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煙嗎?”


    談明給他拿了根,“需不需要打火機?”


    顧夜西順走桌上的火柴,嗓音很啞,“別告訴溫想。”


    不可一世的顧十爺啊,居然活成了妻管嚴。


    有點帶感哦。


    “怕她說你啊?”


    顧夜西往外走,“我從良了。”


    “那給點封口費唄。”


    噌的一聲。


    顧夜西臉上的火光明明滅滅,“我隻給死人封口費。”他咬著煙靠近火源,猛吸一口,再緩緩吐出來。


    談明,“……”


    從良?從個屁良!


    顧夜西抽煙的時候,談明叫了居簡風過來。


    為什麽叫他?


    審人是居五爺的老本行,合適!


    談明在開車,顧夜西換了身幹淨的衣裳,眼角耷著,側臉的輪廓印在車窗上,在跑神。


    這時,有電話進來了。


    顧夜西看了眼,迴神,“停車。”


    談明靠邊停了。


    他下車,往路邊走,“想想。”


    溫想問他吃飯了沒有。


    顧夜西低著頭,腳底攆著一顆石子,“嗯。”聲音裏的冷戾還沒褪幹淨。


    溫想聽出來了。


    筆尖在試卷上暈開一個小點。


    “顧同學?”


    顧夜西蹲在路邊,“我在。”


    聽筒裏是嘈雜的風聲,過了一會兒,她說,“我的筆沒墨了。”想讓他早點迴來。


    顧夜西說,“我給你買。”


    她要的,他都給,命都給。


    地上有斑駁的樹影,風在吹,影子在動,陽光給他渡了一層金邊,緩和了清冷。


    顧夜西沒掛電話,還想聽她的聲音。


    “顧同學。”


    她是不是知道什麽了?顧夜西不想她擔心,“想想,我沒事。”


    溫想說,“早些迴來。”不要受傷。


    “好。”


    “想想。”顧夜西站起來,一腳把石子踢遠。“你等我。”


    掛完電話,他折迴去。


    顧夜西上了車,“去買筆。”


    看樣子是冷靜下來了,談明的神經稍微放鬆一點,“跑腿費結一下。”


    親兄弟還得明算賬。


    何況塑料朋友。


    因為溫想那通電話,顧夜西難得沒瞪他。


    叮,到賬了。


    靠,真有錢。


    教室裏,桌上的卷子攤開,才做到一半。


    溫想把筆收進書包,目光望著門外。


    時間滴滴答答,半個小時之後,顧夜西來了,他站在門口,風塵仆仆。


    “顧同學。”溫想看到他,想站卻站不起來。


    她在電話裏問過了,“吃飯了嗎?”


    當時他應了是。


    顧夜西走到她麵前,蹲下來,老實交代,“還沒有。”


    就知道,他總是不好好吃飯。


    溫想沒說他,拉住他的手,聲音輕輕的,“我叫人送了雞湯,喝一點可好?”


    顧夜西把一盒筆放在桌上,摸她的臉,“等很久了吧?”她隻用一個牌子的筆,是老牌子,不好買,他跑了好幾家店才買到,所以耽擱了,“抱歉。”


    溫想搖搖頭。


    她左手受了傷,用右手給他遞勺子,關於他去了哪兒,隻字不提。


    談明從窗前路過,看了一眼,扭扭脖子,識趣地走了。


    這狗子啊,還是在主人麵前最溫順。


    晚自修九點結束。


    顧夜西安頓好溫想,迴到酒店。


    一個人的時候,他不愛開燈。


    顧夜西站在落地窗前麵,眼底是冷色的霓虹,“出來見個麵。”


    居簡風剛收工,在迴酒店路上,“有事?”


    顧夜西沒詳說。


    他報了個地址,掛了。


    居簡風大致猜到他想幹嘛。


    半小時後,居簡風到茶樓。


    顧夜西坐在靠窗的位置,後麵是白色的背景牆,他在品茶。


    見最多的,是他麻木乖張的樣子。


    看到現在的畫風,挺詭異。


    居簡風走過來,把外套整齊的搭在椅子上,“十爺。”


    顧夜西抬頭,眼神淡,聲音也淡,“坐。”


    修身養性的茶,太不適合他。


    居簡風坐下,開門見山,“有話就直說吧。”


    顧夜西倒了杯茶,推過來,“洪春。”


    他也挺直接。


    居簡風端起來喝一口,“想把人要迴去啊。”


    他語氣淡,“你要找的那個人,我可以幫你。”


    行啊。


    神不知鬼不覺,居然把他調查了個底朝天。


    不過這個條件,他確實心動。


    居簡風把茶杯拿在手裏轉,“我答應了談明不把人給你。”


    為什麽?


    哦,怕搞死人。


    顧夜西看著他,“這筆生意,你也可以跟我做。”


    他在挖牆角,明目張膽。


    “我們可以合作。”居簡風拋了橄欖枝給他。


    顧夜西不作聲。


    居簡風端坐著,“洪春在誰手裏都一樣,不是嗎?”


    一樣?


    怎麽可能一樣。


    顧夜西知道了,談不攏。


    那就不強求。


    顧夜西站起來,“失陪。”


    居簡風謙謙有禮,客客氣氣的,“慢走。”


    茶涼了,外頭起了風,牽著湖麵的水色,搖曳生姿。


    一個月後,天晴,宜嫁娶。


    沈霍兩家的聯姻如期舉行。


    女方早早就到場了。


    男方遲遲不見蹤影。


    沈寒節同霍鴻飛賠完禮,把沈官拉到一邊,臉色已經變了,“南城人呢?”


    沈官看眼時間,解釋說,“應該有事耽擱了。”


    有事?耽擱?


    有什麽事比出現在訂婚現場重要。


    “哼,你養的好兒子。”沈老爺子雖然年近古稀,但精神矍鑠。


    鏡片後是一雙鷹眸,很有威懾力,“馬上聯係他。”


    沈官一直有點怕老爺子。


    他點點頭,走去人少的地方。


    全明星錄製現場。


    沈南城在台下端坐著,蠢蠢欲動的燈光在他臉上閃過,明明滅滅。


    手機響了一會兒他才接。


    沈官剛吃了癟,很不耐煩,“你在哪兒?”


    沈南城隻說,“外麵。”


    沈官把手伸到後麵,擦掉冷汗,“訂婚宴馬上開始了,你趕緊過來。”


    沈南城沒反抗過,他垂眸,就這一次,“我不想去。”


    “混賬東西。”他罵了一句,“立刻給老子滾迴來!”


    沈官其實沒什麽本事,但架不住老子和兒子厲害,所以到哪兒都有人給他三分薄麵,養出一身頤指氣使的毛病。


    沈南城沒說話,含糊不清的唔了一聲。


    他掛了。


    又坐了會兒,才起身往外走。


    訂婚宴已經推遲了半個鍾頭。


    沈南城一直沒露麵。


    主位上,兩位老爺子的臉色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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