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是自昌掌櫃笑道!,“不討,按照東辛的說法四“之後。這本詩集版權歸我們印社所有,算是獨家授權,所得利潤,與之無關。”


    新奇的術語,令人費解,但是書商們也是精明過人之輩,仔細考慮。頓時安覺其中大有深義,模糊之中,似乎是隱約明白些什麽道理。


    “獨家”難道是隻允許西泠印社版印之意,怪不得書上特意標明。”


    行有行規,就算沒有朝廷的明令,但是經眾人默認的就是鐵一般的規矩,暗地裏不說,明麵上還是要遵守的,既然印社花錢拿到了這個特權,眾人就承認它的合理性。


    或許書商們不明白壟斷的概念。但是卻不妨礙他們理解其中的含義。自然明白這樣做的好處,畢竟做生意基礎的行為就是相通有無,我有你無,開什麽價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貴東主真是精明過人啊。”想清楚此點,不禁有書商歎服道。


    呂掌櫃嗬嗬輕笑,沒必要為自家東主謙虛,況且他是這樣認為的。


    “我說呢,難怪書集印好了也不與我們聯係,反而到鬧市拋售,原來是急著迴本有人恍然大悟。笑道:“投入諸多本錢,是我也心慌啊。”


    眾人哄然而笑,當下也不多說什麽了。還有什麽好說的,人家都投下巨資,成本極高,等著迴本,哪有降價的可能,反正有利可圖,賺少些就少些,薄利多銷嘛。


    商談妥當,放下心事,眾人吃喝得更加歡暢,笑談無忌,有人說道:“呂掌櫃,貴東怕是初入出版行業吧,你們在底下聽差的,也不知勸勸,幫人出書,哪有賠錢之理


    呂掌櫃笑而不答,逼急了才迴了句:“你們不懂,莫要胡言,裏麵的學問大著呢。”


    “有什學問,幸好印了本好書,以楚知縣的名氣,賣個幾萬冊不成問題,若是攤上一些個默默無聞的落魄文士,你們還不得虧死“話可不能這般說,要知憑借印社那套前無古人的彩印之法,哪愁沒生意可做


    “哪是,哪是


    見眾人有意無意的將話題漸引至彩印技術上麵,品掌櫃豈有不知之理。心中冷笑,虛與委蛇,打起哈哈來:“虧本不虧本倒是次要,呂某最佩服的卻是東家此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滿朝朱紫貴,皆是讀書人,隻要把這些人伺候好了,借用楚縣尊一句,任爾東西南北風。”


    “高!”


    半響,仔細品味,書商們紛紛表示敬服之意,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人脈。尤其是與官員打好交道,畢竟再怎麽富可敵國,官員看你不順眼。輕飄飄的一紙令書,便可讓其家破人亡,這是現實,也是經驗之談。


    若是舍些本錢。與之攀上交情。那好處或許沒有,但卻不用時常擔憂。眾人有理由相信,受了這分情意,隻要楚質在任錢塘知縣一日,絕對沒人會找西泠印社的麻煩。


    在場書商之中,自然個別與杭州城的一些大型印社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有的幹脆就是其員工,探到這個消息,佩服之餘,紛紛打定主意。迴去之後,即刻上報東主,同時暗暗後悔:“如此簡單絕妙有用之策,怎麽之前沒有想到,”


    且不提書商的懊悔,同是杏雨樓,二層一側的廂房內,也在舉行一場歡宴,不過受邀出席的人士卻非同一般,都是杭州城中的名士,還有幾個大儒,連範仲淹在前,也要客氣稱其為兄的人物。


    既然是文化界的高人名士,宴會的氣氛當然不能那麽隨意,美味淳釀擺滿席案,動筷的卻沒幾個,姿容秀美的少女在前翩翩起舞,動手的更加沒有,一切是那麽雅致詳和,哪像隔壁,亂七八糟的,簡直不堪入耳。有礙觀瞻。


    一邊欣賞著高雅藝術,一個三十來歲,身穿長袍,相貌儒雅,留著飄逸青須的文士執弟子之禮,畢恭畢敬說道:“以上就是鄙東主之意。卻不知幾位先生意下何如?”


    幾個大儒對視片刻,沉吟了下。才有人說道:“桓符,你是說,不僅無償為我等刻印書集,而且還要付予我等潤筆之資?”


    “正是。”青須文士點頭說道:“東主素來敬仰各位先生才德,願為諸位盡份心意。”


    或許研究學問的心思比較純樸。不懂無事獻殷勤非奸必盜的諺語,而且了解青須文士的為人,料其不會坑害自己,頓時以為遇到了不為名利的義士,臉上泛起了笑容。


    “桓符,無償刻印書集,已經有些不妥,怎能另外收受錢財呢,且迴稟你家東主,就說我等心中感激難抑,其他,卻是受之有愧啊


    幾個大儒紛紛讚同,紛紛感歎世風日下,好人還是存在的。


    “諸心曰斤我了拱年,青須女十滿麵激昂戶葳,義心門盅!“東主此舉,起先桓符也不解其意。後聽其解釋,才明白東主高義。”


    恭敬拜了拜,青須文士歎道:“東主有言,今觀現世,前朝大儒所傳經集,十有**殆盡遺失,究其原因。無非是不得及時印刻留存,實是可悲。”


    “每思及此處,東主悲憤填膺,若是這些經集得以世代傳承,可謂後世子孫之牽,由感於此,特作此決定。”青須文士繼續以敬服語氣說道:“而且按東主之意,諸位先生書集,乃集畢生之精力,潛心專研。方可有成,立言於世,此情此舉。可敬可佩,卻不如如何表達心中孺慕,唯有做此庸俗之舉,以示尊重,希望諸位莫要推辭。”


    一席話來,聽得幾個大儒開懷大暢,如同六伏天飲了冰涼泉水,渾身清洌舒爽,甜絲絲的,迴味無窮啊。


    “盛情難卻,諸位還是答應了吧幾個年輕士子,也不知是受了棄須文士的暗示,還是出於其他緣由,連忙在旁推波助瀾。


    然而,人家大儒的境界有多高。錢財什麽的,都是浮雲,揮一揮衣袖。無論旁人如何勸說,青須文士怎樣巧舌如簧,就是不肯答應,想來是不願留下一絲為財所動的汙名。


    “我說幾位,你們知不知道子貢贖人的典故。”僵持不下之時,忽然門外傳來一個孤傲的聲音,眾人驚訝迴身觀望,卻見沈遼度步而入。朗聲說道:“當年子貢好心把人贖迴來了。為何卻受到孔夫子的責罵,無非是怪他好心辦壞事,我看你們也是如此,自已清高就好了,何必擋了其他人的財路。”


    沈遼是什麽脾性,杭州城誰人不知,以幾個大儒的胸襟,豈會在意他的無禮,反而仔細思考他話裏的含義。


    春秋時期,魯國有個法令,如果魯國人在外國看見同胞被賣為奴婢。隻要他們肯出錢把人贖迴來,那麽國家就會給他們以賠償和獎勵,子貢出於好心,將一些人贖迴,卻不要國君獎賞,孔子卻認為子貢此舉傷天害理,禍害了無數落難的魯國同胞。


    孔子覺得,子貢不領取補償。固然讓他為自己贏得了更高的讚揚,但是往後那些贖人之後去向國家要錢的人。不但可能再也得不到大家的稱讚,甚至可能會被國人嘲笑,那以後想做善事的人,卻要思量再三。所以子貢此舉不但不是善事。反到是最為可惡的惡行。


    而今,幾人舉動與當年的子貢何曾相似,理所當然的以自己的標準等同他人,似乎有些欠缺考慮啊。


    “文人清苦,若是得了這筆錢財。改善生活之餘,得以潛心研究學問。豈不是更好。”沈遼說道:“你們推托得倒是利爽了,讓其他人怎辦。”


    “睿達言之有理,是我等欠慮了大儒就是大儒,不會否認自己的失誤。虛心接受批評意見。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如此甚好沈遼點頭,隨之又快步離去。不等眾人挽留。


    “這小子,性子與其兄截然相反,還需磨練啊。”


    “才氣出眾,有點孤傲,也屬正常。想當年林兄不是如此。”“哈哈


    一陣輕笑之後,或許年紀大人。幾個大儒聊起當年往事,居然有幾分樂此不疲,旁人也知情識趣的插話幾句,拍個小馬屁,表示景仰,歡悅融融。一團和氣。


    歡笑之餘,也有人暗自尋思。無緣無故的,沈遼為何冒出來幫腔,難道他就是印社的幕後東主,有此可能,,


    隔壁,一間裝飾華麗的廂房之內,楚質舉杯說道:“睿達,謝了。”


    沒問楚質為何讓自己出麵說那番話,沈遼飲盡迴敬,輕笑說道:“唉,誰叫我在你手下聽差使喚。不得不從啊


    “還說呢,你這個幕僚,真是不盡職,一月到頭,點卯出現的次數。屈指可數。”楚質心中感激,卻笑罵起來:“白領俸祿的差事,我也想做。”


    “別說我,你這個知縣也不務正業。救災,治湖,出書,樣樣有你份。卻沒見你坐過幾天簽押房沈遼毫不客氣的迴敬:“昨兒劉主簿還報怨著,讓我勸你收下心,有點知縣的自覺


    嬉笑怒罵,酒研耳熱,有幾分飄飄然,楚質無意似的問道:“對了。文通在江寧可好?。


    “好得很,我姐正張羅著幫他說門親事。


    ”沈遼俊逸臉龐泛起幾分紅暈。似乎有些醉了。


    “好事呀,到時一瘧給他奉上份大禮楚質笑容滿麵,繼續問道:“江寧與杭州也不算遠,成婚之禮,是迴鄉舉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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