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杉你怎麽了?”


    同桌舒蕾悄悄推了推坐在自己身旁的好友兼班長,接著輕聲說道:“你總是在夜自修的時候睡著,這樣好幾天了,是不是生病了,這個周末去看看醫生吧!現在已經是高二了,可不能耽擱時間。”


    鬱南杉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眼睛,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以同樣細微的聲音迴道:“好啦,好啦,舒蕾,幸好有你及時叫醒,否則被其他同學或者老師,我就遭了。”


    她四下張望,並沒有其他人察覺到她剛剛打著瞌睡,於是朝著舒蕾吐吐舌頭,作為一位稱職的班長,鬱南杉很有堅持,對自身和同學的要求都很高,若是被看到在夜自修的時候睡覺,肯定會有壞影響。


    “而且我隻是這幾天有些累,這個周末好好休息就行了,並不需要去醫院。”


    鬱南杉這樣說,舒蕾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她擔憂地望了望自己的閨蜜,她太很了解對方了,,南杉很明顯是在敷衍她,“這個周末我陪你去!”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


    鬱南杉無奈點點頭,就像對方熟知她的性格,她也清楚對方這麽說了就不容她置喙,隻好乖乖聽話。


    “這樣才乖嘛!”舒蕾眯著眼睛。


    ……


    晚上九點。


    隨著鈴聲響起,今夜的夜自修結束,班上也恢複了聲氣,有些同學應著鈴聲便往宿舍趕去,有些則蹲在座位上繼續做著習題。


    “那麽,明天見。”


    鬱南杉整理好書本向舒蕾告別,舒蕾家離學校有些遠,選擇的住校,而她離家比較近些,走路也隻要二十幾分鍾。


    “好,明天見。”


    告別好友的鬱南杉走在迴家的路上,現在已是高秋,冷風瑟瑟,尤其是到了夜晚,少了日照的熱量,更是凍人。


    鬱班長獨身在路上走著,在這個小城市這個時間點夜晚已經沒什麽人在路上走了,尤其是校區遠離商業街,人就顯得更少了。


    鬱南杉緊緊身上的衣物,最近幾天她意外地特別怕冷,她轉頭看了眼路標,下一個街道就是赤石街,到了這裏再轉兩個街道就能到她居住的小區,想到老爸準備的宵夜,班長不禁露出微笑,腳下的步子也快了許多。


    當走到赤石街街口時,鬱南杉停下腳步,她眼前整個街道的路燈全部熄滅著。


    “路燈壞了嗎?昨天還好好的。”


    她微微抬起精致的米白色下巴,疑惑地望著前方漆黑的街道,黑洞洞的不見任何影像,耳邊除了風聲,連附近發春的貓叫聲也消失的幹幹淨淨,鬱南杉心中不禁起了一絲不安。


    她剛想踏進漆黑一片的赤石街內,突然迴憶想起上個星期天在她常去的那家雜貨店,那位看起來神叨叨的老板在她臨走前,說的一句話。


    “最近一段時間走夜路時要小心些,叫春的貓多了,不幹淨的東西也多了起來。”


    鬱南杉當時看著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店老板,因為對方總是說些神叨叨的話,故此她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來,不禁望著黑洞的街道,心有忐忑。


    “我是不是想多了”鬱南杉摸了摸有些發冷的臉,心中暗道。


    少女居住的小鎮安定平和,曆年來的治安極好,隻是前不久本地電視中報道了有一流竄逃犯逃到了綠臨小鎮,為此學校方麵還特意發了通知警告學生注意晚間安全。


    躊躇半刻後,鬱南杉沒有打開了手中手機的手電筒功能,走進了漆黑的小巷。


    手電筒的光路很狹隘,好在鬱班長常年走這條路,倒也沒有什麽問題。


    一百多米長的漆黑巷道中,少女獨自一人走著,耳邊寂靜無聲,周圍又是黑秋秋的,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還有一半路了。”鬱南杉透過手機的燈光看到了一個破損的排水管,確定此刻自己已經走過了一半路程,再走完另一半就能離開這嚇人的巷道了,心中不由得有些欣喜,走得有快了些。


    可是還未等她走兩步,手上手機的燈光逐漸暗了下來,“怎麽迴事,昨晚剛剛充滿電的,今天還沒用過呢?怎麽會沒電了呢!”鬱南杉心中想著,將手機翻轉過來,界麵上電量明明確確地顯示著還有百分之九十五,正在她皺起小眉頭,疑惑不解時。


    忽然之間,幾乎滿電的手機瞬間黑屏,鬱南杉完全陷入了濃稠的黑暗之中,少女當下嚇得幾乎要當場尖叫起來,不過平素遇事冷靜的她強行壓下了心中的恐懼,她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應該迅速離開這個詭異漆黑的巷道,於是她開始向著巷道的另一頭奔跑起來。


    鬱南杉不知道的是從她一開始站在漆黑巷道外麵的時候,巷道裏麵就有一雙血紅的眼睛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那是近幾日逃到綠臨小鎮的通緝犯邰銀,當時他受了槍傷,逃到了這巷道之中,本想潛入附近的住宅養傷,可是當他翻過巷道的磚牆之時,他就因失血過多當場死亡了,剛巧他死掉的那個院落別墅又常年無人,因此他的屍體沒有被發現。


    邰銀在死之時,承受了巨大的苦痛,抱有極大的怨念,最終化為了最初級的地縛靈,初生的惡靈並沒有靈智,隻是依從本能,在隔著牆壁吸收了許多活人身上的生氣後,邰銀化為的惡靈恢複了部分靈智,明白掠奪生人之氣,能夠成長自己。


    鬱南杉每日都從這邊走過,被邰銀吸取了不少的生之氣,所以才會有近幾日的疲憊,經常容易睡覺。


    今日夜晚,正直冬去春來之交接日,是一年間陰氣最重的時刻,也就是這日邰銀的惡靈恢複了足夠的氣,從最初級、毫無靈智的地縛靈變成了可以在附近周圍移動的一階惡靈,而這又恰巧讓鬱南杉碰到了。


    一階惡靈比起最初級、毫無靈智的地縛靈要強上許多,保留著小部分生前的記憶,但仍然是以本能為主。


    “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就能變得更強。”黑暗之中邰銀化為的惡靈顯化出真身一步一步走向鬱南杉,一雙血腥,滿是貪婪殺意的紅瞳直視著這具青春的身軀,那是鮮活血肉的吸引。


    鬱班長感到背後傳來的陣陣寒意,同時一陣疲倦感侵襲著她的大腦,她用力捏了一把左手臂強迫自己清醒,隨即奔跑的速度更快了,可是不管她怎麽跑,卻無法從這短短的一百多米長的巷道中離開。


    “撞鬼了,這是鬼打牆。”往昔一向對鬼神之說極為嗤之以鼻的鬱南杉渾身顫抖地想起了一個說法來概括她現在的處境。


    “這個世界怎麽會有鬼,我不能自己嚇自己,我可是祖國的花朵!”少女一邊說著話安慰著自己,一邊繼續艱難地走著,越來越近的寒意和疲倦感,讓她的意識越發散亂的極快,似乎下一秒她就會暈倒,這是惡靈意識上、精神層次的壓迫,也是惡靈的天賦技能。


    惡靈邰銀本能地興奮起來,即便是在濃稠的黑暗之中,他的視線也是清晰如同身在白晝,此刻他隻需一抬手,就能觸碰到那具鮮活的肉體,而就在他尖銳如刀鋒的手爪碰觸到鬱南杉的後背時。


    一陣趵趵得腳步聲從後方傳來,一道消瘦拔長的身影突兀而至。


    “斬。”一道亮光劃過惡靈,邰銀的身軀一分為二,這個新生的一階惡靈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就此消亡。


    “得救了嗎?”鬱南杉察覺到背後的寒意突然消失,腦中留下最後一個念頭,隨即昏睡了過去。


    這突然而至斬殺了惡靈的身影見狀,跨過惡靈的身軀,伸出右手接住了將要倒下的鬱南杉,而後目光集中到邰銀惡靈的死屍。


    一扇巨大的,周身漆黑的雙開門突然浮現在半空中,門高五十多米,寬度也接近30多米,堪稱巨大,在門的表麵鑲嵌著無數蠕動的骷髏與惡靈,他們的共同點都是一半軀體鑲嵌在門板內,另外一半漏在外麵,猙獰、無助、哀嚎、暴虐構成了他們全部的表情。


    真理之門。


    隻有惡靈以及靈能者才能看得到的門,在惡靈被清除後顯現於世間,將他們殘存的意誌和殘缺的靈魂拉入進真理之門,拉入到隻有惡靈存在的世界:死地界。


    一般來說,人死後靈魂便會消散,進入輪迴,極少部分的五階靈能者則可以化為英靈而存在於世,但選擇成為英靈的五階靈能者極少,因為就算成為了英靈也隻是再能存在差不多三百年的時光,等到靈能耗盡,英靈就會徹底消散於這個世界上,無法轉入輪迴。


    而那些死前擁有強烈執念、怨念,自身意誌力和精神力又極強的人在死後有幾率化為惡靈,如通緝犯邰銀一般,因為他們選擇成為惡靈,在死後也不消散,仍然擾亂活人世界的秩序,且能通過吞食活人,而變得越發強大,這就違背了世界意誌。


    這個時候,靈能者的重要性就顯現了出來,這些被世界意誌選定的,精神力、意誌力遠超常人,靈魂的質量也遠超常人的人類,擁有著對抗惡靈的力量。


    喬瞻便是眾多靈能者的一員,此刻,他望著那扇代表世界意誌的真理之門漸漸打開,一股股濃厚的黑煙從門中透出,同時一隻隻灰褐色的手臂從裏麵伸出,而後不斷伸長延伸向了惡靈邰銀所幻化的身軀,這個時候,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已經被喬瞻殺死的惡靈重新睜開了眼睛,同時化為兩半的身軀也同時連接在了一起,但重新活過來的惡靈卻沒有表現出欣喜,反而像是感受到了極大的恐懼,他瘋狂地扭動,妄圖掙脫這些手臂,可是任他嘶咬、吼叫,這些手臂都牢牢地握住了他,最終他還是被拉入了門內,真理之門重新關閉,而後消失不見。


    真理之門消失之前,一股靈能從門內湧出,被喬瞻一把接住,這股靈能便是靈能者消除惡靈後所得的報酬,能幫助靈能者提升自身實力,就喬瞻來說,十六歲的他已經是二階靈能者,隻需再多個二十幾股這樣的靈能,他便能晉升成為三階靈能者。


    一切順利,現在的問題就隻有一個了。


    喬瞻低下頭,望著在他懷中昏睡的鬱南杉,少女膚如瓊玉,挺翹、嬌小的鼻梁顯得很是可愛,即便她此刻閉著眼,少年也仍然覺得這個跟自己同歲的少女,自己的班長是個美麗的少女。


    就在喬瞻看得有些入迷的時候,鬱班長修長的睫毛抖動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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