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溫想拿著手機坐在沙發上,扭頭看坐下來的顧夜西,“星然忽然把電話掛掉了,到現在還沒打過來。”


    她信息不迴,手機也打不通。


    顧夜西喝了口蜂蜜水,不燙,“臨時有事吧。”


    “可是——”


    顧夜西喂她喝了一口。


    “會不會太甜?”


    “正好。”


    溫想話還沒說完,“可星然的語氣聽上去很著急。”


    顧夜西讓她拿著杯子,手搓了搓,放在她的小腹上,輕輕地揉,“她講八卦的時候也挺急的。”


    尤其是提到沈南城,講起來跟機關槍一樣。


    哦,這男人該死的第六感!


    溫想思忖片刻,“那我晚點再聯係她。”


    顧夜西心不在焉應了聲,手上的動作很輕,“這次怎麽提前了一周?”他上廁所的時候看到的,當下還有點擔心。


    溫想手在他掌心撓了一下,聲音小了,“偶爾也會不準。”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可能是作息不規律,調整過來就好了。”


    顧夜西想了想,勉強答應。


    還有一件事,他隨口一提,“想想,我以後打算學醫。”


    學醫?


    溫想抬頭看他,沒問原因,“不是要考計算機嗎?”這是他在她父親麵前說的,當時她也在。


    “我可以改嗎?”顧夜西看她眼色。


    她不同意,他就不去。


    溫想把杯子放下,掌心捂暖了去摸他的臉,“當然可以。”他喜歡的,她都支持。


    顧夜西笑了笑,指尖拂過她額前的碎發。


    “那學校呢?”


    “帝理的醫科也不錯。”


    不錯是不錯,但總不及專業類的院校強,溫想說,“你幫我把平板拿過來,我上網找一下。”


    顧夜西沒動,目光纏著她,“就帝理吧,”離她最近。


    “隨你。”


    夜裏十二點。


    顧夜西從溫想的房間裏出來,把門輕輕帶上,他先把杯子拿去廚房清洗,擦幹放進櫃子裏,然後才迴自己的臥室。


    他走到床頭,彎下腰去拉最下麵的櫃子。


    裏麵放了報紙。


    他隻開了一盞燈,光線不怎麽明亮,卻足夠看清報上的小字。


    看了一會兒,手機有電話進來。


    是林業,他開口,“爺,我已經照您的吩咐調看了十六年前越銘前灘名邸四周所有的監控錄像,但部分監控有缺失。”


    顧夜西坐在床邊,思忖片刻,“可看得清報警人?”


    林業,“畫麵比較模糊。”


    顧夜西,“把視頻發我。”


    很快,手機震了兩下。


    事發地正好位於步行街與商業區之間的連接地段。該區域人流來往密切,安裝了很多監控。


    正因如此,排查工作困難重重。


    監控正對著大門,畫麵裏忽然出現一個男人,距離太遠看不清臉,身上穿著迷彩的工作服,頭上戴著黃色安全帽,他站在濃煙滾滾的房子前麵,在打電話。


    看樣子,應該是外來務工人員。


    “能不能找到他?”


    “難度很大,我盡力。”


    “有勞。”


    林業受寵若驚,“爺,您為什麽要調查這件案子?”可別說是善心大發,這個詞跟他顧十爺沒半毛錢關係。


    顧夜西默了片刻,忽然問,“有沒有救護車的畫麵?”


    “啊?”


    “有沒有?”


    “我、我馬上發給您。”


    點開後,等了十幾秒,救護車從不遠處駛來,停在路邊,車門從裏麵推開,先下來的是一位男醫生。


    顧夜西低頭看著,目色漸深。


    為什麽學醫?


    因為他,南杭市第一醫院急症科——顧厲。


    黑暗豐盈,萬物靜默,一尾夜遊的魚在密集的波紋裏慢慢沉寂下來。今夜的一切都像星星,映在蕩漾而湍急的暗流中,小而又小,遙不可及。


    一場陣雨正敲打著城市的屋頂,尋找屬於今夜的歸宿。


    次日,雨歇。


    穀雨毋須添國色,露晞向晚,簾幕風輕,小院閑晝。


    “我走了。”


    顧夜西彎著腰在窗戶前。


    溫想坐在位子上,眉眼溫淡,“好。”


    顧夜西在迴去的路上碰見談明。


    “小十爺昨晚是抓賊去了,還是做賊去了?”談明抱著書,調調很不正經,“還是說,賊喊抓賊?”


    “你有病吧。”


    顧夜西腳步停下。


    談明也不生氣,打趣他,“你沒做什麽,溫想會走不動路?”他得寸進尺,手臂搭上他的肩,“害什麽羞啊,我都看見了。”


    十分鍾前在地下車庫,這小子把溫想從車上抱下來。


    談明是老司機。


    老司機眼神賊壞,目光打量著他往下掃,最後沒抬起來,“不是你說的嗎,溫想還小。”


    顧夜西窩火,一把推開他。


    嘖,惱羞成怒哦。


    顧夜西撣了撣肩膀,眼角壓著,“我這兒沒藥,腦子抽了記得去醫院掛鹽水。”


    提一嘴,溫想隻是肚子不舒服。


    談明,“……”


    “沒有啊?”


    顧夜西不想迴答,“沒有。”


    沒有你臉紅什麽?


    談明點到為止,把目光收迴來,說正事,“居簡風也在查那個案子,還找了帝都的刑警幫忙。”


    “鞏盛?”


    “你認識?”


    “之前見過幾次,不熟。”


    “我找人跟了他幾日,發現他盯上了帝都金家。”


    “金家?”


    金家的發家史並不光彩,在上流圈子不是什麽秘密。


    談明隨口一提,“一班那個金優就是金家人。”說起來也奇怪,這一家子都在帝都,卻把女兒一個人丟來南杭。


    有貓膩啊貓膩。


    顧夜西記下,問他說,“這事兒知會居簡風了嗎?”


    “他知道。”說到這個談明就來氣,扯了扯嘴角,“還讓我不要多管閑事。”


    “那你還管?”


    “我——”


    “因為王晴天。”


    “沒有。”


    沒有你臉紅什麽?


    顧夜西拍了拍他的書,表情很一言難盡,“老牛吃嫩草,談九爺你不地道。”


    談明炸了毛了,大聲反駁,“老子還不到三十,哪裏老了?”


    顧夜西氣定神閑,“王晴天才二十。”


    談明咬咬牙,脫口而出,“哪又怎麽樣?”


    這句話,意思很豐富哦。


    顧夜西哦了一聲,笑得意味深長。


    談明才反應過來,把目光移開,“老子沒有!”


    他還是否認,但耳朵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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