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完了,氣也出了,那麽從現在開始既往不咎,溫想鬆口,他的下巴上多出一排牙印,看上去挺疼的樣子。


    她有點內疚,湊上去親了好幾下。


    “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


    甘媛是她的母親,若他真鬧出了人命,他們間必然橫亙著世俗無法逾越的鴻溝。


    除非來世。


    否則無解。


    下巴有些癢,但顧夜西眼底的積鬱瞬間煙消雲散,他把腰彎下來一點,靠在她的肩上,神經繃得太緊,現下有些脫力。


    “嗯,我知道了。”


    “你保證。”


    他特別順從,“我保證。”


    嗓音好輕。


    溫想心疼了,把手放在他的背上,輕輕拍著,“顧同學,你跟我說實話。”她放慢動作,直截了當,“你到底為什麽大動幹戈?”


    顧夜西抱著她,不作答。


    “不能和我說嗎?”


    顧夜西沉默。


    “顧同學?”


    他才說,“你都一天不理我了,我也不要理你……一會兒。”就一會兒,他又當又立的賭氣,“你先不要講話,我怕自己忍不住。”


    溫想哭笑不得。


    喝酒了嗎?


    她湊上去聞了聞,沒有酒氣。


    過了五分鍾,顧夜西睜開眼睛,在溫想見不到的地方沉下眼角,他不能開口:溫想太聰明了,無論說什麽都會被她覺察到蛛絲馬跡。


    目前,他還沒想好萬全之策。


    唯有加緊編新的故事。


    或者毀掉,一了百了。


    這些以後再說。


    但眼前的事,總算有進無險的翻篇了。


    次日,天朗氣清,也是開學的日子。


    到校後要儀容儀表檢查,迴到班級,班主任講了幾句老套的“開場白”,便開始收寒假作業。


    顧夜西寫了?


    他居然寫了!


    全班鴉雀無聲,顧夜西用目光掃過去,嗓音淡淡的,“看什麽。”


    五班所有人包括班主任在內,齊齊把視線收迴來。


    他們表麵波瀾不驚。


    其實心裏:媽的,見了鬼了!


    一班。


    王晴天最後一個到。


    裴雲站起來,讓她進去,“什麽味道,好香啊。”


    她那鼻子,比狗狗還靈。


    王晴天坐下後從書包裏拿出飯盒,擱裴雲桌上。


    裴雲打開,嚐了一塊。


    甜甜的。


    味道還不錯。


    “這是做給葉子的玉子燒,不過她沒吃完。”


    說到葉子,裴雲的心情莫名沉重。


    王晴天安慰,“放心吧,葉子的狀況已經好很多了。”心理醫生也這樣說。


    裴雲腮幫子鼓鼓的,卻味同嚼蠟。


    這時,溫想抬起頭。


    “晴天,那你打算接葉子迴家住嗎?”


    “嗯。”


    南杭一中和一中附小相隔不遠,接送挺方便的。


    溫想沉思片刻,提醒她,“可你還有不到半年就畢業了。”


    半年後呢,葉子怎麽辦?


    王晴天也想過這個問題,暫且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王戈坐在角落裏,低著頭,用手機給甘媛發微信。


    他臉色蒼白,看上去很憔悴的樣子。


    十五日前,本該闔家歡樂的新年成為了王家落敗的分水嶺。除夕夜當晚,一群股東衝到家裏要錢鬧事,年後,公司的股價一度跌停。


    沒有一家銀行願意貸款。


    萬不得已之下,家裏隻有把別墅抵押了。


    狐朋狗友作鳥獸散,養尊處優的日子一去不返,他隨父母蝸居在不足40平方米的出租屋裏,早就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


    微信發出去後,甘媛很久也沒有迴。


    她在幹嘛?


    哦,擱醫院養傷呢。


    解澤平帶著解棠來看她,敲了敲門,走進去,甘媛坐起在病床上,前麵是一張桌子,上麵擺著一台電腦。


    她抬了下頭,繼續看文件,“解棠,你不是今天開學嗎?”


    “我請假了。”


    解棠站在解澤平身邊,要成熟穩重不少。


    甘媛還是老樣子,開口就罵,“馬上給我滾迴去!”


    解棠一動不動。


    “行了行了。”解澤平開口緩和,扶了扶鼻梁上的銀邊眼鏡,說道,“孩子也是一片孝心,你這麽兇幹嘛?”


    啪的一聲,電腦蓋合上。


    甘媛麵無表情。


    解棠把睫毛垂下,降低存在感。


    甘媛還穿著病號服,脖子上纏著一圈繃帶,盯著父子倆,目光灼灼。


    氣氛,一時僵住。


    解澤平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關切道,“身體怎麽樣?”


    “死不了。”


    解澤平擰眉,顧及到解棠,也不跟她吵,“你衝我們兇幹嘛?又不是我和小棠害你住院的。”


    那是誰?


    解澤平說,“有本事,找顧夜西去啊。”


    聞言,解棠抬了下眼皮,又垂下。


    原來如此。


    難怪姐姐她生氣了。


    這個小姐夫,真是胡來!


    “哼!”


    一聽這個名字,甘媛就來氣,緩了緩才道,“讓解棠先出去,我有話跟你說。”


    “為——”


    解澤平和她的目光對上,改口,“解棠,你出去等。”


    解棠轉身離開。


    解澤平去把門關上,剛折迴來,“樓巧君和辛芳洲那邊怎麽樣?”


    “解棠呢?”


    “我讓他去買水果了。”


    甘媛才放心,“有馮大幫忙,他們掀不起什麽風浪。”這兩個不麻煩,麻煩的是,“薄弈才最難對付。”


    她母親在世時就相當看重他。


    這薄弈的性情嘛,稍微耿直了些。


    不過,他能輔佐溫想在短時間內穩定nucleus,說明也是有些真本事的。據說,實驗室近半的業務,目前都握在他的手裏。


    要想得到實驗室,就必須搞定這個人。


    能策反最好,否則——


    解澤平問,“你可有對策?”


    有啊。


    不過為什麽要告訴他?


    甘媛抬起頭,冷笑,“解澤平,你別想坐收漁翁之利!”


    一句話,劍拔弩張。


    解澤平冷著一張臉,其實心知肚明。


    甘媛靠在枕頭上,慵慵懶懶。


    解澤平也懶得裝了,和她直接撕破臉皮,“別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麽。”當初和甘媛領證,本就是為了nucleus。


    “事到如今,你休想把我一腳踹開!”


    “那我就踹兩腳。”


    解澤平,“……”


    好個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女人!


    外麵,解棠把耳朵貼在門上。


    薄弈?


    他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小姐夫,你在哪兒?】


    【上課。】


    【你認識薄弈嗎?】


    【嗯。】


    【我媽剛才提到他了。】


    ……


    這就是顧夜西不懷疑監聽器是解棠放的原因。


    因為溫想,兩個人早就裏應外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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