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彌師妹,你是……故意把他引到這裏來的?”


    “當然——不是,路師兄,我可是為了專程陪你看星星才來的。”


    雖然夏彌這麽迴答,但路明非感覺夏彌話裏話外表達的意思都是“路師兄,你就是個醒酒的掛件,看星星這種事我另有人選。”


    “好了。正好可以看看這個源稚女的真正實力。”夏彌掂起了她的另一隻鞋子。不出意料的,這隻鞋子也像子彈一樣疾飛而出。子彈生生飛行了1.5公裏,它像是有一根1.5公裏長的牽引線,牽引線的另一頭是源稚女那張浮世繪一樣的臉。


    源稚女沒有辦法後退,因為在他的身後是一道巨大的亙地而起的屏障,像是在山間橫空立起了一麵長城。


    “言靈·沙海,言靈序列83,言靈命名者估計是南派三叔的粉絲。”夏彌說,“言靈·沙海可以把沙子凝聚成海洋。所謂聚沙成塔,積水成海。”


    “沙子是粒徑為0.074~2mm的固體,握在手心會順著指縫溜走。但是我能通過言靈把它凝固。”看路明非一臉茫然,夏彌繼續說,“簡而言之,我就是海灘邊捏泥巴的。”


    “聽懂了。”路明非點頭,這麽介紹果然言簡意賅。


    夏彌的言靈能力是控製沙礫,這毫無疑問是屬於四大君王中的大地與山之王的血係源流。在這一血係源流中,言靈像是土與地之間的地殼之靈,卡塞爾學院在布魯克林中就曾經使用過這一血係源流的言靈——震脈。他們利用震脈製造了一場小型的地震,然後名正言順地撤走了八大道唐人街中的無關人員。


    但不同於隱蔽的震脈,沙海要更為具象化。鐮鼬是在創造最敏銳的風妖精,君焰是在創造最狂悖的火焰,而沙海是在創造——最堅實的土地。土地中的沙礫能被言靈·沙海一瞬間捏成鋼筋混凝土。卡塞爾學院上一個使用言靈·沙海的學長後來是建築學的最高獎普利茲克獎的得主。


    一道銀光突然閃過。那是在源稚女的身前,一把流螢如盛光流轉的長劍橫空出世,一劍斬斷了夏彌的“子彈”。


    長劍就在源稚女的身前。長劍遮掩著他的半張臉和半具身體,也倒映著他的半張臉和半具身體。


    長劍好像把源稚女一分為二。長劍之上是倒映著的源稚女,他淡妝,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平凡,他像是那種低下頭走路不小心撞到人還要連說三聲對不起的普通男高中生;但在長劍之下,他妖嬈,濃妝豔抹,他瘋狂而又糜爛,他畫著浮世繪的仿妝,他在畫完最後一筆紅的時候輕啟唇,然後在鏡子上留下他鮮紅色的血唇印。


    “路師兄,心理部的精神類言靈課程上會教你,要避免精神類言靈的幹擾,首先要避免與他對視。”


    言靈·沙海製造的沙牆突然升起,將源稚女隔離了路明非的視線。


    “路師兄,你沒有‘神瞳’,你根本不可能在相隔1.5公裏的地方看清楚他身上的這麽多細節。”像是知道路明非看到了什麽,夏彌說,“他的眉眼,他的表情,甚至他頭發絲上的汗漬,你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不是你的眼睛看見的,而是你的神經末梢‘看見’的。”


    “他甚至能通過他的表情的變化控製你的情緒。”夏彌繼續說,“人的大腦在不斷地接受感官刺激,這些都是精神類言靈的養料。無論是視覺還是聽覺甚至味覺、痛覺,每一個神經的接收點都是他闖進你的精神世界的通道。”


    “看一眼就懷孕。”路明非概括道,“是這個意思吧?”


    “路師兄不愧是路師兄,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夏彌說話和路明非完全同調,“路師兄,最簡單的隔絕精神類言靈的方法其實是——提前讓自己的神經休眠。比如說,睡覺,再比如說——切斷你的所有神經末梢,人類醫學史上曾經有這樣的手術,最初它發明的時候是為了緩解那些戰爭上的士兵的痛苦。後來一代代沿襲下來,變成了醫學裏單獨的一門學科,叫作麻醉。”


    “你幫我擋著,我兩分鍾內就可以睡著。”路明非說,“或者你現在可以拿弗裏嘉子彈給我來一槍,弗裏嘉子彈對於混血種來說就是麻醉彈。”


    “路師兄你真的是很有悟性。”夏彌掏出了手邊的格洛克。她的格洛克和路明非的一樣,還裝著大量的弗裏嘉子彈。


    嘭的一聲。一槍出膛。


    但弗裏嘉子彈並沒有瞄準路明非,而是瞄準了前方。在弗裏嘉子彈疾行的路徑上,有兩位“先烈”已經義無反顧地奔赴而去了,子彈的終點是——源稚女。


    隔絕視線的那道沙牆突然化為了沙漏裏的殘沙,一瞬間傾頹,那個男高中生模樣的源稚女顯露在弗裏嘉子彈的麵前。


    夏彌把時間把握到了極致,在沙牆卸下他的“偽裝”的時候,弗裏嘉子彈正貼近沙牆的邊沿,在源稚女看見弗裏嘉子彈的時候,子彈已離他隻有一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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