很高,黃家的商隊進貨時會經過的城市都有標注。鼇拜看了一下,指著圖道:“在城裏接觸,很容易引人猜疑,我看這個地方不錯。”


    他指的是一個小地方,王進士堂鎮。在山東省和河南省的交界處,因為窮鄉僻壤出了個進士而得名。


    “掌握呂家商隊到達的大致時間,提前到小鎮進行布局。我可以假裝成附近的獵人加入商隊,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到山西,更容易了解情況。”


    梁彬問道:“為什麽不直接去張家口?那裏不是更容易抓到晉商和女真人交易的證據嗎?”


    張家口距離金國太近,萬一有金國派出來的間諜,就要壞事,鼇拜是肯定不會去張家口的。“晉商不會把錢留在張家口的,那不安全。要抄家就要去山西。”


    他真的沒有當過官嗎?怎麽這麽專業?梁彬不自覺的跟著鼇拜的思維走了。“你準備帶多少人?”


    “五個人就夠了。”


    梁彬詫異道:“你不帶人?”


    “不是說要建立勢力了嗎?要控製山西,用我們的人難以服眾。我會設法拉攏本地的百姓,並帶他們去打劫八大晉商,故意留下些小東西,挑起他們內鬥。等他們鬧起來的時候,我們錦衣衛當和事老,順便查出了晉商和女真人交易的事,到時候誰也保不了他們。你覺得怎麽樣?”


    拉攏本地百姓打擊晉商,獲得百姓支持的同時,讓晉商內鬥,再順勢查出問題,環環相扣。梁彬歎道:“義父看重你太明智了。隨隨便便就能想出這種連環計,厲害。”


    “在山西收攬的這些人,讓他們成為錦衣衛不方便,就納入鹽幫或漕幫,反正都是幫九千歲辦事。到時我們不但控製了張家口,連山西也一並控製,和女真人交易的這巨額財富就到手了。至於八大晉商的家產不要貪,抄家後上繳國庫,既顯得清廉,又立了大功,一舉多得。”


    梁彬笑道:“我明天就報告義父,沒太大意外,就按你說的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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