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出乎意料,白雀書院如期休假,怎麽說書院也有百多位準備參加朝廷舉試的秀才,自己書院的學生參加科考,書院教諭當然不能放任不管,現在書院的頭等大事就是保證這些秀才順利通過舉試,成為一名舉人,如果有人能成為這屆的解元那就更加好了。


    清晨,東京汴梁南城門前依然是那麽熱鬧,過往行人商旅絡繹不絕,而在高大的城牆邊角,有兩位俊逸少年徘徊不前,似乎在等待什麽人。


    “不守信用的家夥。”等了片刻,楚玨冷聲罵道,不過卻沒有不耐煩之意。


    “放心,以才卿的性子,定然會如約而至的。”楚質微笑說道,滴答的蹄聲響,馱著各種貨物出入城門的牲畜數不勝數,兩人也沒有太在意。


    “讓兩位久等了。”


    高士林略顯得意的聲音傳來,楚質和楚玨聞聲望去,卻有些楞住了,讓兩人感到驚訝的並不是今日的高士林一身銀色戎裝打扮,而是他坐下的那匹棗紅色的駿馬。


    “才卿,這馬你是從哪裏弄來的?”楚質問道,伸手想去撫摸下駿馬的脖子,卻聽嘶的一聲,那匹馬好像有靈性似的,輕輕擺動腦袋,避開楚質的手。


    “當然是……,向人借的。”高士林跳下馬來,笑著說道,話語之中有些不實之處。


    “還是才卿有本事,居然能借來一匹軍馬,讓人不得不佩服。”楚質笑嗬嗬說道,要知道大宋建國以來,從來沒有奪迴北方的幽燕十六州,失去養馬基地的大宋,馬匹一直就非常緊缺,以前還可以從西北購買一些,可是自從李元昊建立西夏國後,對馬匹的控製加強,使得大宋缺馬的情況更加雪上加霜。


    民間若是想運貨或者代步基本是靠牛驢,馬匹非常稀少,汴梁城的富貴之家,拉車的馬大多數是老弱病殘的那種,真正的良駒駿馬一般都被朝廷征用了,而如今高士林帶來的那匹馬,看其形態反應就知道經過訓練的軍馬。


    “嗬嗬,時辰也不早了,景純打算去哪裏遊獵啊?”高士林笑而不答,反而問起楚質來,一拍背上的弓,自信說道:“今日兩位隻須旁觀,獵物一切由我來負責。”


    秋天季節,正是各種動物長得最肥美的時候,上古時候因為長年戰亂,沒有技術,農田產量不高,糧食缺少,自然而然就有了遊獵這項活動,逐漸形成了傳統,到了現在,大宋國還算太平,重文輕武,而原來是尚武的遊獵活動慢慢轉變成文人風雅的行為,與其說是遊獵,不如說是遊玩更加準確。


    “去祥符縣,那待會一切就要看才卿的了。”楚質笑著說道。


    “沒有問題。”高士林笑道,牽著馬準備往城外走,卻發現韁繩被楚玨扯住了。


    “把馬給我,就不用你再賠禮了。”不理會高士林迷惑不解的表情,楚玨認真說道,眼睛裏露出絲絲欲動之色。


    “文玉,這可不成,你從來沒有騎過馬,若是不小心摔下來就麻煩了。”高士林使勁搖頭,向楚質投以求助的目光,從馬上摔下來可不是開玩笑的,輕者鼻青臉腫,重的話身體可能會傷殘。


    “才卿你在前麵牽著馬,我在旁邊看著,讓文玉體驗一下也好。”沉吟了下,發現楚玨清亮的眼睛逐漸暗淡下來,楚質立刻有了決定。


    “這辦法可行。”看出楚玨心中的喜悅,以及楚質的暗示,高士林也沒有再堅持,將有些迫不得已的楚玨扶上馬背上,自己在前麵牽著韁繩慢慢前行。


    在前往祥符縣的官道上,晨風吹拂,馬蹄聲滴答作響,適應了馬背上的顛簸起伏,有絲緊張的楚玨慢慢安下心來,挺直了胸膛,不知不覺中唇間浮起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笑容。


    “想我堂堂一個翩翩公子,如今居然淪落成為馬夫,傳揚出去,本公子麵子往哪擱啊。”高士林心中暗暗自怨不已,擰頭間忽然看到楚玨由衷歡悅的笑容,愕然微楞之後,心情卻變得舒暢起來,前行的步伐也快了許多。


    在祥符縣一個不知道的山峰腳下,鬱鬱蔥蔥之色在群山連綿起伏,樹木草叢之中各種獵物隱約可見,天上也不時掠過幾行大雁或者其他飛禽。


    嗖,嗖,嗖,隻見幾支閃著亮光的羽箭沒入草叢之中,一個人影快速跑了過去,片刻之後垂頭喪氣走了出來。


    “百步穿楊,箭不虛發。”楚玨冷冷說道,眼睛裏露出一絲嘲弄之意。


    “這隻是個意外,意外。”高士林勃然大怒,正欲辯駁幾句,可是看到幾支絲毫沒有沾上半點血跡的箭頭,再看一看楚質旁邊的竹簍,氣焰一下子縮了迴來。


    “才卿,這已經是你第幾次意外了?”楚質輕笑說道:“你瞧瞧人家李大哥,除了剛才因為你的‘意外’失手一次,可是箭箭皆中啊。”


    “質公子過獎了。”一個手執弓箭,長相有些憨厚的壯漢李七咧嘴笑道。


    “記得剛才在城門時,不知道是誰說要負責的。”楚玨嘴角一動,輕輕說道:“如果不是二哥早有準備,恐怕今日就要無功而返。”


    “都怪我出門得急,沒有把狩獵的鷹犬帶來,不然就可以讓你們知道本公子的厲害了。”高士林愁眉苦臉說道,有些不自然的揉動了下胳膊。


    “才卿,不用說了。”楚質擺手笑道:“我知道你是慈悲心腸,不欲持強淩弱,剛才的數箭,定是你故意射空的吧。”


    “就是這個理,還是景純知我啊。”不顧楚玨眼中的鄙視,高士林似乎一下找到了救命稻草,連聲點頭說道:“今日我信佛,不欲殺生。”


    “那邊似乎有隻兔子,我去看看。”信佛居然還分日子,李七強忍笑意,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害怕自己忍耐不住,放聲大笑起來,雖然生性老實,可是李七也知道,這三人身份可不同一般,他們相互打趣笑鬧不要緊,自己不隻是縣衙裏的一個小小的步弓手,哪裏有這個資格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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