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西閉上眼,緩了緩,“有事嗎?”


    這裏,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這個給你。”顧長津從懷裏掏出一個紅包,拍在他身上。


    啪的一聲,很用力!


    顧夜西低頭看了一眼。


    “滾吧。”說完,顧長津轉身就走。


    這小子,八成是老天爺派來討債的!


    估計等不到心髒病發,他就被他氣死了!


    顧夜西站著沒動。


    溫想彎腰,把地上的紅包撿起來,輕輕吹掉上麵的灰,“你有問過,他當初為什麽隱瞞你嗎?”


    顧夜西別過臉,賭氣地說,“我沒必要知道。”


    口是心非!


    溫想把紅包塞進他的口袋,往上看,他襯衫的領子有些亂了,她抬起手幫他整理,問得很隨意,“那你想知道嗎?”


    “不想。”


    真假!


    溫想兩隻手摟住他的脖子,嗓音輕輕的,“不想就不想,我們先離開這兒,”她不會逼他,永遠不會。


    顧夜西把外套穿上,“走吧。”


    ……


    顧夜西在開車,現在逐漸冷靜下來,“你們剛才怎麽一起迴來了?”


    “碰巧。”溫想撒謊的時候,耳朵會紅。


    顧夜西偏頭看了一眼,沒點破,“你和他沒聊點什麽嗎?”


    溫想睫毛抖了一下,“……聊了一點。”


    “能說嗎?”


    溫想不作聲,隻是搖頭。


    在她麵前,顧夜西的脾氣一向很好,“好,那我就不問。”


    溫想低著頭,手都捏紅了。


    “想想,你不用自責的。”顧夜西騰出一隻手,輕輕握住她的,“既然,你給了我充分隱私的空間,那麽同樣的,我也會給你。”


    他有的,她也會有。


    她給的,他也會給。


    溫想很少瞞他,“不是不跟你說,是——”是怕你生氣。


    她知道顧夜西和博士之間的關係,並不好。


    “你去問他要藥劑了。”


    “……你怎麽?”


    顧夜西溫聲,“猜的。”


    本來就覺得奇怪?


    依溫想的性子,她不太可能答應和他過來陪顧長津吃飯,雖然……他的身份是一個原因,但遠遠不夠。


    除此之外,隻有藥劑了。


    顧夜西把車停到路邊,緩了緩,“想想,但下次不要為了我冒險。”不是商量,完完全全是通知。


    “我什麽時候冒險了?”


    “你瞞著我,跟那個人接觸。”


    “這又不算冒險。”


    溫想很少忤逆他,很少。


    顧夜西轉頭,目光正對著她,“想想,顧長津不是好人!”他的表情很嚴肅,不是在開玩笑。


    什麽是好人?


    好人,泛指有善心、寬厚待人的普羅大眾。


    善心?寬厚待人?普羅大眾?


    不好意思……


    這幾條,顧夜西沒有一條可以對上號。


    所以準確來說,顧夜西也不是好人。


    不過,壞人顧夜西對待“好人”的標準和常人不太一樣,溫想就是那條紅線:對她有威脅的,都是壞人!


    也包括顧長津!


    溫想眉頭輕蹙,有些委屈,“你兇我?”


    顧夜西愣住。


    溫想反問,“我說錯什麽了嗎?”


    分明是輕飄飄的語氣,落在顧夜西耳畔,卻比打鼓還響。


    最看不得她哭,還有哭之前的模樣。


    “沒、沒有。”顧夜西手忙腳亂,想去哄她,“我沒有怪你,是因為剛才太著急了,所以才大聲了一些。”


    他著急了,“想想,我不是故意的。”


    溫想沒有生氣,但演得很像,“哦。”


    顧夜西慌了。


    他舔了好幾下嘴唇,掌心很緊,“我,嚇到你了?”


    “沒有。”溫想實話實說。


    顧夜西心想:完蛋,溫想生氣了!


    顧夜西整個人從頭涼到腳,他的神色很懊惱,“想想,對不起……”想都沒想,他直接道歉,在溫想麵前,他沒有底線。


    “想想?”


    溫想還是不理他。


    好吧,其實……她是有些生氣了。


    不過不是因為他兇,是因為他那句“下次不要為了我冒險”。


    顧夜西不懂對症下藥,甚至病急亂投醫,說到最後,溫想真有些氣惱了。


    溫想別過頭,嗓音悶悶的,“開車吧,別讓父親久等。”在這個世界上,她好不容易有一個喜歡的人,為什麽不能為了他冒險?


    顧夜西默了片刻,把手放在方向盤上,“……那,走嘍?”


    溫想沒搭理。


    路上沒有堵車,大概一個鍾頭後,顧夜西把車開進溫功成家的院子,他解開安全帶後去拉車門。


    溫想在他過來之前下車了。


    “想——”


    “想想。”溫功成叫了她一聲。


    顧夜西比溫想先轉頭。


    溫功成走過來,還沒走到,“想想來了。”


    溫想頷首,很有禮貌,“父親。”


    外麵的溫度很低,很冷。


    “快快快,進屋再說。”溫功成拉著她的胳膊,特別熱情。


    至於顧夜西,則被留在了原地。


    溫功成一直說些有的沒的,溫想就安靜地聽著,但心不在焉,忽然——


    她停住,轉頭,“顧同學,你過來。”


    再生氣,她也沒法不管他。


    顧夜西一臉委屈地走向她,像……被主人落在原地的小狗,眼神可憐弱小又無助,看向主人的目光裏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控訴。


    溫想這個人,特別容易心軟。


    顧夜西走到她麵前,低著頭。


    他一言不發。


    溫想不忍心,“進去再說。”猶豫了一下,她還是牽住他的手。


    手指很涼,像冰塊一樣。


    溫想更不忍心了,“很冷嗎?”


    顧夜西沒抬頭,聲音低低的,“嗯。”


    不管真假,溫想都信。


    顧夜西看著地麵,溫想一臉心疼地看他,溫功成覺得頭頂的燈光好礙眼,沒好氣,“冷就進去,一直杵外麵幹嘛!”


    就會裝可憐,就會博同情,就會用苦肉計!


    媽的!


    這隻天殺的、叼走他女兒的狗崽子!


    溫功成氣唿唿,說完自己先走。


    “我們也進去吧。”溫想拉著顧夜西,走上台階。


    走了一段時間,顧夜西往後扯了扯她的手,但不掙脫,他質問她,“溫想,你剛剛是不是把我忘了?”


    他很在意這個。


    “沒有。”溫想毫不猶豫。


    顧夜西沉默,聽她解釋。


    溫想說沒忘,“隻是有點生氣,不想理你。”


    顧夜西很直白,“那你到底在氣什麽?”


    他猜不到,也不想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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