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走到解棠身邊,手裏拿著一張紙巾。


    光被擋住了,解棠抬起頭,嘴角綠了整整一圈。


    葉子把手抬起來。


    解棠盯著看,過了一會兒,“給我的?”


    葉子點頭,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他的,“髒。”


    “謝謝。”


    解棠接過來,胡亂一擦,然後把紙揉成一團丟到垃圾桶裏。


    葉子離開了一會兒,馬上又迴來了,她把一整包紙巾拆開,放到他麵前,“你的手,很髒。”


    黑乎乎的,因為沒洗。


    解棠下意識看顧夜西,訕笑,“可、可能是我忘記洗了。”


    葉子麵無表情,一個字,“擦。”


    談明問王晴天說,“葉子是處女座嗎?”


    王晴天搖頭。


    談明又問,“那她平時有潔癖?”


    王晴天,“也沒有。”


    奇了怪了。


    那葉子怎麽隻對解棠這樣?


    這時,柏張和馬秋他們迴來了,看樣子聊得很愉快。


    裴雲跑過去端茶送水。


    顧夜西起身,走到柏張麵前,“可否借一步說話?”


    柏張愣了一下,點頭。


    兩個人出去了。


    晚上六點半整,南杭體育館,巡迴公益演唱會正式拉開帷幕,燈光一亮,舞台前奏一響,全場觀眾沸反盈天。


    搖滾歌手最會調動氣氛,一首成名曲,方寸之間,有的是煙火,有的是閃電,從日出到日落,夜幕悄然降臨。


    解棠、裴雲、馬秋、談明、王晴天和葉子他們都在下麵,舉著和周圍人一樣顏色的牌子,呐喊尖叫。


    一曲唱罷,柏張調了調麥,“大家好,我是柏張。”


    全場的掌聲和尖叫戛然而止。


    他的聲線稍稍沙啞,有點性感、有點滄桑,聽上去很有味道,“遠道而來的朋友,不需要修飾和形容詞,因為有你們,一切都恰到好處。”


    “感恩,我會用歌聲傳達。”


    “還要感謝本次的助演嘉賓——”柏張高聲道,“她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一句話,吊足了觀眾的胃口。


    似乎在舞台上揮汗如雨的,已不是柏張自己——


    有猛虎和烈焰。


    有喇叭聲碎和馬蹄聲咽。


    有西北的大漠和邊疆的雪山。


    台下卻似剛剛放晴的天空,天青在瀲灩水波中,漸漸瓦解,點綴著片片紅霞,隨著歌聲翻湧。


    溫想換完裝,站上升降台。


    她穿著一身黑色皮衣,領帶稍稍扯亂,裏麵是一件露腰的白色打底衫,腰很細,攻氣很強。


    顧夜西盯著看,皺眉,“能不能換一件?”


    “不好看嗎?”


    他的眉頭沒鬆開,“不是,不想給別人看。”她那截細腰,想給她遮起來。


    溫想失笑,“來不及了。”而且,“顧同學,這是工作。”


    所以,抗議無效。


    顧夜西能怎麽辦?


    隻能讓步唄。


    他上前,取下她脖子上的項鏈,握在手心,“這個暫時交給我保管。”因為風格不搭。


    “好。”


    聽見柏張的聲音,“接下來,讓我們歡迎本次的助演嘉賓——溫想!”


    溫想?


    溫想!


    聚光燈下,升降台把溫想緩緩送上來,她一身勁裝,就這樣出現在舞台上,“大家好,我是溫想。”


    “啊啊啊——”


    耳邊除了掌聲,隻剩下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啊啊啊——想想——看我看我——溫想——”裴雲把手裏的牌子舉過頭頂,嗓子都快喊破了,妥妥的粉頭。


    終於明白為什麽是天青色?


    因為溫想。


    春風化雨,靜水流深是她。


    意氣風發,從容簡單是她。


    溫想走到舞台中央,話筒裏有她的聲音,“好久不見。”起風了,說是一個少年的夢境開始了萌動。


    顧夜西就站在那兒,癡癡地望著台上的姑娘。


    他的姑娘。


    “溫想溫想!”


    “柏張柏張!”


    “溫想!”


    “柏張!”


    在呐喊聲中,溫想手按在唇上,示意他們噤聲,於是,所有人安靜下來,電吉他的前奏一進來,場館再次鼎沸。


    她與柏張的合唱,似早晨的潮汐,抑或萬馬奔騰,雲卷天宇,醒來時前半不眠之夜的補償和覺悟,被這震撼的聲音所洗沐,化為了可聆聽的顫音。


    現在才知道,滿心沸騰,激情燃燒也是她。


    在這兒,所有人都是歡唿的追蹤者,盲目成為慣性,一團火,燃燒成灰燼才肯罷休。


    溫想這麽多年人氣不減,不是沒有理由的。


    解棠把嗓子喊啞了,忍不住跟旁邊的人炫耀,“這是我姐。”


    語氣得意的要命,不是腦殘粉就是腦殘粉。


    旁邊這位小兄弟表示理解,“是啊是啊,溫想老公太帥了!”


    解棠把眉頭皺起來,糾正他,“她不是你老公。”


    小兄弟不管他,管自己喊,“啊啊啊,老公快看我,老公!”


    解棠,“……”


    好氣哦。


    徐夢溪叫了三聲裴雲,裴雲才理抽空看了他一眼,看完馬上把頭扭迴去,嘴裏瘋狂喊著溫想的名字。


    “裴雲。”


    “你誰啊?”


    被冷落的徐夢溪,“……”


    他把口罩摘下來,重新拍拍她,“裴雲。”


    裴雲轉過頭,好兇,“幹嘛!”


    燈光亮的一瞬間,看到了徐夢溪的臉。


    “徐、徐老大?”


    總算認出來了。


    徐夢溪把口罩重新戴上,和她並肩,弱弱地說了一句,“你也太激動了。”


    “啊?”


    萬人喧囂,什麽都聽不清。


    徐夢溪垂下睫毛,拿起一塊牌子,“沒什麽。”


    不是說隻粉他一個的嗎?


    小騙子!


    小騙子沒心沒肺的,完全沒察覺到本命的情緒很低落。


    “想想!”


    “想想我愛你!”


    “……”


    這時,演唱會剛剛過半。


    顧夜西整理了一下外套,轉身離開。


    溫想換裝時,他站在門口等,靠著牆,低頭看手裏的項鏈,目色很溫柔。


    “想想。”


    誰喊了一聲?


    顧夜西轉頭看去,門開了,溫想穿著一身淺白的紗裙,露肩、露鎖骨,長發隨意披散下來,影子在雪白的肌膚上,眼妝很漂亮,像初春帶雨的桃花,含羞帶怯。


    他愣了愣,才上前,下意識彎著腰,“好了嗎?”


    溫想看著他點頭。


    工作人員都很識趣,紛紛給小情侶騰地方。


    裙擺很長,拖著容易弄髒,顧夜西彎腰牽起,然後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走進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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