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陰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比劃了一個用刀子劃脖子的姿態,接著就離開了。


    桌子上,就剩下我和李豔娜。


    我很想說點什麽,可是她卻有些醉了,自顧自的喝酒,我坐在她的旁邊,像空氣一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李豔娜喝完桌子上擺放的最後一杯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李豔娜就是這樣,她的性格很直。


    身居高位的她從來都不喜歡隱忍,想笑就大聲笑,想哭就大聲哭。


    她從來不會在乎別人的目光,也不需要在乎。


    我從對麵站起來,坐到她的邊上,將她緊緊湧入懷中。


    她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哭聲更是震耳欲聾。


    迅速淹沒在dj的歌聲當中。


    我很有覺悟的沒有去打擾她,而是任憑她在我懷裏哽咽的哭著。


    好久好久,她方才抬起頭來:“陳有年……”


    好熟悉的感覺。


    她的聲音飽含深情。


    我聽了心神一蕩,李豔娜伸手將我抱在懷裏,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是以抱著我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感受著她的顫動,伸手撫摸她的長發。


    “陳有年!”


    她再次唿喚我的名字:“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我羞愧難當:“我知道!”


    這個檔口,兩個人的擁抱也更加緊密了些。


    李豔娜道:“不……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我有多麽的愛你,你就不會背著我和李豔嬌做那樣的事情,我曾經發過誓,隻要是她碰過的東西,我都不再碰,我跟你說過的……我跟你說過的,我跟你說過的!”


    李豔娜越說越激動,到後來,狠狠將我推到一邊。


    我站直了身體,想說那天床上的香水有問題,是王希陷害的我。


    可是我沒有證據。


    說出來她也不會相信。


    我必須找到切實的證據。


    李飛最好能夠監測到206房間裏邊,就顯得迫在眉睫了。


    說起來李飛還是專業人才呢,還不如我呢!


    當時我在206安裝針孔攝像機也沒有搞的這麽複雜。


    李豔娜要離開了。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迴頭深情的凝望著我,仿佛要將我的樣子深深的刻進腦海中去。


    終於,她還是歎息一聲,扭頭走出了門。


    我迴到了家,韓蓉問我吃過飯沒有。


    我搖搖頭。


    她說煮了一碗麵給我吃。


    我依舊搖搖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那晚你看到李豔娜從豪源賓館出來的時候,她是什麽表情?”


    韓蓉仔細迴憶了一下,道:“她們這種大小姐,一直以來都是高傲的表情,那天也同樣如此,不過眼中有淚痕!”


    韓蓉說李豔娜和王希上去了大概十分鍾。


    十分鍾應該幹不了什麽,可是酒吧裏王希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又讓我覺得整個事情不簡單。


    我等不了了,我恨不得自己親自去206一探究竟,找到我被陷害的證據。


    王希這種做事情滴水不漏的人,怎麽可能留下罪證。


    ……


    王希,我要弄死你!


    我給李飛發了信息,催促他盡快在206房間裏安裝設施。


    夜裏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時間在這種糾結的氣氛中,悄悄溜走,直到天明,我仍然沒有睡著哪怕是一分鍾。


    這一日,韓蓉見我萎靡不振,提議自己去送小晨,將我丟在房子裏。


    我頂著天花板。


    緩慢的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我在等開盤。


    不用想,肯定還是跌停。


    因為海鋼股份已經發布了公告:財務報表造假,提前儲存的鐵礦石質量不合格,大股東減持。


    任何一條報告都可以致命,何況是合三為一!


    電話鈴聲響起。


    是母親打過來的。


    想到母親,我就想到了港灣。


    她認準了李豔娜當她新的兒媳婦,結果我卻把李豔娜搞丟了,她知道一定會很難過吧?


    接通,我衝著電話那頭喊了一聲媽。


    那邊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聲音我知道是誰,是隔壁家的二柱:“有年……不好了,嬸子出事了!”


    我一愣:“二柱哥,哪個嬸子?”


    不對!


    這手機是我媽的,而且二柱就喊我媽為嬸子。


    我拿著手機的手開始顫抖:“你說什麽?二柱哥,我媽她怎麽了?”


    “放羊的事情,在地裏暈倒了,現在還沒醒呢!你趕緊迴來一趟吧!”


    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我媽!


    我最親密的人!


    我穿衣服的手開始顫抖,襪子好半天也套不上去。


    我不停的告誡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


    我媽沒事,我媽吉人有天象!不會出事的!


    我穿著鞋,甚至都沒有洗漱,跑著下了樓,卻見韓蓉正開著我的索八迴來。


    她剛剛停好了車,還買了肉和蔬菜迴來。


    我搶過她的鑰匙,焦急的道:“咱媽出事了!”


    這話潛意識就說出口了。


    其實我倆早已經離婚了,我隻不過是喊習慣了。


    韓蓉二話不說,將鑰匙搶迴來,重新迴到了駕駛位。


    我本來打算自己開車去的。


    可是我現在腦子一直亂糟糟的,昨天晚上又一夜沒睡,根本就不適合開長途。


    韓蓉開車,我則騰出手開始給二柱哥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二柱哥告訴我,我媽還沒有醒,人已經被他送到了縣醫院,正在拍ct,具體情況還不知道。


    情急之下,我都不知道該表達什麽。


    “二柱哥,你能守著她麽?”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不合理。


    他又不是我媽的兒子。


    我才是。


    想想自己還真不是個東西。


    來中海打拚了這麽多年,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把母親接迴來住。


    欠她的十二萬,也一直沒有還給她。


    對於她,我隻會不停的索取,不停的索取,像個啃老的巨嬰一樣。


    此時此刻,母親最希望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是我啊!


    我真不是個東西!


    掛了電話,我一陣失魂落魄。


    我催促高速上的韓蓉:“你快點啊,明明可以加速的,慢吞吞幹什麽?”


    韓蓉道:“阿年,限速的!”


    “都啥時候了,還講究限速,趕緊給我加速!”


    韓蓉應了一聲,索八開始提速。


    我的腦子則是一片空白。


    我的指甲緊緊的扣在肉裏,不停的祈禱:“沒事的,我媽沒事的!”


    老天爺,難道你覺得我還不夠慘嗎?


    這個時候,我的母親居然會出事?


    這怎麽可能是真的?


    這怎麽可能呢?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再快點,再快點,你特麽給我快點啊!”


    韓蓉趕緊踩油門。


    我清醒的意識到這是真的。


    渾身開始顫抖:“她去放羊啊!她每天都會去放羊的,她每天都會去放羊的!我讓她把樣圈養起來的,她說出去放羊這是在鍛煉身體!韓蓉,你告訴我,鍛煉身體也會暈倒嗎?每天鍛煉身體,為什麽會暈倒?媽……媽啊……媽,你可千萬不能有事!老婆……老婆,開快一點……再快一點,我求你了!”


    這一刻,我忘記了我和韓蓉已經離了婚。


    我開始口不擇言。


    我隻要我媽沒事!


    其他的,不重要了。


    我的心開始揪心的疼,每個一唿一吸的過程中,堵著我一刻都喘不上氣來。


    媽媽啊,我的老娘啊!


    我的母親這輩子多不容易啊!


    我和妹妹小的時候,我的父親拋棄了我們。


    她含辛茹苦把我們拉扯大。


    妹妹還在讀書。


    我這個當哥哥的從來沒有盡過力,妹妹讀大學的學費都是母親出的。


    買房子她出了一半的錢。


    我還恬不知恥的和母親借了十二萬!


    房子沒了,她借我的十二萬也沒了。


    那是她當時全部的家當啊!


    我的眼淚開始模糊,無聲的淚水開始蔓延。


    我對不起我媽啊!


    我真的對不起她啊!


    我算個神馬東西?每天還在這裏傷春悲秋?每天還在這裏和人們燈紅酒綠?每天還在這裏和人們玩勾心鬥角?


    我算個神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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