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勝凝了凝目光,含笑道,“裴雲同學別介意,我這妹妹自小體弱,故而對生病有心裏陰影。”


    他看了金優一眼,轉過頭來,彬彬有禮,“莫見怪。”


    見怪?


    嗬,她為什麽要為了兩個不相幹的人著急上火?


    金優也意識到了,急忙解釋,“裴雲同學,我——”


    “別擋道。”


    裴雲直接打斷,沒空在這兒跟她姐妹情深。


    這時,手機響了。


    裴雲看了眼,是想想。


    她當著兩個人的麵,開了免提,“想想。”


    “嗯,你到帝美了嗎?”


    “到了到了。”裴雲已經換了副語氣,神色也柔和很多,“不過我九點半才開考。”


    溫想看了眼時間,還有不到一個小時。


    “考試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進考場之前記得多檢查幾遍。”


    “我會的。”


    “別緊張。”


    裴雲笑了,“想想,你今天話有點多哦。”


    溫想默了幾秒,“裴雲,我相信你。”


    “謝謝。”


    這就是她願意與溫想推心置腹的原因。


    她值得。


    “總之你把心態調整好,剩下的,十拿九穩。”


    溫想不會說謊。


    這是真心話。


    說完,她等裴雲先掛。


    裴雲沒掛,看了眼前麵兩個人,陰陽怪氣地告狀,“想想,我現在的心態就很不好。”口誤口誤,不是心態,是心情。


    不過也差不多。


    “怎麽了?”


    “兩隻蒼蠅‘嗡嗡嗡’地圍在我耳邊,趕都趕不走,我都快煩死了。”她說得好大聲、好刻意呢。


    兩隻“蒼蠅”,“……”


    帝都那邊氣溫還很低,哪來的蒼蠅?


    溫想不知道裴雲開了免提,但聽出了端倪,“不理會便好了。”不過就算她知道,也照說不誤。


    在某些方麵,溫想和顧夜西如出一轍,比如:


    ——護短


    “如果他們非湊上來呢?”


    可不是嘛!


    她一個人走得好好的,這倆兄妹非得過來找不痛快,現在被她戳破了,妹妹還擺出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憐樣。


    多冤枉啊。


    還指望她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呢?


    溫想那邊沒動靜。


    “想想。”


    等了一會兒,溫想說,“我找到了帝美保衛處的電話,你記一下。”


    保衛處?


    金勝and金優,“……”


    溫想報出一串數字。


    裴雲聽愣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頭一次覺得,溫想和顧夜西如此般配。


    ——人狠話不多


    “記下了嗎?”


    “嗯、嗯。”


    溫想,“要是他們再騷擾你,就直接報警。”


    金勝and金優,“……”


    兄妹倆的臉一個比一個拉得長,都可以拖地了。


    裴雲懶得管。


    她又跟溫想道了幾句體己話,才掛掉。


    “裴雲,你什麽意思!”


    金優氣急敗壞。


    裴雲哼了一聲,又衝金勝翻了個白眼,背著手,跟個沒事人一樣離開。


    “你——”


    金勝用一個眼神製止,“夠了!”


    他的臉色也不好,一雙鷹眸陰陰沉沉。


    金優無比錯愕,咬字很重,“哥,你兇我!”從小到大,金勝對她都是頂好的,如今卻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吼她。


    金優打心眼裏接受不了。


    金勝把唇邊抿起來,沒去哄他妹。


    他認得溫想的聲音。


    聽裴雲的語氣,她和溫想應該很要好,也就是說——


    “哥。”


    “你一個人逛吧,等考完了我再來接你。”


    說完,他拂袖而去。


    金優,“……”


    且說迴南杭,溫想被顧夜西拉到了人少的過道。


    “怎麽了?”


    這裏沒有燈,光線昏暗,隻有他的眼睛,亮得灼人。


    顧夜西看著她,嗓音很壓抑,“你去找薄弈了?”


    “嗯。”


    他手扶著過道的牆,微微收緊。


    溫想是昨天晚上知道的。


    “薄弈投靠了夫人,對嗎?”


    不對。


    但他不能告訴她。


    會有危險。


    顧夜西的指尖微微泛白,因為用力,指甲嵌到了乳膠漆裏麵。


    溫想抬著頭,目光很平靜,“你別緊張,薄弈他沒有傷害我。”


    他敢!


    顧夜西把神經繃得很緊,一隻手抬起來,擋住她的眼睛,“想想,我不是故意瞞你的。”他還是三緘其口。


    掌心下麵,睫毛在顫。


    “嗯。”


    生氣了嗎?


    顧夜西不確定,也不敢看她的眼睛,“想想,很快了。”他伸出一隻手,把她抱到懷裏,“很快、很快就沒事了。”


    最短一周,願者上鉤。


    溫想呆在他的懷裏,許久都沒有出聲。


    “想想,你要不要吃糖?”


    顧夜西習慣性從兜裏掏出一顆糖,哄她。


    溫想沒接。


    不吃嗎?


    顧夜西退開,剝開後喂她,“乖。”


    “……”


    他哄一哄,溫想就身不由己了。


    “你打算瞞我到幾時?”


    果然。


    她心裏是有氣的。


    顧夜西沒法告訴她幾時,隻是望著那顆糖,目光閃避,“想想,你要信我。”她親口說過的,不能言而無信。


    “我信你。”但是,溫想捧著他的臉,輕輕往上抬,和他講道理,“顧同學,你不能什麽都瞞我。”


    一直以來,她都全身心的信他。


    成也好,敗也罷。


    她從來沒懷疑過,哪怕是現在,依舊相信。


    生氣,不是因為薄弈的背叛。


    而是他的不坦誠。


    顧夜西低下頭,嘴邊抿了一下。


    “顧同學。”


    顧夜西妥協了,“好。”應完,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掙紮一下,“三天,再給我三天,三天後,我全都告訴你。”


    溫想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聲音弱下來,“可以嗎?”


    溫想點頭。


    他彎著腰,連目光都是小心翼翼的,“現在還生氣嗎?”


    溫想牽起他的手,低頭把糖吃掉。


    她把頭抬起來,笑得像隻狐狸,“本來就沒生氣。”


    真狡猾。


    顧夜西放鬆下來,忽然有些脫力,抬手放在她的頭上,胡亂地揉,“溫想,你就吃定我了是吧?”


    語氣有好些個不甘。


    溫想把眼角彎起來,很心安理得,“對啊。”


    對啊,他已經被馴服了。


    顧夜西認命。


    上課鈴響過了,溫想先迴教室。


    好學生不會帶手機來學校。


    但顧夜西不是。


    他撥了一個號碼出去,“我是顧夜西。”


    馮大起身,對會所裏的人道了聲“失陪”,朝門口走去。


    “嗯,我在聽。”


    “三個集裝箱的超導材料,兩日後,晚上六點半左右到南港。”


    三天後是周一,那批貨大概周日晚到。


    時間也足夠。


    他布了這麽久的局,該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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