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見葉風迂不再說話,於是又說道:“我尚有一些事要做,且暫分開一段,到時我們在死山會合。道友保重。”


    “等等……”


    無名就要沉入冥河,又被葉風迂叫住,於是迴過頭來問道:“怎麽?”


    葉風迂認真道:“我還想打聽一個消息。”


    “什麽?”


    “吳目與暮雪,是否在冥界?”


    “吳目已然轉世,而暮雪,從未來過冥界。”


    “從未來過?”


    “與你爹娘一樣,不曾出現過。”


    葉風迂若有所思:“我知道了,道友保重。”


    “了然。”


    目送無名沉入水中,葉風迂心中忽然有一股暖意,隻讓人深深覺得,這無名是一個值得信任之人。


    “人呐~總是在前半生犯錯,於後半生追悔,在擁有時不曾珍惜,到失去時才追悔莫及——”


    一個年邁且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葉風迂迴頭去看,發現是自己曾見過的孟婆。


    “孟婆婆?”


    “什麽孟婆婆,喚老身孟婆就成。”


    “你不是在那忘川河邊上嗎,怎會在這裏?”


    “孩子,冥河便是忘川啊!”


    “整這麽久,我還沒進入冥界?”


    “冥界隻存在每個人心中,於死後才能見到,所以你這未入冥界之說,可不算成立。”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冥界?那你怎麽隻有一個?”


    “一個?”


    孟婆的視線從冥河之上收迴,然後身邊又出現了一個孟婆,緊接著越來越多,直至一眼望不到邊際。


    葉風迂被這一幕驚住了:“這分身之術如此了得,一人便能擋千軍萬馬啊!”


    “分身之術?你那不過是從《九幽古卷》中窺得的一線天機,我這每一個都是本體,彼此之間並無區別。”


    “不知……孟婆……孟前輩可否教我?”


    “這是我本身的能力,生來如此,如何教你?”


    “怎麽會這樣。”


    葉風迂有些失望,緊接著又道:“前輩剛才說的那些話有些讓人難以捉摸,是在說我嗎?”


    孟婆搖了搖頭,並消去其他的身影:“有道是執念使然,你的執念——沒這麽重。”


    孟婆說完又神秘消失在了遠方。


    葉風迂看著遠去的身影,也向無名所說的北方行去。


    走了許久之後,葉風迂發現這冥界一片荒蕪,隻看到迷霧,還有偶爾可見的遊魂,以及其他各種生靈的魂魄,連個房屋都看不到,不過……這裏是冥界,即使沒有屋舍遮風擋雨,好像也無妨。


    葉風迂手中攥著靈石以補充靈力,又向前不知走了多久,但依然是一片荒蕪,不見無名口中的死山所在。


    “早知道這麽難找,該讓無名給畫張輿圖。”


    葉風迂四下掃視一番,隨手抓了一個遊魂開口問道:“你可知北方都有什麽山,有哪些去處?”


    對方一臉疑惑地搖了搖頭,葉風迂見對方什麽也不知道,隻好將其放了迴去。心念一動間,來到了蜃樓中。


    被困在縛靈陣中的樊大,此時已經散盡靈力,虛弱地躺在地上。見葉風迂又來,閉上眼睛道:“又想來套我話麽?我是不會告訴你冥河駐地的。”


    葉風迂聽完這有氣無力的聲音,說道:“你想多了,我並不是向你打聽冥河所在,而是讓你帶路,前往死山。”


    “不自量力,自尋死路。”對方聽聞葉風迂的話,嘲諷了兩句。


    “你先放了我,我可以告訴你如何前去。”


    “你想得倒美。”


    “那就無可奉告。”


    葉風迂見狀,躍上那棵幻化出來的樹上,然後召出歃血珠。


    歃血珠在進入縛靈陣後迅速變為紅色,開始摧殘著樊大的神誌。


    “為什麽不來個痛快的,如此折磨算什麽?”


    痛快?葉風迂一陣無語,自己又不知道這搜魂術如何施展,隻是在《魔神誌》中看到過。


    “莫要激我,你不如老實交代。”葉風迂緩緩道。


    樊大在掙紮了片刻後,終於再次開口:“我說——”


    被關進另一個縛靈陣的大漢見狀,忽然詭異地笑了笑,嘀咕道:“牆頭之草,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我命你為摘星樓風衛,幫我收集有關冥河的消息。”


    “你……莫要得寸進尺!”


    葉風迂換了個姿勢愜意道:“人活著,或許會有一些牽掛,而這牽掛在心頭,行事便會有所顧忌。是被搜魂而死,還是在我手下做事,而我保你周全,你……不考慮考慮?”


    對方神色莫名,坐在那裏不一聲不吭。


    癡情驛駐地,穀雨在忙碌著整理各處的情報,這是一種類似於乾坤袋的芥子空間,各種卷宗在此陳列,穀雨在用神識撰錄消息時,發現這其中居然有“問柳”一詞,穀雨七零八落的記憶忽然想起了什麽,於是忍不住看了下去:


    ……問柳,於此日入羅刹門,與血煞共事,念及修為尚淺,歸天星地煞之地幽,負責搜集情報,打探消息……


    問柳,隻是她的化名,穀雨此時也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應該是血煞,穀雨,或是秦險。


    自己的半生坎坷萬分,如今對自己的身世更為迷茫。秦成肅並無子嗣,而自己與秦柳也都是被遺棄的孤兒……


    “那麽,我究竟是誰?”


    蜃樓內的傳送陣正在構築,葉風迂等待樊大的答案,險些睡著了去。


    “自你遇到我之地往西五百裏,會看到北方有條河流匯入冥河,沿著這條河向北而去,直到看到彼岸花海,便是死山地界。”


    葉風迂聽完這話,便讓人將這些人給轉移到了山洞內的縛靈陣中。然後來到建造傳送陣的地方。


    “樓主,這裏麵沒有絲毫靈氣,長此以往恐怕我們經受不住。”


    欒川見葉風迂過來,急忙說道。


    葉風迂看著已經頗具雛形的傳送陣,思考了一陣後向浮圖道:“師兄,若是在傳送陣外布置一道聚靈陣法,是否可以將靈氣引入傳送陣?”


    浮圖被這新奇的想法給吸引住:“或可一試。”


    “那便等陣法與千楓島上的陣法相通之後,再行嚐試。”


    葉風迂說完,被風栢書叫住:“樓主,且不說這蜃樓數法寶之列,何況我們身在冥界,沒有空間星核,這陣法即便建成,恐怕也難有作用。”


    葉風迂見狀笑道:“風堂主多慮了,殊不知這蜃樓,本身便是依靠一顆空間星核而成。”


    “什麽!”風栢書一臉震驚,感歎道:“甚好!此陣法很快便可使用。”


    葉風迂看著天上的日光,感受著風的吹拂,若不是沒有靈氣,葉風迂甚至覺得這裏與外界並無區別。


    葉風迂施展靈訣,然後化出一道分身。


    分身出了蜃樓,一路照著樊大所說的方向而去。葉風迂則在山上找了一處作為自己的洞府,然後打上禁製,開始琢磨靈訣《素衣》。


    如今自己已經步入第三重的門檻,但是依然不能凝出有三瓣藍色的雪花,而且雪花的威力比不上靈訣中對第三重的描繪。


    那麽這第三重所謂之:“雪落不寒,化於無形,凝之而現,倏而冰封……”說的究竟是何種狀態?


    化於無形,也許是指雪花凝出後融化,然後消失不見?而這凝之而現,是說這雪花從消失中再次浮現,然後殺一個措手不及?


    葉風迂凝出一枚雪花,然後讓其化為靈氣,可是再想讓其凝成雪花時卻毫無反應。因為化成靈氣後迅速擴散,而自己來不及用神識將這團靈氣凝結,所以會導致失敗。


    葉風迂又嚐試幾次,都以失敗告終,自己的神識也不足以直接將周圍其他的靈氣聚攏凝結成雪花。


    “難道是自己的神識之力不夠?”


    葉風迂一陣思索,忽然想起了融化一半的堅冰。


    如果待其化成靈氣會來不及,那麽在其尚未化完時便開始凝結,是否能成功?


    想到此處的葉風迂重新凝出一枚雪花,然後讓其化為靈氣,待雪花幾乎要消失不見時,葉風迂以神識之力迅速讓這些靈氣聚攏。隻見原本消失的雪花重新又浮現出來,不過形狀已經有些奇怪,那雪花上的冰藍之色也消失不見。


    葉風迂有些鬱悶,如何讓雪花恢複原狀成為了新的問題。於是葉風迂開始不斷嚐試,伴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葉風迂凝出的雪花形狀越來越好,不過始終沒有冰藍之色。


    此時的葉風迂已經焦頭爛額,於是躺在了地上。


    兩個時辰後,葉風迂又坐了起來,然後重新開始嚐試,然而接二連三的繼續失敗讓葉風迂有些懷疑自己修煉出了問題。於是開始不斷的運轉靈訣,眼前的雪花凝了又散,散了又凝。


    終於在一次不經意的重複中,一片還未來得及散去的雪花重新凝結,並且還原如初。


    葉風迂恍然大悟,原來讓雪花再次凝結並不是依靠神識,而是再次使用靈訣!


    葉風迂喜出望外,一下從洞府中衝上天空,然後大笑起來。


    桀驁的笑聲響徹了整個蜃樓,不少人駐足觀望。


    縛靈陣中的大漢聽聞這笑聲也甚是疑惑,問身邊的同伴道:“這不就是那個把我們帶到這結界的人,聽這動靜,多半是傻了吧。”


    其身旁的修士茫然道:“要不就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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