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行難,認真尋思大半小時,依然處於迷茫狀態,腦片空白,時間一息一秒逝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楚質神思恍惚,提起毛筆,無意識在卷上書寫起來,耳邊突然聽到鐺鐺響聲,.qΒ5、c0m/


    楚質這才恢複了神誌,看著麵前墨字密集的考卷,絲毫想不起來自己寫的是什麽內容了,心裏沒來由一陣煩躁,也不管是否已經完結,連看自己所寫文章內容興致都沒有,更不用說檢查了,立即起身交卷走人。


    此時已經是日落時分,最後一片赤霞漸漸暗淡無光,抬頭望著昏暗的天空,楚質興致有些索然,提不起什麽心情來,茫然四顧,腦子渾渾噩噩,憑感覺認準迴家的方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舉步行去,連有人在身後不停叫喚也沒有注意。


    “楚兄。”滕茂實快步追趕上去,伸手扯住楚質的手臂。


    頓了一下,楚質迷茫問道:“你是誰,有什麽事情?”


    “楚兄,是我,滕秀穎,你怎麽了。”滕茂實目光落到楚質臉上,心中愕然,不由關切說道,還有一絲焦慮,主要是楚質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差了,麵如黃蠟,雙眼無神,魂不守舍,沒有半點生氣。


    “哦。”聞言楚質也沒有什麽反應,毫無意識的答應道。


    “當世,怎麽辦?”滕茂實見狀,連忙迴身問道。


    “兄台,醒來。”剛剛走近的馮京看見這個情況,二話不說,直接來到楚質身邊,在他地耳旁大吼起來。


    聲音振聾發聵,楚質下意識打了下顫,晃了下腦袋,眼睛恢複了清明,迴過神之後,明白了怎麽迴事,心裏不由得湧起些許羞意,虧自己平日嘴上總是說不在意科舉,怎麽現在卻患得患失起來。


    差點就成範進了。往日淡定沉穩地心境跑去哪了?楚質捫心自問。深深吸了口氣。穩定心情。臉上露出和煦笑容。微微拱手道:“在下一時失態。讓二位見笑了。”


    “一時成敗無須掛在心上。天長地久。總有出頭之日。”也察覺出些楚質現在地狀況。馮京認真說道。


    “謝謝馮兄指點。在下銘記。”楚質微笑道。也是這個理。宋朝科舉。承襲唐製。禮部貢舉。設進士、《九經》、《五經》、《開元禮》、《三史》、《三禮》、《三傳》、學究、明經、明法等科。如果真地考不上進士。自己才不會在這棵樹上吊死。當然。其餘科目自然比不比進士之貴。朝廷之中地要臣官員百分之九十都是進士出身。如果沒有進士身份。對以後地仕途升遷肯定有所影響地。


    “楚兄弟不必灰心。今科不中。可待來年。我們共勉之。”滕茂實勸慰說道。讓馮京心中哭笑不得。這不是在詛自己也不中嗎。


    “他人我不敢保證。可是馮兄定然得中。”楚質淡淡笑道。


    “承楚兄弟吉言了。”馮京自然有這個自信。不過還是謙虛拱手說道。


    “天色已暮,在下不便久留《1/6\k手機訪問""_">http:/**/@》此地,告辭了,日後有緣再見。”楚質行禮拜別道,這時候實在是沒有說話的心思。


    “楚兄慢走。”馮京、滕茂實還禮,人家要走,總不能強行攔路吧。


    “唉,又忘記詢問清楚楚兄弟名字住處了。”片刻之後,滕茂實沮喪說道。


    “聽他話裏意思,應該是汴梁城人士。”馮京猜測說道。


    “那又如何,汴梁城廣闊,人口百萬,不知姓名,如何尋之?”滕茂實歎氣,隨即報怨說道:“當世,你不是誓言旦旦保證定然可以問清楚嗎?到頭來還不是與我一樣,毫無所獲而歸。”


    “這隻是個意外。”馮京訕笑道:“下次遇見他,我定然可以詢問清楚的。”


    “下次,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滕茂實輕聲說道。


    “想必不會太久的。”馮京語氣也有些不確定,在茫茫人海尋找一個人,說難不也難,但也不是件簡單之事。


    “公子迴來了。”閣樓前,一個秀麗婢女柔身施禮說道。


    “迴來了。


    ”楚質淡然說道,輕步向自己房間走去,推門而進,連鞋子都沒脫,直直躺在床上,雙眼緊閉,感覺十分疲憊。


    “質兒,今日怎麽迴得這般晚?”惠夫人翩躚而至,光潔如玉地纖手提著食盒,清雅容顏盡是溫潤柔美的笑容。


    “質兒,怎麽了?”看見房中的情形,惠夫人心中一驚,輕擱放食盒,快步走到床邊,柔潤的纖手已經搭在楚質地額頭上。


    “娘親,我沒事,隻是有些累了。”睜開眼睛,楚質悠悠說道,語氣有些慵懶的味道。


    知兒莫若母,惠夫人怎麽察覺不出楚質地異樣情緒,心思暗動,也沒有直接詢問,隻是溫柔說道:“質兒,既然累了,那就先用膳,淋浴之後就早些休息吧。”


    “嗯。”


    楚質答應,眨了下眼睛


    無力的從床上起來,走到桌子旁坐了下來,隨手打開作精美,色香味具全的美食也激不起楚質絲毫的食欲,如果不是不想讓惠夫人為自己擔心,楚質恐怕連飯都不想吃了。


    “質兒,最近玨兒在書院的表現怎麽樣?”素臂輕抬,在楚質的碗裏放了塊羊肉,惠夫人美目流盼,輕聲細語問道。


    “很好,經常得到教諭們地誇獎。


    ”楚質說道。


    “書院最近有什麽趣事發生?”惠夫人輕聲問道。


    “與以前一般。”楚質生硬迴答。


    “這幾日你早出晚歸的,在忙些什麽事情?”惠夫人似乎無意般地詢問,清麗地雙眸悄悄留意楚質地反應。


    “去……老師家,學習作畫。”楚質木然迴答,帶著一絲沮喪,心中慶幸不已,還好有所警覺,不然就要露餡了。


    “質兒,你的心情似乎不怎麽喜悅啊,這是為何?”暗暗鬆了口氣,惠夫人柔聲問道。


    “沒有畫好,覺得愧對老師教誨。”楚質幽幽說道,此心通彼心,還真有幾分愧色。


    “質兒,習圖作畫,需要日積月累,豈能一蹴而就。”惠夫人微笑安慰道:“你才學了幾個月地時間,畫不好也是正常的,以後刻苦努力即可,用不著沮喪。”


    “這個道理我也明白,不過心裏總是有些不舒服。”楚質歎氣道。


    “嗯,那你快些用完膳,淋浴休息,明日起來就把此事忘記了。”惠夫人恬靜一笑,柔潤的纖手輕撫楚質臉頰,慈愛之懷顯露無疑。


    “好的。”這迴楚質真的感覺愧疚了,覺得自己不應該撒謊欺騙惠夫人,張口準備告訴惠夫人事實真相,卻發現她已經輕移蓮步,去為吩咐仆役準備熱水了。


    習慣成自然,以後善意諾言還是少說為妙,楚質苦笑搖頭,心情卻舒暢許多,食欲大增,片刻功夫便消滅眼前的膳食。


    第二天清晨,何涉府邸後院,一身寬鬆儒服的何涉聚精會神執筆潑墨,在雪白的紙上渲染墨色,蒼鬆翠柏奇石逐漸形成,古樸蒼渾地意境撲麵而來,楚質微微屏息,凝神注目,大半個時辰之後,何涉執筆而立,才知機送上毛巾茶水。


    “幾日不見,老師的畫功日漸增長,學生望塵莫及啊。”楚質奉承笑道,再也看不到昨日的失落陰影。


    “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何涉笑罵道,心情卻極為清爽,接過毛巾擦拭了下額角的汗漬,隨之抿了口茶水。


    “學生所言可是事實,不信老師可問管家。”楚質笑嘻嘻說道。


    “老朽可以作證,楚公子之言完全屬實,絕無虛假。”何府地老管家說道,嘴角含笑。


    “奉承之言留到以後再說。”何涉笑道:“景純,來說一下,此畫有何不足之處。”


    “老師之畫,大氣、古樸、運筆蒼勁有力,無論是技法還是意境,都是上乖之作。”知道何涉的心性,誇讚了幾句後,楚質認真說道:“老師畫地是蒼鬆翠柏奇石,從古至今,以此景入畫的不知幾何,高明之作比比皆是,有珠玉在前,恐怕老師的畫也隻能淪為普通畫作之類了。”


    事實就是這樣,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總是能揚名天下,後來者無論怎麽樣優秀,先入為主,別人總感覺你會不如對方的。


    “確實如此。”認真觀摩自己的蒼鬆圖,何涉承認說道:“老夫過於拘泥了,沒有絲毫地新意,怎能與以前的高明之作相比。”


    “若是老師早生五百年,那今日該換成別人如此說了。”楚質笑道。


    “你這是在變著法子奉承老夫。”何涉輕笑道。


    “尊師重道一向是學生地美德。”楚質理直氣壯說道。


    “滑頭。”何涉笑了下,用清水淨手後,拭幹,走到椅子旁坐了下來,淡聲道:“景純,會試結束,感覺如何?”


    “失落、迷茫、彷徨。”沉默了片刻,楚質照實迴答自己的心情。


    “為何老夫瞧不出來。”何涉眼眉一挑,輕笑說道:“怎麽看還是風光得意地新科案首,臉上沒有絲毫沮喪啊。”


    “悲憤之情銘記在心。”楚質坦然自若道。


    “還記得老夫與你初遇時的贈言否?”何涉含笑道。


    “知恥而後進。”楚質正容說道:“學生從未忘記。”


    “記得就好,老夫甚慰之。”何涉喜悅笑了,自己地弟子豈能倒在這小小的挫折之上,總算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


    相當年楚質可是中考高考不如意、考證工作不合心願,什麽挫折沒有經曆過,休息一個晚上之後,心情已經調節過來,有了這次會試的經曆,楚質相信自己下次絕對不會再像昨晚那樣失態了,而且要讓自己連失態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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