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想終於明白了。


    她笑,“你說的,是剛才那些人啊?”


    盯著她嫣紅欲滴的唇,顧夜西頓時覺得喉嚨有點幹,“嗯。”其實也沒生多大氣,就是想醋一醋。


    想,讓她哄他。


    溫想拉住他的手,牽他到人少的地方,她踮起腳先親一下,讓他如願以償,“剛才哪些都是有男女朋友的人,他們是在問我問題。”


    都有對象了還來糾纏他家溫想?


    腳踏兩條船的渣男渣女!


    顧夜西下意識追問,“什麽問題?”


    沒馬上迴答,溫想迴憶了一下,然後字正腔圓,“怎麽背著狗仔談戀愛?”


    顧夜西一愣,神色古怪。


    溫想很坦然,“沒別的了。”


    顧夜西才反應過來。


    “還吃醋嗎?”她捏了捏他的臉,沒用力,跟挑逗似的。


    他否認,“我沒有。”


    她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舉止跟調戲良家婦女一樣,“顧夜西同學,以後能不能搞清楚狀況再跟我秋後算賬,嗯?”


    語氣委屈巴巴的,她和他對視,“不然,你弄得我以後都不敢跟別人說話了。”明明很正常的交流,卻跟她出軌了一樣。


    他這人,好不講理的!


    不跟別人說話這樣最好,但不現實。


    顧夜西抬起下巴望著遠處,似乎在很認真考慮這件事,考慮了半天,最後很慎重地說,“下次遇到這種情況,記得喊我哥哥。”


    喊他,什麽?


    顧夜西一本正經地,“你喊我哥哥,我就不生氣了。”她撒撒嬌,他就算生再大的氣也發不出火來。


    溫想懵圈。


    有點別扭,她一下子不知道給什麽反應,默了片刻後,語速故意平靜又慢騰騰地說,“弟弟。”


    “嗯。”顧夜西也欣然接受,湊到她耳邊,“姐姐。”


    他從來沒喊過她姐姐。


    盯著她的反應,許是覺得新鮮有趣,他又喊了一聲。


    唿吸滾燙,落在耳畔,像剛剛沸騰的水落在冰麵上,仿佛聽見“嗞”的一聲,溫想露在外麵的皮膚哪哪兒都是紅的。


    她不好意思看他,低著頭往前走。


    顧夜西擱後頭跟著。


    調調很不正經,上了癮似的喊她,“姐姐。”


    “……”


    溫想頭皮發麻,後退兩步拉住他的手,“你、你在外麵不要這麽叫我。”她瞪他,可他一看過來,她眼神便怯怯地躲,不和他對視。


    可愛死了!


    顧夜西彎了下唇,牽她走過小路。


    海棠花開了,不過不多,隻一兩朵點在樹梢,穿過去前麵是一大片人造湖,湖裏養了幾尾錦鯉,躲在荷葉下邊,湖中心建了一座挺古風的亭子,之前有個獲得國際大獎的片子就在這兒取的景。


    不過顧夜西第一次來。


    溫想臉上的溫度還沒退下去,熱熱的。


    看他要說話了,她先一步開口,“那個,老師給我們留了作業,要錄一段台詞視頻,你下午有空嗎?”


    “我有沒有空,你不知道?”


    溫想沉默了兩秒,開口,“我手機沒電了。”


    顧夜西低笑了幾聲,壓下身子說,“用我的拍……”還沒完,他語氣很惡劣,刻意壓低了聲線,“姐姐。”


    被他點燃了,溫想的臉又燒起來。


    顧夜西拍視頻的技術跟他拍照的技術一樣,有一個很要命的缺點:糊!


    或許,視頻的話用“抖”更合適。


    溫想念了不下五遍,但每一遍都不滿意,不是她念的不好,隻是最後拍出來的效果實在不理想。


    鏡頭,晃得人頭昏腦脹。


    得虧她脾氣好,又有耐心,“顧同學,不然你把手機放石桌上吧?”完全是商量的語氣,和他說,“找個角度,這樣有個穩定的支撐,你拍起來也方便些。”


    可能他也覺得尷尬,就特別好說話,“哦。”


    顧夜西不拿著手機,拍出來的畫麵穩定多了,溫想看過後很滿意,讓他晚些把視頻發給她,不用剪輯。


    “嗯。”他把手機息屏,擱桌上。


    太陽出來了,錦鯉從荷葉下遊出來。


    溫想稍稍側身,托著下巴坐在美人靠上,身段掐的窈窕,慵懶愜意,隻一點暖光落在她眉梢,似仙。


    “不怕被曬黑了?”顧夜西走過去,拿手擋在她前麵。


    溫想迴頭,“好舒服。”


    看了她一會兒,顧夜西把手拿開了。


    溫想拉住他的手,搖了搖,“你坐下和我一起。”


    手被她牽著,顧夜西順從地坐下來,手臂挨著她的胳膊,身體往後仰,額前細碎的頭發紛紛散開,露出白皙的額頭。


    溫想轉頭看他。


    溫暖的陽光澆下來,全數灑在他臉上,睫毛那裏暈開了一層淡色的圈,乖的讓人……想欺負。


    情不自禁,溫想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尖。


    顧夜西抬睫,對上她的視線,他看著,一直望進她眼底,終於開口了,“明日,隨我一起?”


    “一起幹嘛?”


    “我想再做一次催眠。”


    “為什麽?”


    他老實說,“我想看看我的母親,是什麽樣子。”


    “我忘了她的長相。”他臉上的情緒沒有波動,隻是那黑白分明的眼底很沉,仿佛悲傷到了極致。


    他說,“明明,她誰也沒有對不起。”


    以前怨過,後來得知她也是受害者,就釋懷了。


    溫想抱住了他,小臉滿是心疼。


    “阿瑾。”


    疼惜他的時候,她總是這樣喚他,“以後,我來疼你。”


    顧夜西神色微滯。


    感受壓在胸膛上的重量和溫度,他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偶爾偏心,但總是公平的,它沒有善待他的小時候,讓他吃了那麽多苦頭,應該,是為了把她送給他。


    他收下了,視若珍寶,“嗯,你多疼疼我。”


    二月二十七號。


    溫想陪顧夜西去吳呦那兒做了催眠。


    出來後,他一整天沒說話。


    次日,二月二十八號,外祖母冥誕。


    因為擔心顧夜西,溫想一宿沒合眼。


    溫想看一眼時間,輕手輕腳地爬起來,爬到一半,後背被人抱住了,她被迫躺迴去,顧夜西把手臂收緊,嗓音沙沙地,“去哪兒?”


    “今日是她地冥誕。”溫想說。


    顧夜西默了兩秒,鬆開手臂。


    溫想坐起來,把旁邊的被子掖好,“還早,你再睡一會兒。”下床後,她彎著腰親吻他的唇角,“姐姐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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