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換季,溫想昨天吃了甜食後嗓子有點不舒服,有點小咳嗽,顧夜西連夜跑去了藥店。


    今天是周日,調休後還要上課。


    這會兒,牆上的時鍾剛過六點。


    顧夜西倒了杯溫水從廚房出來,手裏拿著藥,“想想,吃藥了。”


    溫想很自然地伸手。


    顧夜西倒了兩粒白色的藥片在她手裏,把杯子拿給她,她咽下去,眉頭輕皺了一下,他下意識把手伸到兜裏,去拿糖。


    等等,她現在不能吃。


    顧夜西把手拿出來,把水杯接過來喂她喝,“是不是化開了?”


    溫想點頭。


    顧夜西擦了擦她的嘴角,神色很低落,“對不起。”


    “為什麽道歉?”


    顧夜西露出自責的表情,“要不是我買了蛋糕,你也不用生病了。”他蔫蔫的,這樣像淋了雨的小狗,好喪。


    他前麵的頭發有點長了,遮了眼睛,溫想伸手撥開,“這怎麽能怪你呢?分明是我自己貪食,沒管住嘴罷了。”


    “就怪我。”他一本正經,“我應該替你生病的。”


    “……”


    溫想爭不過他,隻能講道理,“可你要是生病,我會心疼的。”


    他看著她,目光深深淺淺。


    “快去換衣服吧,一會兒上學遲到了。”溫想趕他。


    顧夜西默了幾秒才起身,去換校服。


    學校。


    “藥放在包裏,你記得按時吃。”這是第三遍,他嘮叨完,還是不放心,“很難受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好。”


    “不許瞞著。”


    溫想被他牽著走,嘴角彎彎的,“知道了。”


    到班級門口,顧夜西嘮叨了第四遍,千般叮嚀萬般叮囑後,才肯離開。


    “想想,你男朋友今天怎麽奇奇怪怪的?”


    溫想坐下來,看向門口。


    她男朋友走得很慢,三步一迴頭。


    溫想好笑,不知道怎麽跟裴雲解釋。


    喉嚨有些癢,她輕咳了兩聲,“你怎麽戴口罩了?”


    話題歪了。


    裴雲捂著左半邊臉,揉了揉,“嗚嗚嗚想想,拔牙好疼啊。”不僅疼,還易毀容,她現在半邊臉都腫了。


    溫想知道她長智齒了,眉頭微皺,“那你豈不是吃不了蛋糕了?”


    裴雲點頭。


    溫想本來帶了兩個蛋糕,現在隻能全給王晴天了。


    裴雲巴巴地看著。


    “吃一點應該沒事吧?”


    溫想語重心長,“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裴雲萬念俱灰,把作死的年頭打消了。


    拔完牙不能喝熱水,課後,溫想拿著兩個保溫杯去了老師辦公室。


    “裴章那邊怎麽說?”


    “他什麽都不知道。”


    看樣子,多半是得罪人了。


    談明擱椅子上坐著,看向顧夜西,“我去查了金家那邊,發現他們夫妻倆原先都不是帝圈人士,十六年前忽然發了家,這時間你說巧不巧?”


    顧夜西靠著牆,懶著一身骨頭,“不止時間巧,人也巧。”


    “什麽意思?”


    “金昌文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金勝女兒金優。”顧夜西低頭,看地上吊扇的亂影,“兩夫妻在帝都,兒子也在帝都,獨獨把女兒送來南杭。”


    這不僅巧,還怪。


    談明提出假設,“會不會是重男輕女?”


    顧夜西否決,“若是輕女,他們不會花大價錢送她去南杭美院。”鍍金這一步,應該是為她重迴帝圈鋪路。


    “你的意思是?”


    “近兩年,金家夫婦可來過南杭?”


    “廢話,他們女兒在這兒,總得時不時過來看看吧。”


    “都什麽時候?”


    “這個我倒沒留意。”


    “有具體頻次嗎?”


    “一年大概……四五次?”談明翻了翻腦子裏記住的機票、火車票信息,說,“不過今年多一些,來了十多次。”


    門外有很輕的咳嗽聲。


    顧夜西走去開門,門沒鎖,一開就看見溫想,她目光正對著他。


    “你在幹嘛?”


    她抱著兩個水杯,神色窘迫,“偷聽。”一來是不想打擾他們,二來是好奇心作祟。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顧夜西笑著把腰彎下來,故意逗她,“溫想同學,你這樣做不厚道哦。”


    溫想不看他,耳朵紅紅的。


    顧夜西一隻手把她懷裏的兩隻保溫杯接過來,牽她進來,“下次直接問,我都告訴你。”


    才不會呢,他隻會瞞她。


    談明很自覺地站起來,給小情侶騰地方,“我去上課了。”


    咣。


    顧夜西把門關上。


    談明轉頭看了一眼,笑了笑。


    “這個杯子是裴雲的?”


    “嗯,她的要接冷水。”


    顧夜西接了一杯冷水,一杯熱水,把杯蓋擰緊。


    溫想問他,“裴章,不是裴雲的父親嗎?”


    “嗯。”


    他把杯子一擱,轉身去抱她。


    溫想往後退了退,把手伸出去。


    顧夜西盯著她的腰看,嗓音低低的,“現在又沒人。”


    好細,想摟。


    溫想上前,主動牽住他,“牽手就好。”


    “……好吧。”


    剛開始還有點不情願,後來就好了——知足常樂。知足常樂的顧夜西牽著她坐下,迴答她之前的問題,“你知道十六年前,燕殊一家的案子嗎?”


    溫想迴憶了一下,“晴天的父母?”


    “沒錯。”


    “這個案子,與裴雲的父親有關?”


    “裴章是目擊證人。”


    所以,溫想問他,“裴章也是因此案入的獄?”


    顧夜西說不一定,“縱火案發生不久,又發生了另一起持刀傷人案。”他說,“當時的警察推定,裴章是持刀傷人案的嫌疑人。”


    推定?


    溫想把眉頭皺起來,表情很嚴肅,“這種沒有證據的話怎能輕信?”太草率了。


    她打小就被教得很好,心體光明,暗室中有青天。


    可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若念頭暗昧,百日下有厲鬼。更多的人,是留七分正經,以度生;留三分癡呆,以防死。


    裝瘋賣傻的人哪裏都有,顧夜西見得多了,“你不信,自然有人信。”


    溫想默。


    “其實,裴章也不一定無辜。”顧夜西看她眼色,忽然後悔跟她講這個了,“推定的話也不是沒有證據,畢竟法律都給裴章定罪了。”


    他很怕弄髒她幹淨的世界,“怕隻怕一葉障目,人們容易管中窺豹。”


    溫想低著頭,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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